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斐见状琢磨着,道:“我能跟着去吗?”
楼西月下意识拒绝:“不行!”
“我也并非是生活在象牙塔的……”
席云斐本想说他又不是生活在象牙塔中的人,可转念一想,觉着楼西月可能不大懂“象牙塔”这个词,便换了种说法。
他正欲开口时,楼西月却突然抬眸望着他,略微蹙眉问了句:“你当初在明城为什么取‘文非’这个名字?”
第63章
楼西月问完,继而又自顾自的问道:“你知道我当初取个假名‘武是’的原因吗?”
席云斐闻言微怔, 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让他脱口而出道:“文非,上非下文, 你知道这个……‘斐’字。”
文非。
武是。
原来,他们心目中最大的秘密是这个。
楼西月伸了伸手, 又将席云斐的手拉过来摊开,指尖在那掌心上认认真真写着。
一笔一画, 比划着“上非下文”——那个“斐”字。
写完那个字后, 楼西月像是松了口气般, 垂眸静思着。
好半响,她才琢磨道:“……原来, 我们都是活了快三辈子的‘老妖怪’了啊。”
穿越前,是一辈子;穿越后, 又是一辈子;重生了, 便是这辈子。
席云斐听见楼西月这般说, 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却又觉得两人有缘至极。
楼西月又道:“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大的秘密了吧?”
“嗯。”席云斐点头应声道。
两人往回走时, 楼西月又问道:“所以你过目不忘的天赋,是三辈子积累起来的?”
“也算是。”
楼西月又嘀咕了一句,道:“我怎么就没积累起来这样的天赋吗?”
她叹了声气。
“叹什么气?前世种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过好这辈子就好了。”席云斐说着, 继而又将话题给引了回来。
“明晚你去做任务,我可以跟着去吗?别以为你引开了话题,就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楼西月迟疑片刻,便道:“你要去也行,只能远远看着,不许靠近。”
这次她杀的那个人,根据收集起来的资料显示,这是个贪官,背后势力挺大,家中贪来的钱财数不胜数。
有人便向云阁下了这个任务,想解决掉这个人。
她有足够的把握解决这个人,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所以,她让席云斐只得远远看着,不许靠近。
席云斐应下了,又问楼西月明日行动的时间,约定好后,便送楼西月回去。
……
翌日。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上京城中因有游湖花灯会,而显得格外的热闹。
岸边一排树上挂上了各色的花灯,灯华倒映于清澈湖水之中。诺大湖面上,各种样式的小舟画舫行于其间。
更有笙歌载舞。
席云斐立于画舫上,看着远处各色灯光,竟有些无奈。
他好不容易才让楼西月松了口,答应让他照看着,没想到竟是这样远远看着。
还当真是远远看着啊。
此时,楼西月已经潜入了对面一艘画舫中,那艘画舫中此刻正有一场宴会在举办,而她要杀的那名贪官也正在席间。
云宫杀手各有各的刺杀手法。
有人善用美色,有人善用毒物,有人擅长心计。
而她向来直来直去,喜欢用武力解决。
画舫上各处都是载歌载舞,挂上了各色的花灯。
她答应让席云斐在远处看着,不就是在远处另一艘画舫上看着吗?
楼西月临行前,转眸望了另一艘画舫上站立那人,弯了弯唇便垂眸钻进了里面。
她早就打听好了那个贪官所在的包厢,易容成这画舫上行走的一名端酒侍女,便潜了进去。
包厢内正亮着光,内里还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楼西月手中端着酒盏与酒,伸手敲门,很快有人应声道:“是谁?”
须臾,便有人来了门。
这人是名舞姬,浓妆艳抹,眼尾妩媚,一身轻薄衣衫将其玲珑身段若隐若现的展示出来。
她垂眸看了眼楼西月,便道:“原来是送酒来的啊?进来吧。”
楼西月垂眸进去后,将那酒放在桌上。
里间内传来楼西月此次刺杀任务目标的声音:“来的是谁?”
