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听见皇后重病休养,皱眉问:“姨母病了?”
“冷宫走水,皇后吓地病了,在休养。”白老夫人猛然想起了闻晏,看了看外面说:“刚才那个郎中是哪里来的,医术如何,让他给皇后瞧瞧病去?”
梧桐知白老夫人真心关心皇后,笑了笑,凑到白老夫人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白老夫人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丫鬟来报,说江陵侯回来了,在院中候着呢。
白老夫人伸伸手道:“请进来。”
江陵侯走至堂屋,见闻晏坐在椅子上喝茶,喜不自禁道:“听你祖父说,你们没事儿,我才放心,如今见你们回来,我心中的这颗石头总算放下了。”
“侯爷安好。”闻晏起身,迎上前,作揖行礼。
“桐儿在里面?”江陵侯指了指内室,笑着问道。
闻晏点头,道:“桐儿陪老夫人说话。闻晏回来了,想回府看看祖父祖母。这就告辞。”
“去吧去吧,你祖父经常念叨你,知道你回来定高兴坏了。”江陵侯道。
闻晏走至内室门口,轻声道:“老夫人,闻晏告辞了,老夫人若身子不适,让人到国公府去叫闻晏即可。”停顿一下又道:“桐儿,师兄走了,什么时候回去,你派人知会一声,师兄立刻赶来。”
梧桐答应一声,道:“闻晏哥哥慢走。”碍于家人在场,梧桐没有太热切。
江陵侯送闻晏院门口,吩咐下人准备车马,送闻晏回去到闻国公府。
白老夫人在内室听见江陵侯与闻晏说话,又听见他与梧桐对话,才知闻晏是国公府的嫡子。闻晏走后,白老夫人看着梧桐道:“原来他是闻家少爷,腿好了,可喜可贺,她母亲可算熬出头了。”
闻国公府的那些事儿,全京城都知道,都是别人茶前饭后的谈资,有人可怜冯氏,有人瞧不上冯氏,被一个平妻压了多年,更有人巴结夏氏,对冯氏冷嘲热讽。白老夫人虽看不上冯氏,却多有同情。
“祖母说的是,不仅如此,闻晏哥哥的两个弟弟也恢复正常了,和闻晏哥哥一样聪明,伯母现在和姨母在一起,两人话题相投,聊得可开心了。”梧桐道。
江陵侯府掀开帘子进来,正好听见了梧桐的话,才知皇后并未过世,而是去了青阳镇,这就好,这就好。
梧桐见到江陵侯,微微屈膝行礼:“父亲安好。”
“起来吧,看见你们无事,我们就放心了。”江陵侯坐到白老夫人床边,关切问:“母亲无碍了?”
“我这是心病,没有了忧心的事,病自然好了,你不用整日的来看我,你忙你的去吧,顺便把枫哥儿叫来,他们姐弟许久不见,正好见见。”白老夫人说。
“儿子左右无事,自然陪着母亲。梧桐想见枫哥儿,白茗在院外呢,让他去叫。”江陵侯道。
吴嬷嬷会意,走出内室,唤来白茗,让他看看枫哥儿下课了吗,如是下课了,把人请来。白茗应一声,一溜烟儿跑了。
江陵侯坐着没动,又道:“碧荷苑被烧了,你们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梧桐笑了笑,道:“深山老林里。”见江陵侯和白老夫人惊讶,又说:“不会像野人一样住在山洞里,闻晏哥哥在山中发现了一处山谷,早在山谷中建造了庭园,虽不及碧荷苑雅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那山谷中四季如春,常年鲜花盛开,绿树丰茂,真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被贬的那位也在,那山谷可隐蔽,会不会被人发现?”江陵侯问。
这就能说通了,夏丞相费尽心思,不仅是为闻晏,更多是针对祁王。
梧桐点头:“父亲放心,山谷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就算找到也难进去。闻晏哥哥在通往山谷的路上设了机关,就算武林高手硬闯,也是九死一生,更可况是普通人。”
江陵侯点点头:“闻晏这个孩子确实优秀,十五岁中举,每次都是头名,当初若无意外,十六岁便是状元。只可惜断了腿,此后便意志消沉,不过现在好了,他认了高人做师父,双腿好了,也是件幸事,前几年就当磨练了。”说话时,抬眸看着梧桐,见梧桐出落得越发可人,心里动了心思,若是有闻晏做女婿,白家失去的颜面,多少能挽回一些。况且他见闻晏对梧桐不同,这件事兴许能成。
“那孩子回家去了?”白老夫人问。
“回去了,看望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去了,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惜摊上不知轻重的爹。”江陵侯道。
“你也就比他强那么一点,还说别人。”白老夫人瞪一眼江陵侯,瞥眼见梧桐在,不好当着梧桐的面数落江陵侯,遂闭口不言。又想起了闻晏回国公府了,叹息道:“闻晏那孩子已分家出来,再回国公府,世子夫人能给他好脸?”
