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停下来寒暄一番。
况且,跟个小姑娘在街道上牵扯,像什么样子。
出于君子之礼,闻晏耐着性子,等着她的说辞。
林宝绒下意识扭了下纤腰,脸又红了,上一世在这个年纪遇见他,真的没有过旁的心思。
而今,感受大大不同。
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她所熟悉的闻晏,是手握大权、运筹帷幄的内阁首辅,那时的闻晏比现在更难以靠近,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望而却步。
那时的闻晏习惯漠着脸,情绪不外露,稳重内敛、果断杀伐。
而今,依然是他,却少了一份冷然,多了一份温和,即便是装出来的。
林宝绒觉得新鲜,仰头问道:“恩公要去哪里?”
“回客栈。”
国子监学舍紧缺,新到任的国子学博士都被安排在了客栈内。
“恩公在京城没有居所?”
问完她就后悔了,咬了咬唇。
小姑娘不谙世事的样子,闻晏觉得好笑,他一个外城来的官员,哪里买得起宅子。
不过,他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初入仕途,也没被磨平棱角,我行我素惯了。
没什么难以启齿的,遂回答:“闻某俸禄微薄,只住的起客栈。”
林宝绒歪头笑道:“恩公别急,日后,你会做大官,有大宅子,廊院院落、金柱大门、兽面锡环,很气派的。”
听着小姑娘异想天开的话语,闻晏觉得荒诞,斜睨着她,揶揄一句:“你还能预测到什么?”
林宝绒转转漆黑的眼珠,笑道:“你的妻子贤良淑德,你们夫妻恩爱,共抵白首。”
说着说着,想起上一世的悲离,林宝绒眼眶酸涩,竟哽咽起来。
闻晏:“......”
没欺负她啊,哭什么?
林宝绒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吸吸鼻子,仰头笑了,明眸善睐,如画中走出的温婉佳人。
她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伫立,恬静的小脸笑靥如花,静静仰视她心中的“救赎”。
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两人缄默不语,直到身后传来林衡的声音,林宝绒指了指弟弟,“恩公,过几天,家弟会去国子监就读,他会是国子监走出来的状元郎。”
闻晏瞥了一眼瘦瘦小小的林衡,没有嗤之以鼻,淡淡道:“好,闻某记住了。”
林宝绒压抑着心中的雀跃,踮起脚,堪堪到他腋下位置,“恩公,你先别急着娶亲,等我三年可好?”
按照年岁,三年后她及笄。
对于她的语出惊人,闻晏没放在心上,见林府扈从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瞅着自己,有些莫名。
拱了拱手,“林姑娘,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人潮中。
林宝绒转眸,凝睇他的背影。
林衡凑近,问道:“姐,他是何人?”
一旁的扈从竖起耳朵。
林宝绒大大方方介绍:“我今后的夫君,你的姐夫。”
林衡:“......”
扈从:“......”
不得了了,回去要告诉老爷,小姐怀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宝绒:小女子唐突,想与公子相伴一生。
闻晏:是挺唐突,想自荐枕席?
林宝绒:......
【九叔毒舌QAQ】
求预收《衔枝(重生)》:
上一世,景乡侯府被抄,侯府小姐以清白之身换取了父兄的性命。
魏箫将她压在塌上,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再哭,本王就不认账了。”
姚芋立马噤声,咬唇承受。
一夜情迷。
后来,魏箫被人出卖,血染沙场,她寻到他的尸骨,将他葬了。
重来一世,景乡侯府风调雨顺,姚芋莞尔,再不用与魏箫纠缠不清。
孰料,父亲竟将她许配给了魏箫。
大婚前夜,姚芋跑了,途中遭遇劫匪,恰有一路人马经过,她上前救助,拽住一人衣袂,“公子,救救我!”
那人弯腰,拍拍她的脸蛋,语调阴晴难辨,“我若救你,你要如何报答我?”
姚芋抬眸,心尖一颤。
魏箫笑道:“与我重温旧梦,如何?”
*
摄政王魏箫寡情冷性,千百柔肠只给了一人。
【色是刮骨刀,无怨无悔】
阅读指南:1. 双重生。 2. sc、he。3.忽略“欢喜冤家”的标签,男女主并非欢喜冤家。
第4章 想他
闻晏背脊挺直,鹤立鸡群。
似有红绳牵绕,林宝绒忍不住跟了上去。
穿过一条条街巷,来到闻晏下榻的客栈。
闻晏侧眸睇她一眼,面无表情走进客堂。
林宝绒揪着裙带上的绣花,硬着头皮跟过去。
身后的扈从牵着小公子,亦步亦趋,一脸问号,又不敢多嘴。
店小二笑着跟闻晏打招呼,瞧见他身后的小尾巴,问道:“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林宝绒指指前面的男人,示意自己是跟他一道来的。
店小二挠挠头,心想这位青衣布衫的公子,怎会有佳人相伴?
