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恭喜了一圈,知道余氏今日忙,便跟着一起回了前厅,留贺凌雪陪着茵茵。
茵茵有些好奇,只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该去王府么?”
贺凌雪笑得温柔:“本来是的,但若我去了王府,只能看到盖着盖头的你,多没意思?而且添妆也给不了,你看我给你的添妆是啥。”
只见她从广袖里头,摸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竟然是一只软软可爱的小猫,雪白的毛,但是两只眼圈竟然是黑黑的,叫人一看就想发笑。
茵茵欢喜的想要抱,陈娇娇急忙拦住她:“姐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万一猫儿跳起来抓乱了,重新梳整也麻烦。”
贺凌雪忙笑道:“她说得没错,这个是给你玩儿的,你可以带去王府,明日再逗它。”
陈娇娇怕猫抓坏了房里的吉祥物,小心翼翼抱了猫儿,出去唤了小丫鬟找个笼子将它安顿好。
贺凌雪瞧着她的背影,颇有些艳羡说道:“你们姐妹感情真好,不像我,连个妹妹都没有。”
贺凌雪是家中独女,一家人都疼着宠着,但她有什么心事,是连个姐妹都没地儿说。
茵茵只抿唇笑了笑,并不多言,拉着她的手一道坐了,问道:“你上哪儿去弄了那么只可爱的小猫?”
贺凌雪说道:“哪里啊,那猫本来就是王爷弄了想要送给你的。但是我喜欢猫,我哥哥就替我骗了过来,我养了几日,觉得这日子没意思透了,又不是得了只猫,就能得到如你们这般情深义重的感情。”
茵茵听到是少桓的猫,颇有些愣怔,隐约记得,好似在西南乡下宅子里的那夜,她似乎说过,从前养过猫。但那是她在现代幼时养得,是一只黑色小猫,并没有这只这样柔软好看。
她伸手握住贺凌雪的手:“你怎知将来的日子,就不是好日子?凌雪,你什么时候出发?”
贺凌雪知她是问与那乡绅齐家的亲事,便苦笑着低下头,半晌才摇了摇:“本来也没有说定,听闻那家儿郎遇到心仪的女子,不愿意与我家的这门亲事了。”
茵茵心下狐疑,若当真如此,从前便不会提起这个话头,何至于如今再推脱?
贺凌雪小声说道:“这亲事,是年初我娘看中的,后来我祖父与父亲重新……入了朝堂,那齐家便不大情愿了。”
茵茵反应过来,当初那个乡绅齐家,因贺家是清流,这才愿意与之结亲。可是商议了那么久之后,贺家突然又入朝做官,且如今更是明摆着站了队,是煜王一派的。
那齐家之所以贵为皇亲,肯抛却一身荣耀去往乡间当个乡绅,当然是个有主意的,自然不愿意再卷入是非当中。
茵茵眼神微闪:“对不住……”
贺凌雪轻笑:“你有什么好对不住的?其实我从前也不晓得,原来我哥哥竟然与王爷是好友,而且我祖父与爹爹……”
茵茵说道:“贺家中流砥柱,自不愿看着大齐江山日渐衰落,若能寻得时机,替大齐尽一尽心力,你父兄又怎会不出马呢?”
贺凌雪点了点头,见茵茵眼中满是关怀,方道:“你别担心我了,我无事,左右我不是真的想嫁去那家。”
她顿了顿,又道:“你知道吗,我表哥说,他打算出家了。”
茵茵吃惊的问道:“出家?”
贺凌雪点点头,眼圈一红:“茵茵,是不是我不该表露心迹?若他不晓得我的心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可是茵茵,他……我……”
茵茵忙劝道:“凌雪,你别胡思乱想了,若是五皇子殿下,真的有此意,说明是他自己的意愿,与你有什么干系?”
贺凌雪茫然点点头:“是啊,我算什么,怎么值得他为了我……”
茵茵见她钻牛角尖,心中更难受了,只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好在贺凌雪很快回过神,笑道:“瞧我这是做什么呢,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在胡说些什么?你放心,我没事的,听我哥哥说,今年下场好多文采不菲的青年才俊,到时候一定会选个令我满意的。”
她面色绯红,仿佛刚刚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压根不是她一般。
吉时到了,外头传来锣鼓喧天的声响。流云早早的跑出去,跟着男人们一道去门口拦门,顺道讨要小红封。
陈禹杰兴奋不已,从前三位姐姐出嫁,他作为小舅子,阻拦姐夫总少了些气势。如今虽然面对着王爷,但他是大舅子,气势上绝不能输。更何况今日来的好友,各个摩拳擦掌,都是学识甚高,舞文龙墨不在话下之人。
奈何煜王今日带的能人更多,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贺家郎君贺源,他一出马,不论是谁,都只能甘拜下风。
倒是有妇人窃窃私语,说那贺家郎君之前,不是与烈阳郡主有过一段么?怎的煜王殿下竟丝毫不介意,还将他奉做上宾。
立时便有人嗤笑,说若真的是有一段情,只怕煜王殿下早就退了亲事。那贺家郎君分明是替煜王办事,省得不懂事的,以为烈阳郡主没了未婚夫婿,想要上前求娶呢。
在场便有诸多妇人心道,还好当初贺家先定下,她们才未动作。不然煜王回来,还不知会如何呢?
