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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重生) (六斛珠)


  孙婵屏着气息,“是不是,与先帝有关?”
  “先帝是个极有抱负的人。”金叔望向窗外,一群年轻的侍卫正在操练,吆喝声不绝于耳。
  苍老的嗓音似在叹息,“德帝昏庸,亲佞疏贤,大梁的底子早就被挥霍殆尽。被挟持在御座之上的傀儡,到励精图治的君王,先帝收拢权柄、肃清吏治,可以说是,挽大厦于将倾,救弱国于即毁。”
  ……
  美人端坐窗下案前,素手捏着小巧的瓷勺,把香料研成的细末从小瓷瓮中拨出,倒入莲纹浮翠釉彩大瓷碗,洒入少量清晨雪化在梅花上的晨露,长勺搅拌混合。
  孙婵看着她把一团泥状物压进模具,片刻后拿出,把塔状的香泥置于细密的纱网上,放在窗下风干。
  “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她撑着下巴,略略无聊,但这副娴静美人图,很是赏心悦目。
  元娘没说什么,只笑了笑,收拾了桌面,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有她先前制好的塔香,夹了一颗放入香炉,袅袅娜娜轻烟升起,浮动一室静谧暗香。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孙婵接过元娘递来的暖茶,握在手心。
  “长久不碰这些,都生疏了。也是长日无聊,做着来顽罢了。”
  孙婵觉着她今日不同以往,隐隐含了两分喜色,说话时眼角眉梢扬起魅惑众生的弧度,问:“昨日沈公子落水,可是你去照顾的?”
  她垂着纤长的眼睫,遮住眼里的一汪春水,勾唇笑道:“是。”
  “那他……对你态度如何?”
  “好多了。他相信我是国公府的千金,并为先前之事抱歉。”她抬起熠熠生辉的眸,“婵儿,谢谢你。我知道,依仗着国公府,以后我的路会走得一帆风顺,谢谢你。”
  “不必谢我。”孙婵放了茶,把一张图纸摊到她面前,“我也不是白做了这个好人。”
  这纸折了几折,摊开占了满满一张桌案,极为详细地描绘了京城的街市格局,其中用红墨圈点出十几处商铺。
  “文和坊、长安坊、平安坊……还有东市西市,皆有我家的铺面,都是面临街市,人流兴旺之处。”
  孙婵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在下巴前,“这是我家在京城所有的铺子,我想把这些铺子都送给你,当嫁妆。”
  “这……”元娘十分惊骇,京城寸土寸金,连三品大员,也难购置下一座私宅。这些铺子地段极好,其价值是她无法想象的。
  “不用紧张,这是个交易。你以兵部尚书夫人的身份,多多交游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夫人,送她们些自己研制的胭脂水粉、香囊香料。待你在她们中有口皆碑,再说你要开个香坊铺子。你说,她们会不会都来光顾你的生意,你会不会赚得盘满钵满,短短几月内,便在京城设了十多所分店?”孙婵轻抚着指甲上元娘为她调配的蔻丹,鲜艳欲滴的大红色,置于鼻下轻嗅,隐隐有凤仙花的香气,“而我们孙国公府,把铺子送给侄女儿作嫁妆,没有人会非议。”
  “以你的本事,妥善经营香坊不成问题,这应该也是你所愿吧?无论沈公子如何待你,你有自己的资产,便不需依仗于他。”
  元娘何等聪明,马上想到要害之处,“你想把这些铺子,换成现银?”


