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晃了两下脑袋,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太荒谬了,明明她身边有父母好友,老师同学,每天没心没肺又快快乐乐,根本不用像任务者一般在绝望里挣扎……
可,为什么这样跟在青年背后,被他牵着走在黑夜里,她会感觉这么安心呢?
——
楼梯淌满暗红色的血。
张熙愣愣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裂开了吗?
沙沙沙。
衣服摩擦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响起。
张熙咽口口水,好不容易生起来一往无前的劲儿又没了,怂哒哒地往后缩。直到,他的后背抵在冰冷的东西上。
他僵硬着回头,崔竟脸色惨白,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光一晃而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崔竟阴恻恻地说。
红旗袍飘到前面,挡死了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涌过来。张熙浑身颤抖:“什么、什么选择?”
崔竟伸出根手指:“一,加入我们。”
张熙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那二呢?”
“再死一次。”
第22章 第一批任务者
纯白空间里,一方巨大的显示屏立在墙上。
显示屏上密密麻麻名字,每个名字前都有个对应的排名数字。
每一秒都有无数个名字变黑,随即迅速被后来的名字顶上去。
而最上方的名字是灰色的,从来没有变过。
青年站在排行榜前,静静地看着名次变化。
突然,他攥住胸口,面白如雪,几秒后拿出手机——
高级主播紫兆,三天后前往噩梦小镇,在其中住满一周时间。
直播间每天会布置任务,请根据难度自行选择完成。
每天至少完成一项任务,否则将被视为消极怠工。
他目光扫过一串小字,落在最后那行血字上:
终极任务:杀死那个nc。
青年挑了挑唇。
——
方棠棠在秋日浅淡的阳光中醒来。
床头,一部黑色的手机摆在血红色旗袍上。
她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翻来覆去看,也瞧不出和平常手机有什么不同。最多,只是款式老了点。
手机锁屏要用指纹锁解开。
方棠棠本想把手机放回去,不经意摁在扫描去上,黑色屏幕瞬间亮起。
她眼睛瞪圆,有点发懵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张熙的手机,不该用他的指纹来解锁吗?难道这手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用?这么不严谨?
或者是,捡到手机的另一个人自动成为下一任任务者。
手机上除了基础功能外,只有一个a。
a骷髅图案,深黑眼洞像是在笔直看着使用的人。突然,眼洞腾起两簇幽蓝火焰。
软件自动打开,她瞪大眼睛,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刚睡醒,发丝凌乱,白嫩的脸颊微微发红,还有被子印出的红痕。她眼里还是水蒙蒙的,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手机里的女孩也揉了揉眼睛。
就像是打开某款直播软件一样。
一条弹幕飘过顶端:“新人?”
方棠棠连忙把a关掉,塞到书包里,自己重新缩进被子,闭上眼睛。
在做梦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过两分钟,她重新睁开眼睛,把手探进书包里,还是摸到了手机。
方棠棠哭丧着脸打开a。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观众已经离开了,右下方观看数量是一个零。而屏幕上实时播放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现在拿手机看的样子。
这该死的东西,难道没有上播和下播吗?
吃饭也要直播?上厕所也要直播?洗澡也要直播?
方棠棠气急了,把手机放在地上,使劲踹,又踩又踹。
但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质量好得很。于是她重新拿起手机,只好研究起来,点开用户须知,耐心地读起来。
“死亡直播间规则:……”
“可执行选择上下播时间,每天至少直播满4个小时。”
方棠棠眼睛一亮,顺着指引,找到那个下播的按钮,按下去后,终于不要再对着自己的脸。她松口气,瘫在床上,没几分钟冷汗从后背蹿起,想到张熙他们。
张熙说这个a只有任务者能看到和使用,为什么直播间会显示出她的脸?
难道她也成为了一名任务者。她岂不是要和张熙他们一样,被迫参加一场场可怕的任务,和鬼怪们对刚吗?
