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起身走了,魏亭还有些晃神,等回过神,猛拍额头,差点就被这小子糊弄了。
不过,该不会这后山真有虎?冯劭两次突然离开,难不成有什么玄机,可那等猛兽,轻易怎么就被杀死,总要有个缠斗过程,虎啸山林,能把人的魂给震破,不可能没一点声响,除非出其不意,一招毙命。
魏家这天也要全员祭祖,冯劭一走,魏亭不方便出面,要小妹跟冯三小姐道个别,两人尽早回府。
冯莲有点心不在焉,魏娆跟她辞行,她送上几坛梅子酒,并没有多做挽留,魏娆看她那样子就像是动了春心。
这位几天后有可能被皇帝赐婚给晏随的侯府小姐,不会真看上了那位素衣少年吧。
那少年虽然貌美,可看冯劭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身份应该不显,怎么看都有点危险,脸上也好像写着我不好惹,最好不要靠近的麻烦样子。
不过心是别人的,魏娆也管不住。
上了马车,回程的路上,风有点大,魏亭骑了一会马就交给随从,自己钻进了妹妹车里,跟妹妹说说话。
魏娆想了又想,仍是决定将在女眷院里遇到一名陌生少年的事告诉哥哥,将那人的容貌和衣装大致描述了一下。
谁知魏亭听了,眼神古怪地望着妹妹:“小九觉得那人如何?”
魏娆斟酌再三,谨慎说出三个字:“惹不起。”
魏亭一愣,随即朗朗一笑:“小九这双眼,可真不只是生得好看,看人也准啊。”
魏娆更好奇了:“那人究竟是什么人物?难不成还是晏王世子?”
纯粹玩笑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魏娆愣了,因为她看到四哥也愣了。
“该不会,真是他?”
怪不得那双眼,似曾相识,可比之前世,少年身上多了几分傲,不见看尽世事的凉。
魏亭笑眯眯问:“小九觉得这少年,比之冯世子如何?”
“不如何,四哥再拿外男打趣妹妹,我就告诉父亲,你在外头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却不肯负责。”
礼尚往来,魏四嘴上不把门,魏九也不客气地回击。
魏亭就怕提到亲事这茬,更怕老父亲拿着烧火棍抽他,双手举起无奈讨饶:“小九你这张嘴啊,但凡柔和一点,这京中哪家的儿郎不由着你挑。”
“四哥你这性子,但凡稳当一点,何愁娶不到端庄贤惠的妻子。”
兄妹俩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打发这路上的闲暇时光,只是嘴斗到一半,就听得外面轰的一声巨响,似从远处传来,可又好像近在咫尺。
魏娆心脏一缩:“四哥,这是山崩了吗?”
近几年采矿业兴起,大多是权贵承包,雇佣壮丁挖山凿山,前世她在外面漂泊期间,就听闻岐山有个铁矿塌了,死了不少人,当地知县查着查着就没信了,据说幕后主家是哪位皇帝宠臣,知县明哲保身,每家赔了点米粮打发了事。因为这事当地还有过暴、动,可惜人少力不足,并未形成气候,很快就被附近的驻兵镇压了。
“我不叫你,你就在马车里呆着不要出来,不听话,我就去城西的王二麻子家给你说亲。”
魏亭掀窗子看了看外面,回头对着魏娆千叮万嘱,起身掀帘子下了马车。
魏娆死死瞪着兄长那修长又可恨的背影。
四哥太坏了,明知她喜欢好看的,腿长的,还这么威胁她,过分。
活该成老光棍。
作者有话要说: 改几个错字,修个细节,
肤浅看脸的作者表示,遇到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能看就多看几眼,兴许命运般的遇见就那么一回,
第14章 突变
魏娆是看着兄长往路边坡上林子里去的,带着两个长随,约莫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再回来,面上从从容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魏娆问他怎么回事,他站在车窗外,若无其事地回说,可能是前几天下了暴雨,山体滑坡,有巨石滚落,压垮了几棵树,滚不到这边来。
说完,他没有进车里,而是跨上了马,叫车夫加快速度,在晌午之前赶回魏府。
魏娆只当哥哥是怕父亲念叨,急着赶路,又仰头看了看路边又高又密的山林,没再多想,放下了帘子。
荒郊野外,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足为奇,她也想不到那么远,心事多了,反而是自寻烦恼。
车轱辘碾过碎石小路渐行渐远,直到彻底不见,林子高处坡上现出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前头的少年着一身青布衣裳,长眉深目,眸光利而沉,他身后的黑衣男子面容稍逊,但也周正端方,英气十足。
“世子,趁着他们还没上官道,要不要--”
“不必,多此一举,是打草惊蛇。”
