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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 (芒鞋女)


  只是薛夫子讲得高深,谭盛礼讲得更简单易懂,或许照顾他们年纪小吧,而薛夫子则是为他们科举做准备。
  他不想参加科举。
  “各人授课方式不同,你若觉得不好,换间私塾可行?”
  乞儿想想,“离开学堂就换私塾,传到薛夫子耳朵里会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成见?”
  “乞儿以为该如何?”
  乞儿沉默,半晌,商量道,“不如我和夫子说说罢。”
  谭盛礼会心一笑,“是该如此,他偏爱你是发自心里喜欢你,但他作为夫子,不曾考虑其他学生心情,确实不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告诉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就好。”
  乞儿嗯了声,“谭老爷,乞儿要是不去找夫子你会不会失望。”再想他拒绝夫子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请谭盛礼出面的事儿,他过意不去,出于礼数应该由他亲口说的。
  “不会,我知道你会自己想明白得去,哪怕这两天想不明白,不久也会明白。”谭盛礼提笔蘸墨,“人在心情起伏不定时都会有失冷静,人之常情。”
  乞儿记下。
  翌日,他去学堂找薛夫子,郑重的赔礼道歉,顺便说了自己休学的打算,以及自己不会走科举的事,薛夫子震惊得茶杯都没拿稳,“为何?”
  以乞儿的聪明,少年成名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有谭盛礼这样的老师,他日高中名满天下亦非难事,乞儿竟不想。
  “你…是不是担心…”身份,乞儿乞丐的身份要参加科举会有些麻烦,但不是无计可施。
  乞儿摇头,再次拱手,“乞儿跟着谭老爷是求个问题,谭老爷说很难,会用很长的时间来为我解惑,我想陪着谭老爷解开那道难题。”
  他知道,谭盛礼会为他找到答案的。
  薛夫子皱眉,“世间还有谭盛礼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吗?他来了兴趣,“什么难题?”
  乞儿想想,把那年写在纸上的文章念了出来,那是自己写的第一篇文章,他记忆犹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答曰,是。今有小乞丐,其父母为乞,其生而为乞,既人有生则贱者也,何以无生为贵也?还请先生解惑。”
  他诵读给薛夫子听,薛夫子轻轻放下茶杯,想说此题有何难的,据史料记载,某朝几百名戍卒被征往戍边,途中遇大雨,不能如期而至,预期将受严厉的处罚,情急之下,戍卒杀死押解戍卒的军官,发动兵变,“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乃千古名句,谭盛礼不会不知,更该知道此问怎么回答。
  琢磨片刻,心下恍然,他说,“谭老爷德学无疆,必能为你解惑的。”
  帝师后人,离了朝堂也能找到自己的志向,他自叹不如。
  薛夫子没有为乞儿的离去暗生不喜,纵然有好友说他养了只白眼狼他亦不曾真往心里去,而是认真解释。
  他讲学多以科举为主,哪怕学生们年纪小,但他努力扩宽他们的视野,带他们拜访在朝大人,耳濡目染学得更多,乞儿无心科举,走的路不同,他教授的于他无益。
  乞儿,是和他不同的人,薛夫子回想乞儿平时表现,自己竟然没发现他的格格不入。
  年后,他约着谭盛礼去探望廖逊,提到乞儿,他心生愧疚,若知乞儿志向,断不会带他出去参加诗会,“乞儿那孩子受你教诲,不喜欢热闹,我…”
  其实他也不太想出门应酬,奈何身不由己,好友盛邀,总不能驳了他们面子,况且好友为迎合他喜好,不会邀请太多人,就平时走得近的几个人吟诗作赋打发时间而已,不成想给乞儿造成了困扰。
  “他知道你是好心,莫想多了…”谭盛礼安慰他,顺便问起廖逊的身体情况,他上次见廖逊还是在大学楼时,后来就再没见过了,都是廖谦出面传的话。
  廖逊乃国子监祭酒,京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薛葵阳道,“去了就知。”
  廖府在白虎街,从这过去要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穿过某条街时,薛葵阳掀起车帘,望向白灿灿的院墙,墙里有几株梅花,枝桠探出墙来,他向谭盛礼介绍,“这以前就是谭家的宅子。”
  谭盛礼看了眼,“嗯。”
  几十年过去想不到能看到自己栽种的梅花,心里有所触动,却也不及刚来京城那日剧烈,他随口问,“如今住的何人?”
