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什么?”有君一脸蒙。
阁主振了振袖,“我要将他们活祭伽耶神!”
众人皆惊了一跳,阁主凝望有君,“我给你十日。”接着便与建木无声无息的离开。
几人站起等了一会,确认他们是真的走了,思邪这才冷嗤一声,“他还真是不管你的死活,只怕你皇位还未坐稳,就成了下一个‘失道’的皇帝。”
子奚却是笑着摇头,清脆的拍掌,知愠闻声移来视线,“你又想到什么?”
见其他人都望向他,子奚笑着拱手,“我们此前不是苦于没有证据证实伽耶神是邪教,此时正是大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将伽耶神一网打尽。”
有君困扰的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子奚道,“只要我们在这些人死后放出消息,证明此事是阁主有意为之,举国震怒之下,朝廷再出手,必然可以剿灭伽耶神。”
学尔眸光闪了闪,望向子奚,“你刚才说,等他们死后?”
却说建木与阁主同行,同样犹疑的问道:“为什么要活祭?”
阁主一脸的平静,“此法可助我飞升成仙,建木,你不同意?”
建木埋下头去,拳头捏得死紧。他想起当初的和光虽是喜欢玩闹,但因佛子的身份,连只蚂蚁都不愿踩死,而眼前的这个人,却陌生到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阁主望向建木,而远在皇宫中的子奚在此时回望学尔,两人的口中吐出了一模一样的话,“只要能换来更大的利益,便不枉他们的牺牲。”
“才不是!”学尔立时反驳,胸膛剧烈的起伏,“谁人不是父母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事去死?”
阁主仿若隔空回应似的,唇角翘起了一笑,“我是佛子,世人以我为尊,我让他们生便生,我让他们死便死。”建木闻言抿紧了唇。
学尔愤慨道:“我们有什么权利去决定他人的生死!又有谁人真就愿意白白去死的!”
子奚陡然一震,哪里不知道犯了她的忌讳,随即拱手向她道歉,“姐姐原谅我吧,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此事的确是阁主太过心急,我们可以借此发难。”
“不过嘛,”他弯起眉眼,“此事,还要江伯父帮忙。”
--
新帝放出风声,说自己嗜好游玩,独爱逛画舫,引来不少世家贵族、豪绅名士的目光,他们惯会钻研人心,新帝此举是想拉拢谁呢?论投其所好,他们可是一把好手,有君才抛了个苗头,他们已经不淡定的开始大肆操办。
毕竟新帝如今看就是一根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于是一时间,名流间皆流行画舫聚会。
不久后,新帝果真去了画舫私访,只不过闲聊了一句话,年轻人本该与年轻人一道,这么多老匹夫跟着玩做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哪还有些不明白的,画舫上顿时只剩下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这一天注定非同一般,当暮色四合,新帝借机离开,船上的青年人仍未有所觉的吟诗作对,船舱忽然就进了水……
半晌后,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出现在岸边,大声疾呼,“不好啦!不好啦!沉船啦!”
岸边的人尤不相信,“这么大一艘船,怎是说沉就沉的?”
“这船有古怪!之前船舱漏水,船上的人四处奔走疾呼,附近本有护卫,竟是一个都没有下水救援,若不是我水性好,只怕我也要被折在那里!”
“怎会如此!”有几个下人本是在岸边歇脚兼等着少爷小姐,听到船工这话,早便吓得一身冷汗,“你可不能乱说话!”
“我骗你作甚,同我一起去瞧瞧便知道真假!”
当下便有好几人站了出来,撑了条小舟去瞧那画舫,画舫本是停在湖心,此时湖心一片漆黑,几人均知不妙,有一人忽得站起,遥指一处,“快看,那是什么!”
