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本能觉察到危险,身体的反应快于头脑,下意识地使力将楚歌甩开。
“唔”楚歌猝不及防,头撞在床柱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看看我看看”陆乔心虚地凑过去,扒拉楚歌的脑袋。
青丝散开,额角撞到的地方红了一块,幸好有头发遮挡看不出来。
“疼吗?晕不晕?想不想吐?”陆乔怕楚歌撞出脑震荡,小心翼翼地问。
楚歌在宫里经惯了摔打,这点伤并不算什么。可因为有人关心,他便觉得特别委屈。
他按着额角,两只通红的眼睛控诉地瞪陆乔。
“你打我。”
“不是不是”陆乔赶紧摆手。
“你不承认。”
“没,额,有,我认,我认。”
陆乔伸出手指,轻轻揉着楚歌发红的额角。
“疼!”楚歌推开陆乔的手。
陆乔转身。
“你干嘛去?”楚歌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抓住陆乔的手。
陆乔老老实实地说:“金疮药在梳妆台上,我拿来给你上药。”
楚歌这才松手。
他看着陆乔疾步去取金疮药,动作透着股担忧和焦急,他眼睛红红的,嘴角却高高翘起。
等陆乔回来,楚歌又变回可怜小白兔。他歪在床上,青丝铺满床,泪光点点,身姿纤弱,活脱脱一个带伤小美人。
第34章 假仁假义
陆乔呆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她坐到床沿,轻轻撩开楚歌的头发,涂抹药膏。
“疼!”
陆乔动作更轻柔,可楚歌还是叫疼。
她看出了点端倪,无奈地对上他水润的眸子。
“已经很轻了。”
楚歌曲着手肘支起上半身,乌压压的头发从肩头滑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乔......的唇。
他想让她亲亲,怕又吓着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吹一吹嘛。”
“又不是刀划伤”陆乔说到一半,看到楚歌委屈的小表情,换了语气:“好好好,吹吹吹。”
她撅起嘴,冲着他的额角“呼”两下。
陆乔有用盐刷牙的好习惯,口气清新,暖暖的气息呼得楚歌心里直颤。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像是同时有一百只猫爪子在挠啊挠啊,挠得他从里到外又酸又痒,烧得慌,渴得慌,涨得慌。
他突然抱住陆乔,脑袋搁在她脖颈里,身子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难受,乔乔我难受,好难受。”
“哪儿难受?头疼?想吐?”
陆乔听楚歌的语气痛苦得很,她不由得跟着急,可又不敢用力扯他,哄孩子似的抱着他轻拍。
“别怕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就在陆乔脑海里飞速想着去哪找嘴严的大夫,她怀中的楚歌忽然身体一僵,鼻腔中发出两声急促的喘息,然后整个人像一滩水似的软了下去。
“不、不看大夫。”
楚歌搂着陆乔的脖子,声音闷闷的,脸红得像过门那日穿得大红嫁衣。
“你不难受了?”
“不。”
陆乔被楚歌这一出一出弄得一愣一愣的,她低头,看到楚歌恨不得埋进地里的样子,忽然间福至心灵。
古代男孩子发育早,楚歌他是不是......
陆乔低声说了句什么,楚歌羞得脸上滚烫,小声应了。
“第一次?”
