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绒戒备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罪恶不赦之人。
他心里不舒服,一把握住她手腕,俯身,深深吸了一下她颈间的清香,大手抚着她垂落的青丝,痴痴念道:“绒绒,绒绒......”
用尽深情。
却像魔咒般,蚕食她的心。
闻成彬似乎很有耐心,“你只看到了九叔的付出,可你知道,我为了将你从林府接出来,做的努力吗?”
林宝绒浑身僵直,生怕他发疯。
闻成彬语音一转,“既然恨我,重来一世,不是该远离我们叔侄,为何要想方设法接近闻晏,横贯在我和他之间?”
他呵呵笑,“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对吗?将两个男人玩.弄在掌心的感觉。”
林宝绒定眸看向他,轻声道:“我爱闻晏,超过对你的恨,仅此。”
闻成彬面容一冽,捧起她的脸,“不,不是的,你只是享受玩.弄男人的感觉,来啊,我让你玩,肆意地玩!”
他倾身吻她,被她躲开。
她挡住他压过来的脸,眼含悲鸣,“闻成彬,当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我不爱你,不关心你,不在意你,你为何要苦苦纠缠?!”
闻成彬顿住,心中闷疼,一把推开她,靠在另一侧大口喘气。
林宝绒:“玉石俱焚,毫无美感,就像我们,闻成彬,我累了,想必你也累了。”
“你累了?”闻成彬低头笑了笑,笑声振动胸膛,“今生,咱们的缘才刚刚开始。”
他抚抚掌,门被推开,两名下属抬着小荷和苏桃走进来,扔在地上。
两人昏迷不醒。
林宝绒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甚?”
闻成彬:“答应我一件事,与九叔取消婚约。”
林宝绒:“办不到。”
闻成彬轻描淡写道:“那就等着她们被打死。”
林宝绒:“你除了使些卑鄙手段,还会什么?”
闻成彬笑着,“还会爱你。”
林宝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不与九叔取消婚约也成,把这个吃了。”他拿出一颗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用避子汤熬制而成。”
人面兽心,斯文败类。
林宝绒闭闭眼,掩去眼底的鄙夷。
“不选?”闻成彬点点头,示意下属,“打。”
下属:“主子,打哪个?”
闻成彬随意一指,指的是小荷。
“且慢。”林宝绒开口,“给我吧。”
她语气很淡,没有愤懑和绝望,让闻成彬感到诧异。
闻成彬:“女子无后,在夫家,可是撑不住正房的台面?”
林宝绒:“你在逼我,我有的选?”
“我也可以不逼你,只要你听话。”
林宝绒摊开掌心,“给我吧。”
闻成彬捏着药丸,抿唇看着她。
“绒绒,这么良善,可不行。”
林宝绒:“与你无关。”
闻成彬捏扁手里的药丸,发泄似的砸在地上,一个药丸能有多大冲劲儿,可他找不到宣泄口。
“为了两个贱婢,你要牺牲自己?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林宝绒沉默。
闻成彬抛出第三个选择,“本来不想说的,但我不想让你选第二个。”
他凉凉道:“我想要你为我生子。”
林宝绒疯了才会听他的鬼话,偏头看向门口,当作没听见。
闻成彬:“不屑一顾?”
得不回应,他也不恼,似乎对她有用不完的耐心。
下属将昏迷小荷和苏桃抬出去,并关上了门。
闻成彬慢慢走近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塌上。
林宝绒终于有了反应,挣扎间,指甲划破了他的脸,血珠流入指缝里。
闻成彬勾唇,“长能耐了。”
他抓住她颈间盘扣,刚要撕开,身子一晃,眼前重现叠影。
林宝绒惊慌失措地推开他。
闻成彬头痛欲裂,抱着头蹲在地上。
灵魂里像是分拨出另一个人,在与他争夺这具身体。
“九婶婶,阿彬好怕!”
闻成彬:“闭嘴!”
阿彬:“救命!!”
闻成彬嘶吼:“我让你闭嘴!”
阿彬吼了回去,“你占了我的身体,凭什么对我吼!!”
林宝绒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他在自言自语?
还发出了两种声音。
另一道,是痴儿阿彬!
震惊之余,林宝绒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她饱读诗书,包括医书,曾在药典上见过这类记载。
莫不是......人格的分裂。
在闻成彬痛苦挣扎时,林宝绒想起他腰带上挂着的火铳,一咬牙,夺了过来。
闻成彬无暇他顾,直到额头抵上冰凉的铳口。
他忍着剧痛,看向面前的柔弱女子......
