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荡的大殿,孙婵留下,李凌风斜倚桌案,拿着酒壶轻晃。
“陛下,你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你让她喝了五食散吗?就像傅宁一样,你想让她当众发疯?然后,顺理成章废了她的皇后之位,顺便让宰相气急攻心?”
殿门大开,灌进冷风,孙婵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这人可怕,竟连枕边人也能毫不留情陷害。
他的眼里水光潋滟,轻笑,就着酒壶灌下烈酒,模糊不清道:“朕……是天下之主,自当为所欲为,所有拦在朕跟前的人,都该死……”
孙婵侧目,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大殿外无人的宫道,斟酌着开口:“陛下太狠心了,臣女,有些害怕。”
他拿着酒壶,走近她,在她的桌案对面坐下,晃了晃脑袋,迷蒙的双眼看清了她,笑道:“婵儿勿忧,做朕的皇后,朕会敬你爱你,绝不会拿这样的手段对付你。”
他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放了酒壶,带着一身迫人的酒气欺身上前,撩她额前半垂的发,“婵儿这么乖,我怎么舍得让婵儿伤心。”
“这话,陛下也对皇后娘娘说过吧?”她想躲避,掐着自己的手心,只眨了眨纤长的眼睫。
“没有,”他下意识反驳,又摇了摇头,似仔细回想一番,“说过,说过很多次。”
“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想对你再说一次。如今朕大权在握,想娶谁,便能娶谁,朕要娶你。”
“求陛下怜惜,臣女不过一布衣百姓,从未肖想皇后之位,”孙婵逡巡着他绯红的脸,泫然欲泣,“陛下今日能如此对皇后,明日,也会把臣女弃如敝履吧,臣女只想要爹娘平安,臣女一家,愿全力襄助陛下,不敢有二心,求陛下放过臣女。”
他靠得越发近了,滚烫的鼻息落在她脸上,她捏紧袖中的一只玉钗,想着李凌风会不会人性尚存,往他的脖子上扎下去,能不能让他倒地不起,若他死了,她能不能从这宫里全身而退,她和爹娘能不能连夜离京……
她的瞳孔不断收缩,她在害怕,李凌风捏起她窄窄的下巴,一层软肉称手,与皇后的全然不同,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他笑得温柔,“何必害怕,只要你听话,你便永远是皇后,你爹娘……”
他话说到一半,滚滚浓烟充斥殿中,呼呼风声裹着火舌攀上大殿的梁柱。
火势蔓延得极快,半边大殿被侵蚀。
他登时变了脸色,拉着她逃生,殿门外候着的她的几个暗卫迎上来。
孙婵松了一口气。
……
有人跃上宫墙,往乾清宫连射三支火箭,得手后隐在夜色中,飞身离去。
今日宫宴,时近子时,官员及亲眷陆续离开,换班的角楼守卫喝了小酒,正是守备最薄弱之时。
李凌风气急,出动所有御林军去追,又怕夜色深沉,宫中尚有伏兵,一言不发拂袖回寝殿。
孙婵被暗卫护送着走到宫门空旷的广场,悄然靠近荀安,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去看了皇后吗?他怎么样?”
“他很好。”
故作低沉的声音,孙婵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人没有荀安高,身材也比荀安瘦削一些,却戴着荀安今日的面具,穿着暗卫的衣裳。
“你是谁?”她躲到一个暗卫身后,质问。
其余暗卫受惊,纷纷拔剑把他围住。
“荀安”翻了个白眼,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稚气的脸,“是我啊,陆匀之。”
“荀安在哪?”孙婵点头示意暗卫收剑。
“他在栖凤宫,你是猪脑子吗?不装成我,他怎么进去呀?”
孙婵无力反驳,继续向宫门走,低低抱怨一声:“谁让你不告诉我?我还没怪你把我吓了一跳呢。”
“那火,是你放的?”她低声问。
他骄傲回道:“出门在外,总要留个后手,正好派上用场。”
为抄近路,他们走的是靠近后宫的长乐门,宫门处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卫。
还差几步便到宫门,身后一个声音把他们唤住。
“陆公子。”
他们回头,乌邪鸣举着火把,站在空旷的广场中。
火光明灭,映照他棱角分明的脸,也让他看清了扯下面具的陆匀之。
“方才我在乾清宫旁,看见你与一暗卫换了衣物,放了只鸽子,正纳闷你想做什么。”他走进他们一行人,嗤笑一声,“原来,是为了伙同刺客,放火暗杀你们的皇帝陛下。”
“你想做什么?”孙婵上前一步问。
“国公府的小姐?”他一双鹰隼的眼上下打量着她,不怀好意笑道:“我此番前来,与小姐也有些干系。没想到,小姐也想刺杀皇帝陛下,更有意思了。”
“有这番好戏,当然不能让你们走。”
他高举火把,宫墙上跳下几人,把他们包围其中。
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高眉深目,应该都是匈奴人。
“把孙小姐和陆公子生擒,待我献给皇帝陛下领功。”乌邪鸣后退一步,吩咐道。
暗卫上前迎战,他们都是孙文远亲手训练的死士,以一敌十不成问题,只是匈奴人尚武好勇,一时陷入胶着缠斗。
乌邪鸣看了一会,孙婵的暗卫占了上风,忍不住拔剑上阵。
那边兵刃交接,孙婵默默退到宫门旁,蹲在墙角,身边蹲着陆匀之,她睨他一眼,“你不觉得很没面子吗?”