不是他势利眼,而是林宝绒的穿着打扮过于明艳,不是寻常小门小户能养出的娇娥。
闻晏走到客栈后院,舀了一瓢水洗手。
林宝绒站在后面,轻声问:“恩公怎不用热水?”
闻晏:“热水不要银子?”
“......”
她抓抓自己的钱袋,“我有......”
闻晏看过来,目光凌厉。
她不敢再说下去,低着头盯着绣鞋。
闻晏下了逐客令:“回去吧,这里人多口杂,别让人瞧了去。”
林宝绒嗫嚅:“我想看看你的住所。”
有什么好看的,地字号房,一张床板,一个书案,外加一个没有屏风遮挡的浴桶。
闻晏看她实在难打发,转身坐在后院的石墩上,以冷漠拒绝她的靠近。
林宝绒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闻晏斜睨冷硬的石墩,没说什么。
林宝绒察觉到他的不耐烦,但脚下生根,就是不愿意离开。
她掏出红绳,自顾自玩起翻花绳。
闻晏:“......”
红绳在她葱白的小手上翻转,变幻着形状。
她抬眼,“要玩吗?”
幼不幼稚。
闻晏不理。
她笑笑,“很难的,你未必会。”
闻晏:“林姑娘,闻某不知哪里得了你的青睐,但闻某无意于儿女私情,还望见谅。”
林宝绒手上动作顿住,心里苦涩。
“况且......”他与她对视,“你还小。”
林宝绒舒口气,心又舒坦了,只是因为年纪,那不是问题。
“等我及笄,就能嫁给你了。”
看她欢喜的模样,闻晏轻叹一声,觉得不可理喻。
*
回到府宅,林宝绒带着焕然一新的林衡出现在林修意的书房。
林修意刚好处理完公牍,见儿子拘谨地站在门口,不悦道:“要进来就进来,干嘛杵在那里当木头桩子?”
林衡嘟囔道:“还不是怕您说我不守规矩。”
林修意放下笔,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别的没学会,学会顶嘴了。”
林衡:“祖父教导我,凡事不能怂,您要觉得不对,跟祖父讲理去。”
“你!”林修意气得站起身,见儿子往后缩,叹口气又坐下,捏着眉心道:“真是被老两口惯坏了。”
林宝绒见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颇为头大,从亮格柜上取下紫砂壶和茶叶罐,又提着红泥小炉,准备烧水沏茶。
林修意看着乖巧的女儿,心中柔了柔,起身拿过橄榄炭,“为父来吧。”
林宝绒把小火炉递给父亲,拉着弟弟走进来,坐在罗汉床上,随手打开掐丝珐琅匣,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零嘴。
林衡虽生活在乡下,但林修意会定期给祖父祖母送银子,他的伙食不算差,可以说十里八乡,属他家吃的最好。
林宝绒拿出松籽,一颗一棵剥开,搁在小碟中,推给他。
林衡从口袋里掏出祖父塞给他的肉干,递给她,“喏。”
林宝绒不爱吃肉干,但还是笑着吃下,姐弟俩相视一笑。
坐在马扎上烧水的林修意,不自觉翘起嘴角。
林宝绒忽然提醒:“爹爹,你是不是该去答谢恩公了?”
提起这事,林修意挑眉,“咱们才刚回府,至于那么着急?”
以为他看不透她的小心思?
林宝绒坚定道:“您明日不去,女儿自个儿去。”
见女儿沉下脸,林修意赶忙道:“为父说不去了吗?你乖乖呆在府里,我明日散职就去。”
话说,他下榻在哪里?
林修意心里泛着嘀咕。
林宝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日后的首辅大人可怜兮兮住在客栈里,她就恨不能快点及笄,早点嫁给他。
这时,孙轻罗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往里望。
林修意见到她,招招手,对于这个便宜“女儿”,虽从未上心,也不厌烦,毕竟孙轻罗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
她梳着单螺,额前留了一些头帘,穿着一身碎花襦裙,远远看去,像个小家碧玉。
林衡捏住鼻子,总感觉孙氏母女身上的香气极为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