方棠棠憋住泪,告诉自己不许哭,把手机丢进书包里,想想,还把旗袍给带上了。现在她书包里揣着一窝的鬼,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直播间……
她踩着自行车,小脸垮下,连早餐都没有心思吃了,还记得陆涟家庭困难,路过包子店的时候依旧带杯热乎乎的豆浆,两笼喷香喷香的包子。
跑到教室时,方棠棠下意识往窗口看,身后的座位空出来了。
张熙在的时候,她每天过来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害怕自己会被任务者们给像摁蚂蚁一样摁死。可是他们不在,她的心里反而更加不是滋味。
位置空缺不是意味着危险解除,而是将会有更加危险的人会来到这个小镇。
而张熙他们,已经死了。
方棠棠垂着小脑袋,脚步沉重,慢慢走到自己座位,拉开椅子坐下。、
她的目光落在课桌的包子上,猛地记起件事,把早餐往陆涟那边递过去:“喏。”
这时,她才发现陆涟没有像平常一样端坐着看书,而是恹恹地躺在课桌上,黑色发发丝软趴趴搭在苍白的脸颊,嘴唇没有丁点血色,显得格外脆弱。
“陆涟,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她心脏猛地被攥紧,焦急地问道,也记不起昨天才说过要不理人家了。
陆涟抬起半张脸,虚弱地摇了摇头。深黑眉眼被苍白的脸色衬得更黑,乌泱泱的眼睛看着她,纤细的睫毛轻轻眨动:“没什么。”
没什么?
你一脸有事的模样!
方棠棠焦急得不行:“我去找老师,你请假,去医务室看看。”
陆涟握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打一激灵。这触感,和昨晚的青年握住她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棠棠,让我休息休息就好,我没事。”
方棠棠乖乖坐下来,抿紧唇,不敢再吵他。
整个上午,陆涟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向来是学霸,成绩遥遥领先地年纪第一,从来没有过这样在课堂睡觉的经历。
可是老师和同学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上课的上课,玩笑的玩笑。
方棠棠几次担忧地看过去,少年的手搭在课桌上,苍白修长的手指半垂着,淡粉的指甲仿佛精心修饰过,剪成月牙般半圆的弧度,莹润和柔和。
和昨晚男人那种凌冽冷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想,陆涟大概和那个男人没什么关系,只是长得同样俊美,可是气质截然不同。那个男人冷酷深沉,神秘优雅,仿佛永远身在暗夜之中;而陆涟则是优秀儒雅,君子如玉,白衬衫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棠棠,”宁薇回头,双手托腮,看着她:“你怎么魂不守舍?”
方棠棠咬唇:“陆涟看上去不舒服的样子。”
宁薇“哈哈”笑两声,拍拍她的肩,“别担心,我们都有事他都不会有事,他可是……”
“可是什么?”女孩好奇地睁大眼。
宁薇尴尬地挠了挠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巧克力豆:“来吃!牛奶味哒!”
方棠棠接过巧克力,不依不饶:“陆涟是什么?”
“他可是!”宁薇一顿,眼珠子转转,笑眯眯地说:“年纪第一啊!大学霸!又聪明又有才,脑瓜子比我们好使多了,怎么可能会有事嘛,对不对,就算上午不听课,人家的成绩也不会落下,照样会考年纪第一,你这个吊车尾担心什么?”
“你才吊车尾!我进步好多了,只是有点偏科嘛。”方棠棠小声嘟囔。
随即她又从宁薇的口中得知,昨天自己并没有失踪,而是好好的上课、回家,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有不同,”宁薇想了很久,一拍手:“你昨天那个数学题解得太漂亮了,简直不像是你!”
方棠棠:“你走开!”
损友留下一把巧克力豆,笑着跑开了。
方棠棠往旁边看看,心里想,陆涟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吃早餐,所以低血压了呀。她把巧克力豆放在陆涟的手里,小声说:“你还好吗?低血压的话,要不要先吃粒巧克力?”
陆涟轻轻地“嗯”了声,声音像片羽毛似的,轻飘飘的,让方棠棠心里一疼。
她想,是不是陆涟每天早上用早餐的钱给自己买早餐奶,经年累月,落下了毛病。她吸吸鼻子,越来越歉疚,看到陆涟吃下巧克力后,精神终于好点,心里才松口气,也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想没错了。
要怎么才能帮助陆涟呢?
她用吸管戳着早餐奶,低声说:“你、你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个啦,我有钱的,可以自己买,你给自己买早餐吃呀,不要饿出来病啦。而且……”
双颊微红,声音渐低:“以后会长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