他拔了根枯草捏成一段一段,“不觉得,你有面子,我就有面子。”
一个黑衣人被斩杀,匈奴王子气急,索性直接朝墙角的二人奔袭而来。
长乐门的两个守卫没听见他们的争吵,只见韶嘉郡主走得好好的,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把他们围起来,便误认为他们是今晚朝乾清宫放火箭的刺客,拔剑与匈奴王子对阵。
两个武艺不精的守卫很快倒下,乌邪鸣杀红了眼,拖着猩红的剑,一步步走向二人。
离二人只有几步,他举剑,剑上的血擦过孙婵的膝盖滴落在她面前的草地。
霎那间,他神情扭曲,一把剑穿透他的胸口,他应声倒地。
荀安穿着今夜陆匀之的衣袍,站在几步之外,绕过乌邪鸣,过来搀扶孙婵的双臂,轻柔询问:“婵儿,你没事吧?”
孙婵撑着他手臂颤巍巍站起一截,靠着墙滑下去,欲哭无泪,“我腿……软。”
他就着她伸出的双臂,把她搂紧在怀,安抚一阵。
待她能站稳了,才缓缓放开。
荀安拔起乌邪鸣身上的剑,收回剑鞘,那边暗卫已经解决了所有匈奴人,陆匀之还蹲在墙角,埋头双臂间。
“还不起来?”他用剑柄戳了戳他手臂。
他抬头,把孙婵和荀安看来看去,撅嘴抱怨道:“我……我也腿软。”
作者:皇帝:小孩子才做选择,江山美人朕都要!
婵儿:你在想peach
第74章
春节过后不再连日暴雨,干燥的冷风回旋在每个角落,是另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苍凉。
孙婵窝在荀安怀里,抱着个丝绸软枕。自她用了元娘的安神香,再没有睡眠的困扰,今夜却久久无法成眠。
她略动了动,身后之人横亘在她腰间的手向上,寻到她伸到被子外冰凉的手握住。
“荀安。”她的声音无比清醒。
“怎么了?”
“皇后怎么样?”她两只手掌把他的手包裹其中,汲取暖意。
“她……很不好。”他失落呢喃,她翻了个身,直视他清润的双眼。
她说:“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荀安把她紧紧抱住,把脸埋进她松软的发间,清淡的兰麝香抚慰着他的心肠,“我不记得傅家,但是今夜,我见到皇后时,想起了一个画面,我在床上,一个小姑娘,一直跟我讲话。她被皇帝欺辱,我心中隐隐作痛,恨不得上前杀了他。”
孙婵紧紧抱着他,给他支持和力量,“我能理解,若有人欺负我的爹娘,我也恨不得杀了他。”
“今夜她见了我,哭着叫娘亲,说她很累,想回家。我说了我的身份,想把她带走,她却说,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要忍辱负重,先守住皇后之位,助宰相扳倒皇帝。”
孙婵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抚摸他的脸,“可是宰相今夜咳血,生死未卜。傅家被李凌风打压得只剩个空壳,他若有事,傅家势必树倒猢狲散。”
“只有我能撑起傅家。”
“陆匀之曾说过这话,我本觉得荒谬。今夜所见,父亲和姐姐处境艰难,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置身事外,就算前路艰难,我也要尽力一搏。”
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坚定,孙婵凝望着她,总觉得,他不再是曾经自在和乐的少年侠客,而是即将担负起家族重任的翩翩公子。
转眼信念坚如磐石的公子软了一份蒲苇心肠,犹疑不定发问:“你会支持我吗?”
孙婵摇头的瞬间,他连呼吸都凝滞了,她笑着捏他的耳朵:“当然支持,待你扳倒了狗皇帝,我们再双宿双栖。你要让我做傅家的当家主母,我娘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关键是,他回了傅家,她爹日后的行事更方便,助力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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