凤银瞪着双眼仔细打量来人,看着年纪大约二十出头,乌云堕髻,明眸善睐,凹凸有致的妙曼身姿被一件绣花绸衣勾勒得若隐若现,恰到好处。直觉告诉凤银,这个女人绝对是花魁级的。
“梅妈妈。”小厮服了个礼,站一旁让道,冲着凤银挤眉弄眼,低声道:“这位就是梅兰竹菊中的梅妆主子,也是这里的老鸨。”
“妈妈?老鸨?”凤银震惊不已,老鸨不应该是那种脸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站在门口挥着手绢喊着‘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的半老徐娘嘛。
梅妆颔首,“嗯嗯,果然是符合竹绣一贯的审美标准。正好,先把这个月的恩钱缴了吧,一百两。”玉手一伸,一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微笑。
“什么……我没听明白……”凤银有种被仙人跳的不详预感。
“我们竹绣是谁,既然拿了这尺素帕子就是他认可的恩客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以后只要不与其他恩客冲突,这兰州风月第一的竹绣公子你可是想上就上,而且每个月只需一百两,平均每天都不到四两。”美人红唇欲滴,句句诱惑。第一公子,想上就上,梅妆不愧是生意人,抠的这些字眼确实都非常诱惑人。
凤银心动了,“那我可不可以分期给啊,要不今儿先给四两。”她学着南风一招伸手不打笑脸人,正使劲地冲梅妆媚笑。
“哟,还会讨价还价。”梅妆立马冷脸,对身后的小厮喊道:“曹三儿,去把老王婆给我叫来,估量下这丫头值多少钱,要是值九十六两就给卖了,没有就当猪一样喂着,养的肥肥的按斤卖了。”果然越是美的东西越有毒啊。
凤银欲哭无泪,忙说道:“别别别,我不嫖了,我把这帕子还给竹绣公子还不成吗,本身也不是我自个儿愿要的。”
只听美人冷哼:“你这是玩完不给钱,更可恶!”
一听这话,凤银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啊,我连竹绣公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玩啊。”
“难不成是这帕子自己长了腿跑你手里去的。”美人明显不信凤银的说辞。
“虽不是手里,但确实是帕子自己掉落在我头顶的。”凤银的解释只换来周围看客们的一片哄笑。
美人蹙眉,“你在耍我?曹三儿……”
“姐姐,千万别把我卖了,你不是就想要一百两嘛。我抹锅洗碗劈材烧水扫地浇花伺候人什么的都会,留下来做苦力还债成不。”凤银抱着梅妆的大腿哀求着,水汪汪的俩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甚是可怜,内心实则在盘算着肯定是中了仙人跳了,先想办法离开,等会带着九命来端了这家黑店。
“这……我这儿倒是确实缺个干杂活儿的丫头,”美人想了想,并没有否认只是想要一百两,假装勉强的回道:“好吧,那你就留下来吧,按每月十两的工资,你得在这干一年。”说着便让人写了一份卖身契递给凤银签字。
十两每月的工资待遇不算低了。凤银犹豫着,弱弱的问:“每个月十两,还清一百两不是只要十个月嘛。”
美人没理会她,对拟契约的手下说:“你,把卖身契的时间改成两年。”
凤银闻言赶紧在卖身契上签了名,“一年就一年,主要是我喜欢干活。”
美人收了卖身契,冷艳的脸上方有一丝笑容,起身准备走人时,
“还有一个问题,”凤银喊着她,“那竹绣公子我还可不可以想上就上啊。”
美人笑得格外妖娆,冲旁边人喊道:“把老王婆给我叫……”
“姐姐,我就开玩笑的,您笑笑就好了,不必当真。”
第16章
凤银累得半死不活的跨出半醉人间之时,外边已是夜深露重的后半夜。梅妆果然是个蛇蝎美人,凤银那么爽快的签卖身契就是为了早点脱身去搬救兵,没想到被这个蛇蝎毒妇以提前试用为由强行扣留她在后厨干了三个时辰的活。
凤银望着灯红酒绿的招牌,咬牙切齿地小声控诉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喊人来砸场子,黑店。”
二楼,竹绣依着窗扉偷看着楼下一边嘀咕一边捶肩捏膀子的凤银,嘴角不禁上扬,深邃的双眸微垂,密长的睫毛遮不住他满眼的欲望,那是野兽垂涎猎物时的眼神,偏偏他左眼下方长了枚褐色泪痣,又将这份贪婪润了几分真情。
“我想要她。”声音不大却有种令人无法推辞的强硬感。
“什么?”对方虽是反问的语气,面上却毫无波澜。
“我说,这笔生意我做了,”竹绣转过身,斜睨着坐在桌旁的玄衣男子,敛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补充道:“作为报酬,把她给我。”
男子有条不紊的品着手里的茶,表情依旧没有一丝破绽,“她又不是物品,岂是我说给谁便是谁的了。”
竹绣信手摘了一颗桌上的葡萄,剥皮吃下,口齿有些含糊不清,“我以为你让我留她在此是为了保护她。”
男子放下了茶杯,平淡似水的声音透着凉意,反问道:“猜人的心思,有趣?”
