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尴尬,一后两嫔自打进宫以来,首次碰到软钉子,暗道听说纪太后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果然如此,还是李太后和蔼可亲,每次侍寝之后,李太后都有赏赐,要她们早日诞下皇嗣。
永兴帝心头一喜:她果然吃醋了,她表面对我爱答不理,心里其实有我的。
永兴帝想和旧爱好好叙叙旧情,三个新欢太碍眼了,于是一展袖袍,”你们在这里等着,太后宣召了再上来。”
永兴帝拾阶而上,穿过一个森然的洞府,来到一个连接两座山的石桥,有七十六丈长,石桥下是一个人工石渠,将太液池的水引到后山,然后通过水车的动力把流水逆流而上,一直到山顶的广寒殿,存储在水池之中。
石渠两边是园圃,饲养着白鹿、绿孔雀等等珍禽异兽,犹如仙境一般。
过了石桥,就到达了山顶广寒殿,一共有七间房舍,以文石铺地,四面都是琐窗,透气凉爽,正殿之内有金镶玉的御榻,榻边有个像大水缸般的黑玉酒坛,储存着三十多石的美酒,简直就是酒池肉林。
永兴帝穿过正殿,来到殿后,面前有两个石笋,从石笋里伸出两个龙头,从太液池用石渠和水车引流到山顶的水从两个龙嘴里喷涌出来,落在水池里,水池里全是一盏盏纯白的睡莲花,别无杂色,里头有黑、红、黄三个颜色的锦鲤摆着尾巴,游戏在睡莲之间。
金露亭就在建在水池之上,圆形,九个圆柱支撑着亭子,亭子的尖顶上是一颗明黄/色的琉璃珠,外形就像一滴露水,所以叫做金露亭。
纪云歪在金露亭里一张罗汉床上,盖着薄毯,似乎已经睡着了。
永兴帝缓步上前,怕脚步声惊醒了她,坐在罗汉榻旁边,纪云翻了个身,毯子滑落,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膀子,肩窝在衣襟下若影若现,永兴帝看得心中一荡,又担心她受了风,就提着毯子一直盖到脖子以下。
纪云“醒了”,慵懒的说道:“哟,新郎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永兴帝就是喜欢她爱答不理、欲擒故纵的样子,后妃们个个都对他恭顺体贴,一个模子出来的,唯有她如此不同,被怼了还暖言道:“怎么不到中午就睡觉?你从来不歇午觉的。”
纪云伸了个懒腰,“这个月身体沉了,总是无端犯困,睡又睡不沉,稍有动静就醒了。”
这是宋院判说过的,孕妇容易疲倦犯困。
纪云瞥了一眼永兴帝,“你瘦了……看来皇后和两个嫔很得你的心意哦,这个月很是辛苦。”
偶尔撒点飞醋是情/趣,永兴帝抱住她,“她们可以分享我的身体,但不能分享我的爱。你是我最初和唯一的爱。”
这一抱,让纪云立刻想起画舫里可怕的一幕,她本能的推开了永兴帝。
永兴帝触不及防,居然被推倒在地,幸亏地下铺着毯子,才不至于闪到腰。
永兴帝摔疼了,有些恼怒,“这是怎么了?你从来不是拈酸吃醋之人,你还曾经为我张罗选秀,现在又反悔了?我是皇帝,后宫无妃,何来子嗣?没有子嗣,我的帝位不稳。”
纪云知道自己错了,她没有办法克服对永兴帝的厌恶,接受他的爱抚,怎么办?
纪云脑子像个陀螺似的飞速转动着,灵机一动,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废除殉葬,开海禁,一件事都没有去做。你这个月迷失在后宫的温柔乡里,是为了子嗣还是贪图美色,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当皇帝是为了什么?是像先帝一样睡女人,醉生梦死,当个平庸的皇帝,还是励精图治、去除朝廷沉疴,当一代雄主?”
永兴帝有些心虚,老实说,一后二嫔都各有特色,他是有些把持不住,他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前面四个月因纪云失忆还有怀孕,他饿了许久,突然面前摆了一桌酒席,他必要扑过去吃个痛快。
永兴帝拍拍屁股站起来,又坐了回去,“三年不改父道,是为孝道。之前我稍微提了提,内阁直接驳回,大多数朝臣都是反对的,此事不能一蹴而就,你不能怪我。我是皇帝,国家大事也不能为所欲为。”
大明是皇权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内阁有权驳回皇帝的圣旨,不与实行。
纪云说道:“内阁不同意,那就换人,将立志革新的大臣下中旨推到内阁去。”
永兴帝面露难色,“内阁五位阁老,都是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不退,新人也塞不进去。”
纪云最近通过东厂厂公怀安了解了几个内阁大臣们的黑料,说道:“能当上阁老,谁人背后是干净的、一点瑕疵没有?那陈阁老都七十三岁了,前些日子还偷偷纳了个十六岁的小妾,一枝梨花压海棠不说,那小妾是青楼出身,陈阁老的儿孙都是她的熟客。叫御史弹劾他家风不正,齐家尚且做不到,何以治国?”