那名舞姬声音妩媚道:“是画舫内送酒来的,不必理会。大人可是要饮酒……我去取酒来。”
舞姬绕过画屏,又出来,唇角口脂晕染了些出来。
她指使道:“倒两杯酒来。”
“是。”楼西月应声道,手下动作利落地倒了两杯酒来,又奉上给这名舞姬。
舞姬接过后,又看了她一眼,道:“还算机灵着,在这儿侯着吧,待会儿还有事。”
说罢,这名舞姬端着那酒,身姿摇曳,迈步走了进去。
楼西月垂手立在一旁,既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又注意着里间的动静。
她还被迫听了一场戏。
这戏并不长。
没一会儿,便响起那舞姬低哑却依旧妩媚的声音:“大人,我去收拾片刻再回来陪大人呐。”
楼西月立于不远处,那舞姬很快便出来了,推开门离开了。
她抬眸望了眼那画屏,又走到窗前推开了窗,看了眼画舫外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周遭所有声音已尽如她耳中。
楼西月闭眸琢磨了片刻,睁眼时手中已摸出一片刀片来,薄如羽翼般。
她本可以在一进来之时便刺杀的,只因那名舞姬在场,她不太想牵连旁人落罪而已,便等了片刻。
“咻!”
一声破空之声转瞬响起,手中一蓬寒光转瞬即逝,穿过那画屏而去!
里间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便是重物倒地的沉重声。
那人已没了气息。
楼西月就倚靠在画舫窗边,忽闻包厢外走廊上传来的声响,手撑在那窗沿上,翻身掠出。
掠去的同时,她拂袖挥去,气机震荡开去,将画舫这一侧的窗全都震开来,又才跃水而去。
没片刻,她便从水中跃出,进了另一艘画舫中。
她用内力烘干了身上衣物,正捞了捞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时,席云斐便闻声而来。
“没事儿吧?”他问道。
“没事儿,成功了。”楼西月又用内力将自己的头发烘干后,又走到妆镜前用木梳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席云斐仍是不放心的拉过楼西月,转了一圈,才放心道:“先换一身衣裳吧。”
说罢,他转身出了房间,又替她合上了门,在外守着。
楼西月很快便换了衣裳,又处理好了换下来的那一身衣裳,才去开门让席云斐进来,才蹙眉道:“对面画舫上应该有别的事情发生了,我离开前,听见包厢长廊上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我还在其中听见了沈袭表哥的声音。”
席云斐淡淡解释道:“沈袭那人身兼戒律司要职,哪里有事故发生,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今晚的确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但那是在宫中,与这游湖花灯节有什么关系呢?”
楼西月有些好奇的问道:“宫中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你同那位虞昭仪是朋友?”席云斐并未先回答楼西月的问题,而是问了问她与虞昭仪的关系。
“算是。”楼西月含糊道。
她的身份在席云斐这里掉马了没关系,可别人的身份不太方便透露。
“宫中走水,一场大火将冷宫烧毁,那位虞昭仪葬身火海之中,身亡。”
席云斐看向楼西月,便问道:“既然那位虞昭仪是你朋友,那我们现在去救她,理应还来得及。”
楼西月没搭话,她哪里会猜不到冷宫即将发生的这一场大火,应该就在虞四的计划之内。
虞四诈死脱身,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上京。
既然虞四没要她帮忙,那这件事肯定就已经计划完备,并不需要她出手帮忙的。
楼西月摇了摇头,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时,抬眸便看见席云斐眼中一丝笑意,便知道席云斐猜测出了什么来。
“你猜到了,还故意那么说?”楼西月轻“哼”了一声。
席云斐笑道:“我就随意猜猜。”
“不过‘虞昭仪之死’对后来的朝堂动荡,有着很深的影响啊。”
“怎么说?”楼西月问道。
席云斐便将未来九年朝堂及后宫的动荡简单的说了说。
说罢,他再去看楼西月,看见她正沉思着,便伸手刮了刮她鼻尖,问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真疯狂啊。”楼西月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挑了些来说。
“依你而言,是沐贵妃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那她是想做什么呢?”席云斐若有所思。
将二代皇子铲除掉,却又将自己所出的皇子换成了公主……沐贵妃这个做法让人琢磨不透。
楼西月闻言,却突然来精神,迟疑开口道:“除了二代皇子之外,还有人也可以继位的嘛。”
席云斐见楼西月正望着自己,笑了声才道:“我啊?”
“难道不是吗?都是席家的人。”楼西月说着,又问道:“其实,我曾经有过瞬间的怀疑,你会不会跟沐贵妃有些什么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