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四人,从此再未踏足闻国公府。
国公府看似光鲜明亮,其实早已经落败,闻国公世子闻胥,“偶遇”夏氏,花言巧语,柔情蜜语,后娶夏氏为平妻,只是想找一个靠山。
夏氏的父亲是丞相,那夏氏虽然庶女,确是夏丞相宠妾所生,在丞相府非常得宠。又丞相嫡女是夏贵妃,二皇子梁王殿下是夏贵妃所生,在宫中仅次于皇后。夏氏与闻胥见面后,一见倾心,非闻胥不嫁。
夏丞相无奈只能让夏氏嫁与闻胥,但却不能是妾,须是平妻,与冯氏无大小之分。冯氏娘家自是不愿,可夏丞相权势滔天,随意找了一个错处,将冯氏父兄皆罢去官职,撵出京都,永不录用。
冯氏娘家不能靠,后又生了一对痴儿。更使闻胥厌弃。闻胥一年到头踏进文澜苑的次数屈指可数。幸而闻晏争气,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十五岁中举,国公爷和夫人看重,对冯氏母子多有照顾。
夏氏得闻胥宠爱,虽然是平妻,却经常欺辱冯氏母子,又有掌家大权,克扣冯氏母子的食物、用品是常有之事。若不是闻晏聪慧过人,得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看重,夏氏早把他们都撵出府去了。
闻晏离开国公府后,夏氏并未放弃打压闻晏,只要闻晏活着,闻珏就活在闻晏的阴影下,公婆百年后,依然请爵给闻晏,夏氏不许,闻胥为讨好夏氏、夏家及夏贵妃,此次派人刺杀闻晏,只要闻晏不在了,府中也就安宁了,舍弃一个儿子,换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值了。
闻世子对夏氏买-凶杀人一事,是睁只眼闭只眼。
闻晏偶然得知,母亲当年身怀有孕,夏氏给母亲下毒,弟弟们生来痴傻,是因为中毒。夏氏怕冯氏再生出一个如闻晏一样的天才,便找夏贵妃商议,从夏贵妃那里,得到让孩子胎死腹中的药。幸亏冯氏的两个孩子命大,没有胎死腹中,只是变得痴痴傻傻。
夏氏自认为做的隐晦,知晓此事的人均被灭口,却不想被她勒死后,扔出去的丫鬟,奇迹般活了,从此隐姓埋名,后来嫁给一个农夫,农夫正好生活在东牛山下,有幸被闻晏认出,合盘说出夏氏罪行。
闻晏不得不查当年断腿一事,时隔多年,涉及此事的人,均已失踪或身亡,闻晏怎会不知道此事有蹊跷。纵然知晓,想报仇却已经晚了。
别人都道他天资聪颖,却折在一个无知妇人手中。
辱母之恨,断腿之怨,杀弟之仇,外祖一家之不甘,总有一天,他会找夏氏及夏家算清楚。
闻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夏家家大势大,关系盘根错节。又有夏贵妃和梁王撑腰,想扳倒他们,谈何容易。上一世,皇后和祁王都被其党羽陷害,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既然重生,夏贵妃和梁王想要这锦绣山河,也端看他的心情。
五更时分,闻晏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司琪唤人,睁开眼睛,见司琪站在床边,外面天已大亮,皱眉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司琪回答,心疑闻晏身子不适。他弯腰一面替闻晏穿鞋,一面问:“少爷身子不舒爽,是否请太医过来?”
“不用,一会儿你去一趟祁王府。”闻晏道。
“祁王府?”司琪不明,举目看一眼闻宴,“去祁王府作甚,咱们跟祁王又不熟。京城跟咱们相熟的人不多。”
说起这个,司琪就生气,想当年,他家少爷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结交不少好友。就连京城的小姐们都为少爷倾倒。
现如今得知少爷断腿,上门关怀的没几个,看笑话、落井下石的倒不少。就连少爷的未婚妻都主动退婚了,说什么,不想给少爷添麻烦。少爷腿断了,你主动进门,照顾少爷起居,怎会添麻烦。李家小姐就是看不上少爷了。
少爷是有骨气之人,别人主动退婚,他怎能扒着人家不放,旋即拿出订婚信物,扔还给李家刁奴。自此更加沉默寡言。
闻晏不言语,司琪不再多问,默默伺候闻晏梳洗。
收拾停当后,闻晏吩咐司琪推他去书房,司琪不敢反驳,一一照办。
闻晏快速休书一封,并着几张纸放入信封,交于司琪,郑重道:“把这信亲手交于祁王,门房的人若拦着,你就说梧桐小姐让你来的,门房的人自然会让你进。”
司琪接过信风,贴身放好,半信半疑地看着闻晏:“少爷,梧桐小姐有是谁?”