看着对方的表情总算有点变化,竹绣顿时就觉得心情好些了,笑得狡黠,“你记着你的话便好,她的人生与你无关。”
对方没有回应他,只有默默扣紧手中的杯盖,悄无声息将其化作粉末……
医馆门口的岔路口,北堂提着灯笼背靠老愧树站着,青丝与长睫上均有薄薄的霜露,似乎等候已久。见凤银单薄的身影走近,北堂上前训话:
“你还知道回来啊。虽说你长得很安全,但也是以凡人的审美而言,在妖魔眼里你也就是一道前菜,饥不择食也不是不可能……”更过分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见凤银两只眼睛泪光闪闪地看着自己,涕泪俱下的哭诉道:
“北堂我今天被人骗了一百两,还被逼着签了一年的卖身契。”说着便添油加醋避轻就重的讲述了自己今日的遭遇,鼻涕眼泪的蹭得北堂满怀。北堂推也推不动,只得任她抱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是何时开始,这个女孩竟和自己这么亲昵了,又是从何时开始,自己不但不反感甚至有点依恋这种温暖的拥抱了。
“哼,居然敢动我的人,怕是嫌命太长了。”北堂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明天你带我过去,我帮你教他们做人。”
凤银立即止住了眼泪,恭维道:“北堂还是你对我最好啦。”
“哼,你知道就好。”北堂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皎洁透彻的冬日月光下,他这一笑似能让万物复苏。
凤银被这一笑迷得头昏脑胀了,晕乎乎地冒了句:
“北堂,你正常的笑起来真好看。哎呀,干嘛掐我的脸啊!”
疼痛让凤银瞬间清醒了不少,却看到了北堂鲜有的敛眼厉色,告诫她:“听着,要小心笑得好看的男人。”脸上的疼痛让凤银恨得牙痒痒的,“明明最危险的就是你了。”
“怎么说?”北堂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环手于胸等着听她如何诡辩。
凤银脑子一热,道:“你就是危险啊,你长相俊美,本领高强,关键时刻又仗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啊。可谁知道你性格是……”想到明天还得指望他帮忙去踹黑店,后半句她咽了回去,打算先存在肚子里。
“咳咳,”北堂白皙的两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月光下尤其明显。
“那个……我就……”突然意识到暧昧气息的凤银尴尬得慌忙低下了头,现在是进退两难,百口莫辩。等她在抬起头,北堂已经走到几尺外了,
“凤银,”是风传来的声音,风语。如果记得没错,这是北堂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称呼她。凤银激动地看着前方停住脚步的身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无比,只要她迈出一步就能踩到他的影子,四舍五入也是在一起了。风继续传着话,心脏因他的声音而乱了节奏,耳边是他的轻声疑问:“那你可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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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一句话搅乱了一池春水,凤银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恍惚入睡了,可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身陷囹圄。
手铐脚链,铁壁铜墙,隔着栅栏,对面蓬头垢面的大叔露着一口黄牙冲新来的凤银打招呼。
“嘿嘿,觉得奇怪吧,怎么好好的睡了一觉就睡到牢里了是吧。”对面的姑且称之为狱友,长得很猥琐却意外地很知心。
“是啊是啊,兄台你也是这样的啊,”随遇而安的本能再度发挥作用,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牢中醒来了,“这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正当凤银为终于选对了诗而沾沾自喜的时候,隔壁的某狱友啐了一口吐沫:
“得了吧,他是强睡了半醉人间的丫头被官差直接从床上拖到牢里的。”这的确也是一觉睡到这里来的,但是这‘睡’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畜生,连丫头都不放过,幸好她昨晚先溜了。虽如此但凤银还是忍不住地双手护胸,戒备着。
“放心,老子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坚强犯依旧死不悔改:“妈的,不都是出来卖的怎么就花钱不给上啊。”
“不一样不一样。”隔壁的隔壁传来一声回应,爽朗大方:“这世上的人多是孤独寂寞的,有人是□□寂寞,有人是灵魂孤独。所以这风月场子也对号入座,譬如京口最有名的两家,一楼春就是寻欢作乐的酒肉池林。而半醉人间就好比那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轻易上不得上不得啊。”接着又听隔壁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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