“还有那张阁老,别看他在京城两袖清风,连官靴都打着补丁,他儿孙在云间县老家里横行霸道,一口气吞下三百亩军屯的官田,当地卫所忍气吞声,派人安暗地里鼓动他们上京城告御状,咬死张阁老,把他拖下马。”
永兴帝犹豫道,“你也太心急了,朕刚登基一年多,立足未稳就对顾命大臣动手,恐怕——”
“女人生孩子,半个身体在棺材里头,死在产床上也未可知。你可以三年之后又三年,我没有时间等了。”纪云打断了永兴帝的话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六个月后,说不定我就永远无法睁开眼睛,我如何不心急?”
永兴帝轻轻拥着她,“你不会有事的,我问过宋院判,通常二胎比第一胎要顺利。如果你真不放心,我这就要东厂对张阁老动手,如果他肯帮助朕力排众议开海禁,朕就把三百亩官田赐给张家,将此事平息,如果他不肯,那就弹劾他私吞官田,把他挤出内阁。”
纪云惧怕永兴帝的怀抱,但这一次她强忍住推开他的本能,因为再推的话,她就没有借口了。
纪云颤抖的双手环住了永兴帝的腰,还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给予些许温存,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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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关
永兴帝当年就是这样被纪青云一张一弛、又打又拉的手段而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还是原来的味道。
金露亭下两个龙头哗啦啦喷水, 掩饰了凉亭的动静, 心爱的女人在怀, 永兴帝白日动了邪念, 一双手不老实起来。
纪云强忍住反感, 轻轻将他的手拍开, “我现在天天一碗安胎药的吃, 你倒得意了,宋院判说过不可以同房的。”
永兴帝改为抓住纪云的手,往他不可描述之处探究, 低声道:“又不是非要同房才可以,你把以前的手段使出来,我一样喜欢。”
这个色胚!
纪云内心慌乱如麻, 抽出手, 捂着小腹,“我……有些不舒服, 去去就来。”
永兴帝忙扶着她,“你怎么了?”
纪云冷了脸,说道:“宋院判没和你说过?肚子里的孩子越大,孕妇就需要频频入厕。你们男人只管痛快撒种子, 这罪都得女人受着。”
刚才还柔情蜜意, 现在又被怼了一下, 永兴帝干笑着掩盖尴尬,“我扶你去厕殿。”
纪云一推,阻止了他,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尴尬的样子,在你面前,还是美美的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吧。”
永兴帝觉得纪云是在乎他的,很是得意,“好,我在这里等你。”
纪云去了厕殿,对着痰盂不停的干呕,田七忙道:“这都一个月没作呕了,怎么现在有了反应?”
纪云吐完了,又开始猛地洗手,几乎把皮都快搓破了。
纪云叹道:“我是被皇帝弄得恶心,真是个色中饿鬼,我快招架不住了,快要孔雀把吴皇后和两个嫔妃召上来。”
当着新欢的面,永兴帝必定有所收敛。
纪云故意拖延时间,补了些胭脂才慢悠悠的回到金露亭。
永兴帝已是等着急了,“一个月不见,你真狠心让我好等。”
纪云笑了笑,“方才照镜子,觉得脸色不好,补了胭脂才来见你,女为悦己者容,可不能让你看见我变成黄脸婆。”
永兴帝凑过去,“我闻闻是什么香?”
纪云退后,不让他闻,两人围着金露亭嬉笑追赶。
纪云是真躲,但永兴帝顾忌她的肚子,是假追。
真真假假,所以这场追逐旗鼓相当,纪云这次没让永兴帝占便宜。
“捉到你了!”永兴帝抱住纪云,闻着她脸上的胭脂,“是玫瑰香。”
闻了还不满足,永兴帝道:“让我尝尝你嘴上的胭脂是什么味。”
说着就吻了过去,纪云情急之下伸出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唇,永兴帝一口亲在了她的手背,永兴帝嗔怪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亲都不让,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什么?
我想吐!
我想把你推下金露亭摔成八瓣!
我想挖你家祖坟!
纪云强忍住恨意,说道:“你闭上眼睛,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