第38章
  十一月初十这日,难得阳光和煦,一扫连日雨雪积下的沉郁之气,连廊下的雀儿也欢快地叽叽咋咋起来。
  孙婵觉着有些聒噪,闭了门窗,拿着书房里找来的,关于星宿八字玄学的书,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翻看起来。
  先前文昭玉说要在她这屋里挖地道,不那丫头是不是一时兴起,她不知从哪儿寻到块木板,盖在被掘开的土堆上,再铺上一层雪,待她走了,院子里也恢复了原样。
  孙婵也就随她去了,所幸她已在谋划年后便和爹娘假死离京,把这屋子掘个底朝天也没什么。
  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毅力,隔几天便到这儿来拿着铲子哼哧哼哧地锄地。每次等她来了,孙婵只好先让碧茹和青蕈避出去。
  今日天气明朗,文昭玉一大早便风风火火大步流星闯进她的屋子。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婵姐姐有话说。”清亮的声音把孙婵从睡梦中唤醒,只见她脱了披风和披帛,扔到外间的软榻上,走进里间对着她的梳妆镜把满头青丝扎成一个花苞,往手心呵了口气,双手搓了搓,又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我前几日问你的事呢?”这丫头进她这屋子,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孙婵有些头痛。
  “哦!我给忘了。”文昭玉走回她的床榻前,轻声道:“我那嫡表哥的生辰是,升平二十年的除夕,或许是卯时,我娘说的,她也记不太清了。”
  外头的锄地声悉悉索索,合上窗子也无法阻隔,孙婵晃了晃脑袋,捏紧手中泛黄的书页,想着升平二十年……
  升平二十年,这一年大梁境内发生了一场大灾荒,饿死了上万百姓,她爹孙文远因为救灾有功被提拔,一路平步青云。
  升平二十年除夕,宰相府的嫡子诞生,然后莫名从众人面前消失,也许有人知道,却没有人敢提及。譬如美玉堕入尘寰,覆上一层诡异朦胧的面纱。
  昨晚她问了她爹孙文远,他回忆半晌,道:“多年来也有几回,我曾听同僚议论,大都遮遮掩掩,讳莫如深。他们说……那孩子已经死了。相爷放不下他,只当他是失踪,不许任何人到他面前说一个‘死’字。”
  “我想,那孩子该就是死了,相爷有些心疾,连带着傅祎也疯了,总认为他没死。”他吃了一大盘盐渍鸡爪子,吮了吮手指,“你是不是觉得,荀安与这事有关?先前我也查过,总是毫无头绪,知道荀安身世之人都已经死了。”
  “哪个高门里没有些阴私?婵儿你别想那么多,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让荀安跟咱们一块离开京城,便省掉了这许多纠结。”他翘起五根短肥的手指,用掌心拍拍她肩膀。
  也许只是傅祎疑心过重,宁肯杀错,不肯放过,荀安只是一个普通人家被拐卖的孩子。相爷她是见过的,长相和傅韫一般凌厉,全然不似荀安温和儒雅,总要看到相府书房里的画像,才能确定是否与荀安有关。
  孙婵翻到一页,“男命温润,女命坚韧,凤随鸾和,宜室宜家。”手指顿在纸上,轻抚墨字,软了一颗心接受这来之不易的天公判词。
  昨日俞氏请来的大师进门便好一通吹嘘自己的本事,为她和荀安合了八字后,却连连皱眉,说男方命格是天煞孤星,不宜成婚,气得俞氏当即变了脸色,把他请了出去。
  俞氏向来最信这些神鬼之说,难免有些膈应,勉强笑道:“原是我糊涂了,这荀安的八字,想来是荀家人胡诌的,哪里做得准呢。”
  孙文远也道:“没错,咱们就自己看书,与婵儿最相配的那个,就是荀安的八字!”
  这会儿孙婵用了那相府公子的八字与自己相合,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说荀安不一定就是他,也算聊以安慰,冲刷了昨日那个大师带来的种种晦气之感。
  孙婵合上书,放在案上,哼着曲儿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后知后觉,一室清幽,似乎有些安静得过分。
  软榻上的大红锦缎披风堆成皱巴巴的一团。
  她放了茶,踏出房门,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架梅树下的秋千轻微摇晃。
  “昭玉?”她忽然觉得不妙,因为雪地里袒露了个两人宽的洞穴。
  走近那儿,可看到周围的泥土只是浅浅一层,上有一堆凌乱的脚印,中间一人宽处通向深不见底的地下,扔下一支树枝,瞬间被黑暗吞噬。
  她半蹲在雪地上,沾了些被昨日雨雪冲刷过的泥土,松软湿润,斜坡处的泥土上明显有几道划痕。
  文昭玉把地给挖穿了,然后掉下去了?
  “昭玉,你在下面吗?”
  “嗯……”似乎有些声音传来,十分不真切。
  地底下应该有个很深的地窟。
  孙婵沾了泥土的手指捻了捻身旁松软的白雪,瞳孔巨震。原来脑海中飘浮着的,支离的混沌的思绪,一片片拼凑起来。
  ……
  孙文远正捏着根竹签,努着嘴,逗瓷罐里头的蝈蝈儿,俞氏单手倚在案上,面前放了本书。
  孙婵急匆匆推了门,卷进一阵寒意,让正对房门的孙文远打了个喷嚏。
  她对爹娘行了个礼,抓了她爹的手臂便往外扯。
  “欸,你干啥呢,我的虎威将军还没放好呢。”孙文远甩了她的手,踱着小步把他极宝贝的瓷罐合上,收好。
  “婵儿,拉着你爹做什么去?”俞氏问。
  孙婵心里着急,勉强拉扯出个笑意,一时想不出理由,瞎掰道:“方才荀安有些头晕,我带我爹去看看?”
  “荀安头晕?”俞氏放了书卷,“我也得去看看。”
  “欸娘你别动,”孙婵连忙摁住了她娘,挤眉弄眼道:“是……那方面的问题,我爹一个大男人,去看看比较方便。娘就别参和了,不然,他多尴尬呀。”
  孙婵默默地在心里给她的侍卫大人磕了几个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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