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白老夫人,知道碧荷苑发生了大火, 昏了过去。现在不知道如何了。”闻晏看着梧桐道。
梧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道:“怎么会, 如果我真有事, 父亲一定会瞒着祖母的, 谁在祖母跟前乱嚼舌根子。”
“不管是谁,如今要回去看看, 万一,我说万一,你得回去。”闻晏道。
梧桐眼眶微红,点点头:“是, 我要回去, 现在就回去, 让金儿带着我们回去, 我怕……”
闻晏回头,朝这边看来, 见许多人看着他们, 不方便抱梧桐,只能安慰道:“事情也许没我们想象中的糟,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看看情况, 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应该相信我的医术。”
“是,是,看我急得,竟把闻晏哥哥会医术的事情忘了。”梧桐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道:“我去和姨母说一声,咱们马上回去。”
“好。”闻晏道。
梧桐小跑到皇后跟前,先行礼,自顾起身,道:“姨母,祖母病重,梧桐要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皇后听了,知事情紧急,起身抬手帮梧桐擦泪,道:“去吧,路上小心点,到了京城飞鸽传书给我。”
梧桐应一声,转身走了。闻晏接过司琪拿来的医药箱,迎面走上来,到梧桐身边,牵起梧桐的手。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唤出金儿,乘坐金儿朝京城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闻晏不停地安慰梧桐。梧桐似乎没有听见去。到了京城,梧桐也不管白日黑夜,让金儿落在白老夫人的安寿院。吴嬷嬷出来倒水,正好看见了梧桐,又惊又喜,扔下木盆转身回屋,喊道:“老夫人,梧桐小姐回来了,梧桐小姐回来了,她没事儿,都是那些人瞎说的。”
白老夫人依在床上,满脸伤心,泣不成声,听到吴嬷嬷的话,猛地打起精神,一手抓住冬梅的手,一手抓住锦被,转脸朝门口望去,嘴里嘟念着:“吴嬷嬷说什么,桐儿回来了,我的桐儿回来了?”
丫鬟门掀起帘子,梧桐走进屋内,正好看吴嬷嬷走至白老夫人身边,正准备回话,看见梧桐进来,指着梧桐笑道:“老夫人您自己看。”
白老夫人定眼一瞧,梧桐眼眶含泪,嘴唇带笑,站在门口,瞧着自己呢。白老夫人笑了:“我就说我的桐儿是个有福之人,不会有事,你们瞧瞧,知道我身子骨不硬朗,特意来瞧我了。”
梧桐走至床边,坐在绣墩上,双手握住白老夫人的手,嗓音哽咽道:“祖母,您怎么病了?”说完,泪珠滚下来。
白老夫人替梧桐拭着泪,笑着说:“不打紧,天冷感染了风寒,辛苦你跑一趟。都是下人们担忧胡说的,祖母身子硬朗的很,什么时候病的不成样子了。”
梧桐泣不成声:“我还以为祖母病的很严重,吓死我了。”趴在白老夫人怀中哭起来。
白老夫人本就是心病,看进梧桐回来,心病去了大半,精神气也好了,搂着梧桐安慰一阵,等梧桐不哭了,笑着打趣她:“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朝阳呢,祖母有些日子没瞧见他了,抱过来让我瞧瞧,听说他长胖了,还会认人了,祖母稀罕得不得了。”
“朝阳没回来了,我听闻祖母病重,乘着金儿回来了。一路上吓坏我了,您万不可听信那些谣言了,您也知道梧桐的师父厉害,隔三差五送的那些的瓜果蔬菜,都是师父亲自种的灵物,吃了对身体好。原先不知,以为金儿找来的,其实都是师父亲给的。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梧桐有位祖母,特意摘了,让梧桐献给祖母的。”梧桐接过一杯茶,递给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欣喜地瞧着梧桐:“知道,自从用了那些东西,祖母头上的白发竟变少了。”说完,扭着脖子让梧桐瞧:“看见吗,都是你师父那些灵物的功劳,也是我桐儿孝顺我,这身子也比原先松快了许多。”
吴嬷嬷站在一旁,立刻帮腔笑着说:“谁说不是呢,老夫人去参加宴会,都说老夫人年轻了,身子硬朗了,都是咱们梧桐小姐的功劳。京城谁不说咱们梧桐小姐孝顺。”
话音刚落,只听院内传来白秋灵的声音,嗓音中带着怒气:“你是谁,竟然在我祖母的院中,还不出去?”