楚歌迟疑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陆乔红着脸,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尽职尽责地给崽儿上了节生理课。
“正常现象,早晨一般会发生,不要担心,放松接受。”陆乔硬着头皮安慰了几句,实在编不下去了,只能说:“我去要点热水,你洗洗。”
“好。”
楚歌人还有点飘乎,乖乖放开手。
陆乔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出去要热水。
守夜的小奴眯瞪着眼睛端来一盆热水,等陆乔进了屋,他才反应过来。额滴那个亲娘哩,一大早就要热水,这是闹腾了一夜啊。
真男人应当如二郎君这般雄风振硕,威武持久,整晚不睡!小奴满眼羡慕。
不到半天,陆乔一大早要热水的消息在陆家就不胫而走。
陆香亭听说了,气得摔了一盏玉碗。
好个陆乔,嘴上一口一个“县主年纪小,不宜生养”,心里却分明极想要子嗣,造起人来比吃了药还勤快,连早晨这点时间也不放过。
呸,假仁假义。
与此同时,“假仁假义”的陆乔吹凉了一碗杜仲猪腰子汤,递给楚歌。
“吃什么补什么,你,喝点腰子汤补补。”
楚歌从昨晚到今早,换了两身中衣。要是在宫里,以他的尴尬处境,可没有这样奢侈的待遇。往往是一身中衣穿四季,缝缝补补又三年。
幸亏他遇见了陆乔。
也因着她,多费中衣。
楚歌瞄了眼强装镇定的陆乔,回想起陆乔刚才磕磕巴巴的叮嘱,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他红着脸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地喝腰子汤。
两人顶着两张大红脸,吃了早饭。
下人撤走碗筷,屋里只剩陆乔和楚歌,陆乔的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瞄啊瞄,瞄到了装被褥的橱子。
“对了,县主,我昨天晚上叠好的被子怎么不见了?”
楚歌听到被子两个字,不禁想起昨晚他咬陆乔手指的事情。他晃了一下神,说道:“你睡着了嫌碍事,踢了,我给收起来了。”
陆乔荡漾的心猛然一沉。
她睡相很好,宛如死猪,从不踢被子。
陆乔以前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她最深痛恶觉两件事。
一是假赛。
二是被骗。
尤其是拿她当傻子似的拙劣欺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第35章 兔兔那么可爱
陆乔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楚歌,面容是他从未见过的冷肃。
“主母拿我当傻子,你也当我是傻子吗?”
她的声音沉沉的,溢满厚重的失望。
“不是”楚歌一下子慌了,扑向陆乔,“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不要收回你的宠爱,不要把我推回黑暗里。
陆乔伸直胳膊,手抵着楚歌的胸膛,不让他靠近。楚歌两手扒着陆乔的胳膊,出水芙蓉似的脸上堆满彷徨。
“我错了,我错了,乔乔我错了,不要走,我难受,你不要走。”你陪着我吧,求求你,陪着我。
陆乔狠下心,把楚歌按回凳子上。
“好好反省。”
然后她咬牙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楚歌无声地哭了,透明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涌出来,眨眼间就在下颌处汇成小溪。
不是说好了会一直护他周全的吗?向流星许的愿望,怎么不灵了?
发软的腿撑起来,楚歌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追陆乔。
陆乔走路速度极快,楚歌勉强追到疏桐院外,在三岔路口丢失了她的踪影。
陷入绝望与痛苦中的楚歌,呆呆盯着空荡荡的路口。
他忽然想起他十岁那年,在宫中捡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小兔子又白又软又可爱,他忍饥挨饿也没舍得吃它,还偷偷去御药房找药给它治伤。
小兔子伤好了,总是想往外跑。他怕小兔子丢了,就把它栓在屋里。
谁知道他出去拔草的时候,小兔子咬断绳子跑了,再没回来。
楚歌很后悔。
他为什么要把小兔子栓起来呢。
他应该打断小兔子的腿,拔掉它的牙,或者直接把它吃进肚子里。这样它才会老老实实,永远地陪着他。
楚歌的头发没来得及梳,散下来的青丝挡住了他泪湿的脸,也挡住了他眼中的疯狂。
追什么呢,昨天乔乔说了,她今天要和镇国公世子在家里小校场锻炼。
她是个守信的人,她肯定还在家里。只要世子来了,她就会去小校场。
她生气,是因为不喜欢被当成傻子骗。以后,他不会再这么不小心,撒拙劣的谎。
她要他反省,那他就好好反省,总有法子让她知道他反省了,他知错就改的。
薄唇一点一点勾起,楚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