梧桐也担忧闻晏,想到闻晏战斗力超强,夏氏在他手上吃了几次闷亏,也就放心了。
再说闻晏,出了江陵侯府,骑马来到国公府门前,下马站定后,望着闻国公府四个字,百感交集。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不愿意踏进国公府,可祖父祖母都在府中,他不得不去。
闻晏将马儿摔在门旁的一课大树上,拍了拍马的身体,道:“委屈你在这里等着了。”说完,朝门口走去,见房门关着,犹豫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看门的小厮打开门,见闻晏站在门外,惊得呆滞片刻。闻晏冷笑:“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小厮反应过来了,欲关门回去禀报。闻晏伸手拦住,不让他关门,道:“瞎眼的东西,看准了,本少爷看望祖父祖母,也需要通报不成?”
“大,大哥?”闻珏走至闻晏身边,上下打量着闻晏,目光落在闻晏腿上,笑了笑说:“大哥的腿好了?真是恭喜了。”
“托你们的福,要不是分家去了碧荷苑,也不会遇到师父,腿更不会好,说起来,闻晏还要感谢你们呢。”闻晏笑看着闻珏,深邃的眸中带着深意。
闻珏毫不在意,先训斥小厮一顿,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说:“大哥既然看望祖父祖母,就赶紧进去吧。说来也巧,今日李家夫人带着李家小姐,到府中做客,现在还没离开。”
闻晏别有深意地看着闻珏,笑了笑说:“什么李家小姐,张家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二弟和李家小姐订婚了吧?现在又往我身上扯,知道的人说你安慰大哥,咱们兄弟情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给李家小姐泼脏水呢。要是让李家夫人听见了,退婚了怎么办?”
闻珏又羞又恼,瞪着闻晏不说话。闻晏笑了笑,抬脚迈进门,直奔闻老夫人的锦澜院。
刚走至门口,只听里面欢声笑语。是夏氏和李夫人,并李家小姐的声音。
闻晏停住脚步,朝院子里看了看。闻珏跟在闻晏身后,差点撞在闻晏背上,后退一步,皱眉不悦道:“大哥怎么不走了?”定住脚,听见屋内传来笑声,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暗道:闻晏是假装不在乎。
“你愿意进去你进去。”闻晏满不在乎道。
他是真不在意,婚姻自古,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与李家小姐虽订婚了,却只见过两次,连话都没说一句。他连李小姐的音容样貌都忘了,更谈不上有感情。
可落在闻珏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他觉得闻晏与李家小姐退婚,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不敢见李家小姐,他越不愿意见李家小姐,闻珏越让他见见。李家小姐闺名月娇,生的身材窈窕、花容月貌,性情温和,说话慢声细语,声音娇娇弱弱,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
他不信闻晏不曾动心过。他与李月娇订婚,有爱慕,更多是刺激闻晏,没想到闻晏的腿真的好了,听外祖父说时,他还不信。果然是眼见为实。
闻晏今日只为给祖父祖母请安,不愿多生事端,遂欲转身离开。等李家人走了再来。谁知天不遂人愿,闻珏拉住闻晏,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朝锦澜院走,口内喊着:“祖母,大哥回来了,要给您请安呢。”
堂屋内,国公夫人不愿应付眼前的三人,他们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一唱一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贬低闻晏、诽谤冯氏,外人面前,国公夫人少不得辩解几句,可次数多了,她就看不上这三个人。脸上淡淡的,希望这三人赶紧走。可她们都是没脸没皮、没有眼色的东西,每一个人提出离开的。
正巧听见闻晏回来了,惊得站起来,口内道:“晏儿回来了,可是晏儿回来了?”说着下榻扶着丫鬟,走至廊檐下,笑眯眯地瞧着闻晏,见闻晏一步一步走来,声泪俱下道:“祖母的晏儿,腿好了?”说完,向前走两步。
闻晏快走几步,扶住国公夫人夫人,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国公夫人道:“祖母,晏儿回来看您了?”
夏氏立在一旁,见闻晏的腿完好如初,心中恨得想用刀砍了闻晏的双腿,这样再也不会好了。
李夫人打量着闻晏,眸中闪过一丝后悔,垂眸遮掩过去,想起闻晏已分家出去,这辈子与爵位无缘,才略略缓口气。侧脸看着夏氏,见夏氏颜色难看,眸中闪过不喜,面上却不显。暗道:这夏氏果然是庶女出身,带着一股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