几人连忙探眼,便见有一处泛起涟漪,中间却是一处尖角,再一细瞧,竟是船顶,登时便深信不疑。“沉了,真沉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少世家贵族的不眠之夜,他们当场召集了无数水性极佳的好汉下去捞人,只是这湖深不见底,哪里能捞出什么。
这些人悲痛欲绝,却也不能迁怒新帝,毕竟画舫是他们出的,就连活动也是他们组织的,他们只能强忍着回家暗自神伤,但到第二日,情况便急转直下。
原是突然有一个传言,这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这是一场人体活祭,因为新帝就是伽耶神的资深信徒。
此话一出,世家名流先行炸开了锅。
作者:好卡,太难写了……
第69章 结章
人好像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人也总是下意识回避自己犯下的错误。
大错铸成,是相信因为自己才让子侄丧命,还是相信伽耶神导致了这场意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因为结果惨烈,他们本能的更倾向于让“伽耶神”承担他们犯错的后果。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子奚曾经袖手对学尔说过,“姐姐,尽管你说生命平等,但平民百姓的儿女死了便也死了,轻飘飘如纸一般,另一些人却不一样。”
学尔深刻的知道这一个道理,比如此次“意外”就足以牵动朝中近半的中流砥柱,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就连天子都不得不敬畏三分。
待有君上朝之时,就有数人上书要求彻查伽耶神庙,往日里发展的如火如荼的伽耶神几乎是在一夜间掉下神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虽然此后不久,那艘画舫上的青年才俊们皆在另一条船上出现,对自己失踪一事都语焉不详,使得之前的沉船事件彻底成了一起玄案,但是皇令已下,查封伽耶神教就此成了本朝一等一的大事。
阁主从前神通广大,也是因为有着无所不在的信众,但是如今整个朝廷皆凝成一把尖刀对准了他,不仅神庙被封,信众更是在不停流失。
毕竟朝廷如今已是明令禁止,还有谁敢公开触皇帝的霉头。事到如今,阁主哪还不知道是谁在与他对着干,只是他今时不同往日,一旦失去信众,他也像是自断臂膀,陷入无人可用之地。
当初他起事时身边仅有两个侍女,建木与莲赞,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世事浮沉,他身边能用的竟还是这几人。
“混账!”阁主掀翻了棋盘,勃然大怒道,“好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的计划已经被全盘破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愤怒的发着颤,眼眸如同淬了毒的箭,“建木、莲赞,我要你们去杀了他们!”
两人半跪着对视一眼,低低应是。
--
这一天刚落过小雨,空气中满是潮气,宫人点起了灯笼,微湿的青石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股温润的水光。
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学尔的眼皮不停的跳动,她莫名有些不安定。
见她停箸,思邪分了一个眼神给她,“怎么了?”
“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皱紧眉,有些食不知味。
“疑神疑鬼,”有君笑谑,“我看你是太顺,就想找点事操心。”话虽如此,他吃饭的劲头也并不高涨。
几人中唯独翠奴心中没有挂碍,脸都快吃得埋进盘子里了,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子奚微敛起笑,“阁主睚眦必报,我怕他还留有后招。”
知愠闻言,左手抚了下桌上放着的刀,右手举杯抿了一口茶,眼眸微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放心吧!”有君撇向学尔,笑眯眯的抹了下鼻尖,“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阁主想要对付也是先对付我们。天大地大,总是吃饭皇帝大!总之,我们先吃饱饭再说。”
见几人都有些担心,学尔勉强放松精神,弯唇提起筷子,“都看着我干嘛,吃菜吃菜!”
然而她才刚夹了一筷,翠奴突然脸色一变,唇边流下一道血线,砰的倒在桌上。
“!”学尔登时脸色一变,立刻过去把她的脉,再将菜夹到鼻前嗅闻一番,转瞬扔了筷子,“不好,有毒!”
几人顿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般从座位站起,背对背围成了一圈,警惕的望着四周。
学尔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拿出丹药喂给翠奴,“翠奴,你忍一忍。”
翠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阖上了眼皮,学尔惊异的拍她的脸,“哇,你醒一醒,不要吓我啊!”
翠奴迷糊的睁开的眼睛,“可我好困……ZZZ”
哎?学尔赶紧再探她的脉,发现她刚才吃得多,体内的毒素也多,学尔刚才情急之下以毒攻毒,虽是不能完全解毒,却也能暂缓一阵,但这也形成了让她安睡的副作用。
“呼~好,你先睡。”学尔把她平放到桌上,然后转向几人,“她没事。”
此时四下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偌大的院子一时安静的可怕,陡然刮起一道轻风,屋檐上落下一枚青果,几人齐齐抬头,莲赞正坐在屋檐上,此时笑眯眯的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学尔,你发现的太慢了。”莲赞又扔了一枚青果,“若不是翠奴先行毒发,恐怕你们现在都被我毒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