“在下是名郎中,来给老夫人看诊的。”闻晏回头,看着白秋灵,长身玉立,不怒而威。
白秋灵这才看清楚闻晏的脸庞,剑眉星目,面如白玉,身长玉立,气质不俗,可惜,是名郎中。
梧桐从屋内出来,站在门口,笑盈盈喊道:“闻晏哥哥,你进来吧,快给给祖母瞧瞧。”
白秋灵看到梧桐,唬的差点跌倒,被祝嬷嬷扶着,定身后,抬手指着梧桐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她听说白梧桐死了,高兴了一回,在秋灵轩放声大笑,叹息白梧桐命不好,又说白梧桐死得好。
当时祝嬷嬷阻拦他,说:“没有定论的事,先不要说。”可白秋灵认定梧桐死了,大火中逃生,怎么可能,就算不死也毁容了,如今白梧桐好好地站在她跟前,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看见了鬼。
梧桐不理白秋灵,笑盈盈地看着闻晏。闻晏背着医药箱,抬步朝堂屋走去。
闻晏进屋后,梧桐瞥一眼白秋灵,笑着说:“晴天白日,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楚?几个月不见,怎么一点长进儿没有,以后可怎么嫁人。”
白秋灵定了定魂,莲步移至梧桐身边,眉眼得意洋洋地瞅着梧桐,缓缓开口道:“周家公子看不上你,和你退了婚。可周家公子看上了我,亲自上门提亲,祖母和父亲已经答应了。”
梧桐假装一惊,随后淡然无波道:“那真是恭喜你,要当周家少夫人了。”说完,转身朝屋内走去。
白秋灵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跺跺脚,冷冷道:“你心里一定很生气,不过再生气再恼怒,也白搭,周家人就是看不上你。”
梧桐懒得搭理白秋灵,掀开帘子走进内室,见白老夫人躺在床上,伸出一只右臂,闻晏认真号脉,过了一会儿,道:“老夫人没什么大病,只是急火攻心,忧思过重才会成疾的,现在心结已开,病自然会好,我开些温补的方子,吃上两日,也就无碍了。”说完,收拾医药箱,起身退出内室,到外室等着。
“祖母,您放心养病,且不可听信那些传言了。”梧桐扶起白老夫人,给他掖了掖锦被,摸着她的手有些凉,对吴嬷嬷道:“让人加两个火盆。”
白老夫人阻止,道:“不用,我觉得屋里闷,才让他们少放两个火盆的,不碍事。”
梧桐想起了暖玉的事,从脖子里掏了两下,扯出一根红绳,下面吊着一块鲜明洁美的玉石。梧桐摘下来,放白老夫人手中,道:“祖母,这是一块暖玉,师父见我表现好,奖励我的。您拿着,暖身子最好用。”
吴嬷嬷见梧桐孝顺,连忙夸奖几句:“咱们梧桐小姐就是孝顺,什么都想着老夫人。”
白秋灵掀开帘子进来,先给白老夫人请安问好,见白老夫人手中有块暖玉,挑眼冷冷一笑,道:“祖母是长宁侯的嫡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稀罕你那块玉。”
白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冷意浮现,瞥一眼白秋灵道:“你父亲让你禁足,你出来做什么?”
白秋灵站在门旁,不知所措,笑了笑说:“我听闻祖母病了,想看看祖母,见祖母好些了,灵儿也就放心了。”
“要是没有你,老婆子能生病?”白老夫人扭着头,不愿意瞧白秋灵,气得又咳嗽一阵。
白秋灵讪讪道:“既然祖母已大好了,有又梧桐姐姐照顾,秋灵立刻回院中,替祖母抄写经书,祈福去。”说完,转身掀开帘子逃似的走了,走到外间,见闻晏没走,坐在椅子上,品起茶来,皱了皱眉,想到白老夫人刚才的态度,没言语,径自离去。
内室,吴嬷嬷忙递给梧桐一盏茶,梧桐接过,送到白老夫人嘴边,安慰道:“祖母您消消气,到底发生了何事,跟我说说,为何父亲没在您这里伺候。”
“被我赶进宫,告状去了。”白老夫人又咳嗽两声,语气平平道,“昨儿一早,你父亲上早朝,下朝遇到了夏丞相,夏老贼说,碧荷苑私藏江洋大盗,官兵捉拿江洋大盗时,碧荷苑不慎走水,你们都葬身火海了。
你父亲知是夏丞相做的,却无证据,回家后也不敢说,只是派人去打听打听。谁知被秋灵的丫头听了去,学给了秋灵,也传到了我这里,我听后,以为你真的葬身火中,着急昏了过去,你父亲听讯赶来,请了太医看了诊,我才醒来。醒来后,就让你父亲搜集证据,去御前告状。
夏家这些日子越来猖狂了,夏丞相的独子欺男霸女,在京郊私自圈地、盖别院,这些都不关咱们的事,还有祁王殿下的事,桩桩件件没一件是人干的事。这些暂且不论,他们想要闻家嫡子的命,跟祁王殿下有仇,居然拉我桐儿垫背,我岂能罢休。皇上要是不管这件事,我就去宫门口跪着,让人去敲登闻鼓告御状。皇后娘娘虽说重病休养,不管宫中的事,祁王殿下又被贬为庶民,可咱们白家祖上,是跟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皇上怎么也要给白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