  当年宅子卖了多少钱他不知,故人皆已过世,他再怎么努力寻找不过是熟悉又陌生的人和物,他已经不去想谭家是否受奸人所害,到底被谁蒙蔽的了,珍惜当下,唯愿谭振兴他们学有所得,能撑起门户。
  往事如烟,散了也好。
  “楚家。”薛葵阳离开朝堂多年,不怎么关注外府的事儿,还是认识谭盛礼后托人问了问,自帝师去后,这宅子转过手,最先买下宅子的是蒲家,后来蒲家老爷子犯了事,这才被楚家买下,他虽没去过,不过听说里边的景都维持着原样。
  楚家人仰慕帝师才华,没有动过里边的物件,偶尔请人翻新,也叮嘱务必小心谨慎。
  “谭家帝师的品德再难有了啊。”
  谭盛礼探出头,多看了两眼,“他不过是个被高估了的人。”连子孙都教不好,无颜面对外人敬重,再看探出墙的枝桠,他神色无比冷静。
  “青出于蓝胜于蓝,都说谭老爷有帝师风骨,日后进国子监为师,前途不可限量……”未尝不会有帝师的地位呢?
  谭盛礼静静地望着后边,没有回答。


第117章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亦何溯源?
  他叹了口气,慢慢坐直了身体,不再看那不属于自己的景了。
  沿着白色院墙至白虎街,住的多为文人雅士,街上清幽雅静,少有行人,廖逊虽为祭酒,但门庭古朴简陋,院里景致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假山旁的老梧桐树掉光了枝叶,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安然而立。
  谭盛礼和薛葵阳进门的时候,廖逊坐在床上,手里端着碗药,小口小口抿着。
  药味苦涩,整间屋都弥漫着苦味,谭盛礼皱了下眉,这种药他是熟悉的,上辈子生命最后的几个月,他天天吃,可他那时已过七旬,而廖逊才五十左右呢……他看了眼床榻上喝药眉头都不皱的廖逊,被他发间银丝闪得眼睛泛酸,深吸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祭酒大人……”
  “廖兄……”
  谭盛礼和薛葵阳同时出声,行至床边拱手见礼,听廖逊说,“你们来了啊。”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嘴上浮起丝笑容来。
  谭盛礼低头,“是。”
  “宅子住着怎样?”廖逊几口喝完了药,掏出手帕擦拭嘴角,说道,“年前想登门拜访,奈何病情反复不见好,未曾当面祝贺乔迁之喜,还望谭老爷莫见怪。”
  “祭酒大人言重了,谭某很喜欢那处宅子,还没多谢祭酒大人呢。”廖谦说廖逊身体不好,无法见客,谭盛礼便没上门叨扰,此时看廖逊气色虽差但精神不错,心里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难过。
  心有所忧,故强撑着不肯离开人世,这药能醒气凝神,长时间服用对身体的是伤害很大,他万万没想到,廖逊竟是靠这药撑着,上辈子太医给他开这药时悲痛万分的说自己不知是在救人命还是造孽,他笃定的回答是救人,可此时看着廖逊,竟生出不忍来。
  他望了眼见到药碗后情绪落寞的廖谦,不知怎么出言安慰。
  倒是廖谦,见到谭盛礼显得很开心,掀着被子下地,邀请谭盛礼去书房说话,埋怨廖谦不早点和自己说,准备不足,怠慢了客人,薛葵阳解释,“谦儿也是为你身体考虑,我和谭老爷都不是什么外人,无须计较太多,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廖逊笑着答,“再活几年不是问题。”
  廖逊的病是多年劳累所致,除了细心调养别无其他,薛葵阳劝他,“年前国子监冬试,我翻过学生们的考卷,没有国子监丢脸,你好好养身体,别操心了。”
  “是吗?”廖逊轻问了句,摆手让廖谦去书房把国子监学生的冬试考卷抱来,薛葵阳蹙眉,“你看过了?身体不好就养着,忘记太医叮嘱了?”
  廖逊的身体受不得劳累,早两年他就劝他辞去国子监祭酒,奈何廖逊称找不着合适的祭酒人选,担心国子监没了自己风气渐坏,坚称要找着合适的祭酒后再说,期间他又提了两次,廖逊却是不再聊这个话题了,如今廖逊又是沉默,薛葵阳心下叹息,不知怎么劝了。
  屋里静默,半晌,廖逊才道,“我没事。”
  薛葵阳岔开话题,“你让谭老爷看考卷,可是有什么问题?”
  廖逊掀开被子下地,小厮进屋服侍他穿衣,他直起腰,肃然地举起手,声音暗哑道,“我虽疾病缠身,但还没老眼昏花……”
  答非所问,薛葵阳隐隐觉得里边有事。
  廖逊穿戴整齐,邀请他们落座,亲自为其泡茶,冲谭盛礼道,“我看过谭家几位公子的文章诗文,文辞美妙,流畅爽利,不能赞一辞……”廖逊不怎么夸奖人,能得他称赞,可见谭振兴他们是真好。
  “多谢赞誉。”谭盛礼道,“学海无涯,犬子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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