更有妇人想起那次的韵事,似乎是三皇子有意停了陈家五姑娘的亲事,转而求娶郡主的。如今三皇子定下的正侧二位妃子都无故病倒,想来这传闻,很有些值得相信呢。
流云欢喜的捧着红封回了院子,倒也不贪,将那些红封都分给院子里的小丫鬟。这才拍拍手进了屋,对茵茵笑道:“姑娘,今日可真是热闹非凡啊,王爷真是大方,奴婢都得了不少好处。”
银心笑着斥她胡说:“这么点好处就将你收买了?”
流云满不在乎:“可不是?不仅奴婢被收买了,奴婢瞧着大少爷还有旁的少爷们,都给收买得妥妥的呢。嘿姑娘,奴婢发现贺家郎君还真是全能呢,不仅医术高明,学识也万分好,今日与他对战的几位少爷,全都输得落花流水,啧啧啧……”
这时,梳头的娘子走进来说道:“新嫁娘该盖上盖头了,少爷一会儿过来背您出去。”
陈娇娇忙与银心一道,将盖头展开,小心翼翼的盖在茵茵头上,这才扶着她往外走。走到外间坐好,便是等着陈禹杰过来背她。
茵茵暗自腹诽,难怪古代男人都得练武强身,这背着姐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孩儿虽然不胖,但繁琐的凤冠霞帔一套下来,增重了几十斤呢。
陈娇娇与其他逗留的贵女,便一道走到前厅廊下,站着等新嫁娘出来,与新郎官一道拜别父母,这娘家的礼便算成了。
陈禹杰将茵茵背上,走得稳稳当当,喜娘忙又说些吉祥话,这才扶着茵茵一道往外走。
少桓穿着一身红,一张俊俏的脸是难得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原本茵茵的那些个喊也喊不出名来的堂表兄弟们,本来还有些发憷煜王这个名号。只年幼的贪玩些,大着胆子开了些许玩笑,见着煜王殿下照单全收,大家也便热闹起来。
成了婚的妇人便专门捉那些未谈婚论嫁的青年来玩笑,其中二姐闹得最欢快,盯着贺源不放,三言两语将贺源挤兑得面红耳赤连连告饶。
人群又是一场哄笑,便有表兄叹道:“贺家郎君何等风流人物,竟然在咱家二表姐跟前甘拜下风。早知道何必咱们去拦门?直接让二表姐上就成啊。”
二姐哈哈笑着,双手叉腰说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今个儿是咱们茵茵的大日子,怎么着也得阻拦着不让咱们茵茵早点成了别家的人,可你们,真真是气煞我也。”
表兄又道:“二表姐竟然这样说,快来,咱们的新郎官还不曾接到新嫁娘,你可快些阻拦着,莫让他抱了新嫁娘便跑。”
二姐虽然会玩笑,见了煜王到底还是有些发憷,并不敢真的说那些浑话。
只少桓敛眉一笑,冲着二姐拱手道:“二姐,听闻二姐家中长子快到开蒙的年岁了,妹婿虽不才,但认得的人不算少。刚好妹婿外祖归城,带回来一位名满江南的先生,林先生,不知二姐可曾听说?”
二姐眼睛一亮,表兄急忙拉着她:“二表姐,你不是吧,就这么一句,你就沦陷了?”
二姐唾他一口:“你不沦陷,你还没孩子,自然不着急。不然你找个先生,与你表侄儿做开蒙先生去?”
那表兄立刻灰头土脸,连连摆手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
另有堂弟疑惑道:“姐夫,不是说那位林先生,是打算来洛城开办学院的么?”
少桓点头笑道:“不错,但是开办学院之事,一时半会是不成的,林先生目前是在卫家办了个小学堂,收了几个学生,他原是不想再收,但若是开蒙的娃娃,却也不是说不通……”
二姐心花怒放,说道:“妹夫好本事,我那妹妹长得貌比天仙,最是温柔似水,与妹夫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少桓这才点头应道:“二姐放心,等过几日将外甥带去王府,我亲自送他去卫家,让林先生瞧瞧。”
众人又是哄笑,说二姐这么快就认下妹夫,又说一位先生就能将二姐说服,煜王殿下的本事,才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