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回送了梅花图,惠妃觉得她画的好,宁樱道:“举手之劳,我会尽快画好给娘娘。”
“我带了一坛酒来,是百花酒,这种酒喝多了也不会醉,你可以试试。”除夕她醉了,惠妃以为她平日里喜欢喝点酒。
“多谢娘娘。”宁樱收下了。
惠妃又将做风筝的纸张予她:“不必着急,十日之内便可。”
宁樱点点头。
旁边的红桑忍不住皱眉,暗道惠妃的态度似乎很温和,但还不是在差使自家主子吗?做个风筝也要主子动手,把主子当什么人了!
她上来奉茶的时候,差些就把茶倒了出来。
晓得她在为自己鸣不平,宁樱道:“我家中也有个弟弟,如果可以,我也想送最好的礼物给他。”身为姐姐都是有这种心的,她不觉得惠妃别有所图,再说,梦里所见,惠妃也是个可怜人。
送别时,她礼尚往来,将一坛黄柑酒递给惠妃:“娘娘有百花酒,想必也知黄柑酒,这是我自己酿的,还望娘娘喜欢。”
几个宫女的眼睛都差点掉下来。
惠妃道:“我是来请你办事的,怎么好还拿你的东西?”
“没事,我自己也喝不完。”
惠妃就没有再推辞。
看着她离开,宁樱心想,但愿惠妃也不要那么痴了,虽然皇上这张臭皮囊是极好,又是文武全才,可她们自己的命,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珍贵呢?还有她们的家人。
但宫女们不明白,竹苓问:“主子怎么把酒送给惠妃呢,现在就只剩下一坛了。”
“是啊,主子……”红桑更着急,“奴婢上回都与皇上说了,这是主子给皇上酿的酒。主子费了多少心血,就这么送给惠妃吗?”
“但皇上并未想喝,摆着又有何用?”宁樱拂袖,“我要歇会儿了,等申时再来叫我。”
她去睡午觉。
宫女们目瞪口呆。
红桑半响叹口气:“算了,总算还有一坛,我们一定要保护好。”
另外几个重重点头。
三月中,好些兰花开始凋落了,给惠妃的画宁樱却画好了,这日拿着去给惠妃。
谁料路上遇到秦玄穆,他穿着深青色的常服,胸前盘旋着暗色的龙纹,走动间才能看到整条龙的样子。
宁樱愣了下。
她怀疑自己是走错路了,但转头看看,并没有错,那么秦玄穆难道是要去缀霞宫吗?
“见过皇上。”她上前行礼。
一晃六七日过去,她连个脸都没露,更别说送兰花了,秦玄穆心想,难道他的暗示她是真不知吗?他看到宁樱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惠妃娘娘请妾画的画。”
“拿来。”
她双手递上。
秦玄穆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鹦鹉,那鹦鹉双翅展开,做成风筝刚刚好,但细看却见里面还有玄机,鹦鹉咋看是鸟,而中间的大幅颜色却是瑰丽的牡丹花。
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两厢融合竟然毫不突兀。
“画了几日?”
“五日,刚刚画好。”
原来这几日都在给惠妃作画,真是花了大功夫了,秦玄穆把画合上后,淡淡道:“看来你最近很闲。”
这话就奇怪了,宁樱心想,她哪日不闲啊?除开太后与皇上召见,她就是无事可做的,所以给惠妃画画也能打发时间。
“皇上是要去见惠妃娘娘吗?如果是的话……”他们应是有事要谈,她不便打搅,就不跟着去了。
“不是。”她从何处看出他要去缀霞宫的?只是路过此地罢了。
语气忽地变凉。
宁樱下意识抬头。
他瞳孔如墨,直直的盯着她,宁樱不知何处出了问题,低声询问:“可是妾说错话?”怎么感觉他一副要对付自己的样子?
见她仍懵懂无知,秦玄穆正要伸手将她拉过来,却听后面一个黄门跑来道:“皇上,太后娘娘使人来问,说廖大人一家已经入宫,皇上稍后是否有空一同用膳。”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至于用膳……
罢了,太后把廖家视为家人,廖明翊亦是能臣,他便给份面子,等会再来见她。
秦玄穆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将画还给宁樱。
这是什么眼神?是在告诫她什么吗?宁樱奇怪,但很快就不深究了,既然廖家回了京都,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应该都不会再继续了,也算是拨乱反正。
这样最好,省得总莫名其妙的召见她,或者像上次……她想起那些吻,以后也再没有这种麻烦的事情了。
宁樱拿着画去往缀霞宫。
作者:宁樱:总算能甩掉这个麻烦精。
秦玄穆:???!