少年想到庄子里见过的那一面,那抹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的豆绿色身影,那腰细得他一只胳膊就能圈住,并托举起来轻松转几圈,所以,这么点小腰,是魏四嘴里那个会做春饼的妹妹吗
一边是圆圆的饼,一边是细细的腰。
晏随两相对比,还是觉得不太可能。那魏四嘴上本就油滑,估计是变着法子夸自己妹妹,向他暗示,这厮也不看看北境有多少人想献美,又有多少献美不成反而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有那个养女人的闲钱,他还不如多发些军饷。
只有庸碌之辈才沉迷女色,他晏随要立不世之功,做千秋霸主,才没有空想些儿女私情。
魏四这主意,呵,白打了。
只是想想并不打算付诸于行动,和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的魏家兄妹各自打了个喷嚏,然后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认定肯定是小妹(四哥)在心里骂自己了。
清明过后几天,魏娆等着的给晏王世子的赐婚没有下来,反而宫中传来一个噩耗,太子妃薨逝。
这一消息打得魏娆猝不及防,倒不是她跟这位太子妃有什么交情,而是前世这时候,太子妃还活着,即便病得起不来床了,那也是缠缠绵绵半年后才没的,根本没有现在这么早。
魏娆觉得胸口有点梗。
算起来,这已经是太子的第三任正妻了,却一个比一个更短命,要不是上面强势镇压,民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尤其这第三任,成亲不到半年就没了。三年内连克三妻,跑不了要背一个命硬克亲的煞名,寻常百姓家也就算了,家里又没矿要继承,可这事发生在一国储君身上,就实在一言难尽了。
当然,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当众议论,都是各自关着门,遣退了下人,跟最信任的家人唠唠。
姚氏虽然足不出户,但没少让人打听,对京中形势总有自己的高见,譬如眼前这桩。
“那位也是个奇人,前头两个各生一个女儿,这一个更是病弱的,肚子还没信儿就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着急要儿子,生不出儿子的赶紧让路,别阻了下一个。”
魏娆听着想着,还真是这个理,惠帝不也换了三个正妻,直到第四个,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给他生了个健健康康无病无疾的皇子,才被他扶正的。
寻常人家为了要儿子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更别说关乎皇位继承的皇家了。
太子这是要向老子看齐吗,娶够四个,或者更多,直到生下儿子为止。
这父子俩是做了多少缺德事,子嗣上求得如此艰难。
不等魏娆琢磨出个弯弯绕绕,双胞胎小哥哥来找她了,并排跑着进屋,结果都堵在门口,你拱我我拱你,最后谁都进不来。
魏娆当场指挥:“七哥你先别动,让六哥先进。”
谁想刚错开一个身位,魏栋抢先跑进来,急催魏娆:“小九,你快躺床上去,装几天病。”
“什么叫装,”魏梁一声喝斥弟弟,“小九是真病了,夜里贪凉,吹了一夜冷风,头晕无力,手脚酸软,无法起身。”
魏娆被两个哥哥一边拽一只袖子,听着他俩越来越离谱的话,只觉自己真要晕了,病了。
“二位哥哥能否把话说清楚,我为什么要病,有何缘故,要是闹着玩,休怪小九无情,叫人在院门口贴几个字,六少爷七少爷勿入。”
双胞胎也是急了,你一言我一语,混在一起,谁都想说,谁都说不明白。魏娆更糊涂了,直到魏良亲自赶来,一棍子把两儿子打走,魏娆才得以清静下来。
然而事情不弄明白,她今晚也别想睡了。
魏良怒气冲冲撵走了两个不成器的小儿,坐在圈椅上喝了口茶消消气,看小女儿眼巴巴望着他,方才放下杯子,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你要真能病,偶尔病这么一次,也是可以的。”
连老父亲都希望她病,可见事情不简单,魏娆脑子一转,想到宫里那个噩耗,提着心问道:“该不会是那位太子又要选妃了?”
未免太急了,头七都没过,也不怕招人闲话。
宫里确实没那么快传出消息,毕竟这位太子妃不是普通人家,娘家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勋贵,可头七过后就不好说了。太子这两年没少纳人,正妃侧妃,还有数不清的侍妾,东宫后院塞得满满,女儿也有几个了,但是儿子,连庶出的都没影,太子不急,皇帝也该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