还真是,小瞧了她!
屋外的下属听见动静,使劲儿叩门,“主子,需要属下进来吗?”
林宝绒:“不需要!”
闻成彬:“进来!”
下属当然听从闻成彬的话,一脚踢开门。
林宝绒将火铳抵在闻成彬的脖颈上,“你们别动。”
下属们惊愕不已,在他们看来,林宝绒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主子?”他们不敢乱动,怕激怒林宝绒。
林宝绒拽着浑身滚烫的男人,提出要求,“让他们把我的婢女放了。”
闻成彬耷拉着头,胸膛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没听见林姑娘的吩咐?”
下属们赶忙将小荷扔进来,小荷悠悠转醒,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林宝绒:“还有苏桃。”
闻成彬忍着胸膛里的燃起的火焰,呵呵笑道:“苏桃本就是太子的人,我要替太子收回她。”
被绑在外面的苏桃早就醒了,听见闻成彬的话,自嘲地勾勾唇,当她是破烂么。
林宝绒:“再说一遍,放人。”
闻成彬似乎压下了阿彬,吐口浊气,长叹一声:“让绒绒看笑话了。”
他不咸不淡道:“你敢伤我,这群下属就会替我报仇,杀了你爹和你弟弟。”
林宝绒恨极了他视生命如草芥的样子。
“乖。”闻成彬掐她手腕,迫使她松开火铳,提醒道:“这里面没有弹丸。”
林宝绒相信,因为握住火铳的那一刻,重量不对。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主子,北镇抚司的人找来了。”
闻成彬单手撑在额上,“来的倒挺快,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下属:“这...不大合适吧。”
毕竟,北镇抚司即便没有逮捕令,也能先斩后奏。
闻成彬看向林宝绒,“我把苏桃带走了,给你几日时间,想办法跟闻晏解除婚约,苏桃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还有,你敢指认我,我会让人杀了林修意和林衡。”
他抬起手掌,猛地劈下。
林宝绒颈间一疼,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前,叶然带伤奔往北镇抚司寻求帮助,她虽不知劫匪是谁,但苏桃刚刚放出响箭,为她确定了劫匪的位置。
伤口在流血,叶然靠在墙上,缓释疼痛。
肚腹传来剧痛,她紧张地捂住肚子,不敢再走动,可心里焦急万分。
“叶侍卫?”一道清甜的声音响起。
叶然看过去,是颜欢!
颜欢奔过来,立马为她把脉,蹙起黛眉,“你动了胎气。”
叶然握住她手腕,“我家小姐被劫持,姑娘快去北镇抚司找齐大人帮忙!”
颜欢一惊,“我马上去!”
她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叶然嘴里,转身跑出巷子。
叶然捂着肚子缓缓坐在地上,痛苦难忍。
很久之后,视线中出现一双皂靴。
“你不是林府的暗卫么。”
她抬眼。
来者是周凉。
*
林修意见到女儿时,老泪纵横,抱着女儿不撒手。
林宝绒被劫持,本该惊动刑部,但林修意怕女儿清誉受损,没敢声张。
林宝绒心里难受,试探着问:“爹爹,你信重生之说吗?”
林修意愣了好半饷。
林宝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爹爹,女儿想给你讲个故事,故事诡异,您要有心理准备。”
那些隐藏在岁月长河里的秘辛,终究还是随着闻成彬的重生,隐藏不住了。
林宝绒知道,她说的话,父亲未必相信,就像闻晏一样,无法接受,可再不说,后果不堪设想。
林修意单手撑头,消化着这些音尘。
他是不信这些的,却又不得不信。
他的女儿,怎会胡编理由骗他。
“为父记下了。”
当务之急,是将苏桃救出来,并揭露闻成彬的真面目。
可闻成彬是朝臣,想抓拿他审问,必然要惊动皇帝和内阁,这样一来,闻成彬和女儿的私怨必然要摆到台面上来争辩。
若闻成彬诽谤女儿不洁,那女儿的清誉就彻底毁了,而且他手上还有人质,一时间,林修意拿捏不定。
狡兔三窟,闻成彬必然早已想好了退路,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为今之计,必须要从长计议。
林修意叮嘱道:“绒绒,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与旁人说起重生之事,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