第15章
太后正与廖家一家叙旧。
廖夫人自小就跟太后很亲,若非要顾着夫婿也不舍得离开太后,说着话就忍不住抹起眼泪。
太后道:“往后不走就好了,时常来宫里陪我,带着清妍一起来。”她看向坐在身边的表外甥女,一晃数年,都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清妍,有没有想表姨母啊?”
“做梦都想!”廖清妍哽咽,落下了泪。
前世她没有听表姨母的话,非得要嫁给济宁侯府的独子齐湛,结果死于非命。
齐湛性子温和,虽然喜欢她也娶了她,可却保护不了她,连好人歹人也分不清,愣是被他那个时常哭哭啼啼的表妹卢静所蒙蔽,最后把她给害了,廖清妍恨恨的想,不过就算如此,卢静也嫁不了齐湛。
看她哭得很是厉害,太后忙拿帕子给她抹泪:“怎么了,清妍?就这么想表姨母?”
“嗯,很想很想。”廖清妍搂着太后的胳膊,“在阿妍心里,姨母跟娘亲一样,都是阿妍最喜欢的人。”
廖明翊听了忍不住侧眸看向女儿。
太后笑了:“瞧瞧,说得廖大人都吃味了。”
“爹爹是阿妍最佩服的人,可不止是喜欢。”廖清妍又朝父亲撒娇。
廖明翊老怀安慰。
有他们在,宫里一下就热闹了,太后一手拉着廖夫人,一手拉着廖清妍:“等会陪我吃饭,玄儿应该也会来……”
“这使不得,”廖明翊正色道,“怎敢劳烦皇上。”
“有什么,你在越州帮了他大忙,一去这么多年,同你吃顿饭怎么了?”
廖清妍竖起耳朵听。
她小的时候,太后就有意让她嫁给秦玄穆,可惜她看多了宫里的事儿,觉得先帝滥情糟蹋了太多女子,哪怕表姨母贵为皇后,也得与那一干女子争宠,便很排斥入宫。谁想到她嫁给齐湛后,才发现秦玄穆并不像先帝,他的后位一直空着,而且也没有听说宠幸过哪位妃嫔。
这样的皇帝,她为什么不嫁呢?
比起齐湛,秦玄穆可是好多了,有主见又英明,也不会像齐湛那样有个精明讨厌的母亲,她入宫后还有太后疼,没有妃嫔争宠,怎么想都是十全十美。
廖清妍忍不住笑起来。
秦玄穆此时走入了殿内。
除开太后外,众人齐齐上前行礼。
“辛苦你了,”秦玄穆托住廖明翊,“越州没有你廖大人,不会如此太平。”
“皇上,此乃微臣本分,不敢居功。”
秦玄穆道:“众目共睹,不是你的功劳是谁的,坐下吧。”
“是。”
他一来,殿内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廖清妍偷眼打量,发现秦玄穆似乎比她印象中还要来得俊美,可能是因为她想嫁给他了吧,廖清妍很是满意。
“玄儿,这是清妍,你瞧瞧还能认出来吗?”
秦玄穆看过去,发现廖清妍完全不同了。
离开京都的时候,她是个个头很矮的小姑娘,不过细看的话,眼睛仍没有变,很大很圆,好像杏子。
“皇上必然不记得了。”廖清妍娇声道,“我走的那天,皇上还叫我小苗儿呢。”说是像一颗长不大的树苗。
廖夫人看她胆子太过大了,急忙道:“清妍,别胡闹,皇上面前称什么?”
廖清妍好像才发现:“是臣女不对,请皇上见谅。”
那时候,她才几岁,在秦玄穆跟前当然是“我”啊“我”的叫,可他现在是皇帝了。
秦玄穆倒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把她当个许久不曾见面的小妹妹。
“你一说话,朕就认出来了。”他看向太后,“确实如母后所说,能长高。”
廖清妍暗自哼了哼,真当她是矮子啊?
太后摇头:“瞧你,还在取笑她。清妍已经十五了,我刚才还在想,得嫁人了。”问廖夫人,“你们在越州没有给清妍定下亲事吧?”
“还不曾,这孩子眼光高,挑来挑去没个合适的。”
廖清妍听到这话未免惭愧。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眼光高,能娶她的必得是英俊无双,才高八斗的俊杰,结果竟然被齐湛感动了,就因为他什么都顺着她,且长了一副如芝兰玉树般的皮囊,后来被他的表妹所害,早早就死了。
所以说,她眼光哪里高了?她真的高,就应该看上秦玄穆。
太后道:“眼光高是好事,可不能让哪个傻小子给娶去了,清妍的条件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