他竟不知,少爷认识别的女孩儿。
“去吧,快去快回。”闻晏不答反催促道。
司琪拍拍胸口处,嘱咐闻晏按时吃饭,抬步跨出门去。
祁王府门前,侍卫拦住司琪:“你是何人,竟敢闯王爷府?”
司琪从怀中掏出信封,怯懦道:“我给王爷送信,哦,是梧桐小姐让我来的,让我把信亲自交于王爷。”
其中一名侍卫上下打量着司琪,心中疑惑:“平日里不是喜鹊姑娘前来吗,今儿怎么换了一个小子,可有令牌?”
“小的来得急,忘记跟喜鹊姑娘要了,要不,小的再回去拿令牌,可要是耽误了小姐的大事,小的怕承担不起。”司琪摸着后脑勺,脸上带着为难,不知如何办才好。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带着笑意的侍卫拾阶而上,一溜儿进了祁王府。不过一盏茶功夫,他出来,叫司琪进去。司琪作揖,感激不尽。
司琪跟在另一个侍卫身后,不敢抬头,偷偷侧脸,顺便溜几眼王府,乖乖,这里真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尽显雍容华贵。岂是国公府可比拟的。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司琪跟着侍卫七拐八拐,走进一处精致的院落,院内娇花无数,异草满园,珍奇鸟兽十几只,羡得司琪连连赞叹。
侍卫说了一声到了。司琪站定,抬头看向正前方,一位年轻男子,头戴金冠,端坐高位,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看着,听见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斜睨过来。
司琪直觉两腿发抖,膝盖无力,蹭的一下跪在地上:“王爷安好。”
“你在江陵侯府哪里院里当差,本王怎么没见过你?”祁王的话语调平平,却似有千斤重。
“奴才,奴才不是江陵侯府的。”司琪额头上细汗密布,暗自抱怨自家少爷,给祁王送信,送到门口即可,为什么非要交到祁王手中。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王爷。
“哦,你是哪家府上?”祁王起身,移步到司琪身边,手中依然把玩着玉扇,嗓音中带着冷意,“到本王府中又有何目的?”
“奴才是闻国公府上的,替我家闻晏少爷,送,送一封信给王爷。”司琪忙掏出信封,递与管家。
管家接过,双手捧到祁王跟前:“王爷过目。”
祁王接过信,没有打开的意思,垂眼看着司琪道:“本王与你家少爷素无交情,他为何给本王书信?”
第10章 各种算计
司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恭恭敬敬道:“奴才不知。”说话时,牙齿在打颤。
祁王打开信封,掏出信,一字一顿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将其余几张口供看完。是了,除了一封信,还有两份口供,一份是产婆的,另一份是房乳娘的。产婆将如何害死江陵侯夫人,受何人指使,时间、地点交代地非常清楚。
房乳娘名义上是秋姨娘的人,实际是忠勇候夫人刘氏买通的,刘氏已知事情败露,杀人灭口。产婆和房乳娘已死,杀人凶手已被擒住,随时可以送至王府,让祁王证实。
“好大的胆子。”祁王将东西仍在地上,走到主座,撩起袍子坐定,拍着桌子道,“去,查查,闻晏说得是否属实?”
好一个忠勇候夫人,好一个刘氏。平时不安分也就罢了,如今居然为了女儿的前程,谋害姨母性命,他倒要看看,这刘氏有几条命。
管家吓得浑身一哆嗦,小心翼翼观察祁王脸色,弯腰捡起地上的证据,说了句:“王爷稍等,老奴这就去办。”低头看一眼司琪问:“王爷,这国公府的小厮如何处理?”
祁王抬眸看向司琪,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后,道:“起来吧,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情,本王领了。本王许他一个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本王都会答应,就算他要国公爷的位置,本王也会鼎力相助。”
听见祁王发怒,司琪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脊背冷汗连连,额头上汗珠聚成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如今祁王反而这样说,司琪连忙谢恩,起身倒退着出去。他退到门口,被门槛绊倒,摔了四脚朝天。起身后谄媚地笑了几声,转身一溜烟跑了。仿佛祁王是洪水猛兽一般。
“尽快查清楚,本王要他们血债血偿。”祁王眼前浮现郑氏温柔的模样,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
母后在宫中,忙于后宫政务,顾不上他,他小时候的衣物,许多都是姨母做的,等姨母嫁人后,给梧桐和子枫做衣服,必然有他的。虽说他贵为皇子,不缺吃少穿,难得姨母的一番疼爱之心。
母后也曾多次嘱咐,姨母性子温顺,在夫家难免受欺负,让他多看顾一二,如今姨母被人害死。他愧对姨母,愧对母后,更愧对梧桐姐弟三人。如今姨母刚去,江陵侯府已开始相看续弦人选,等后娘进门,梧桐三人的日子必定难过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