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是赤鸾剑!
骆思存眼睛一眨,眼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
上辈子她一直以为此剑是骆思桓从漠北带回来赠予她的,没想到背后藏着的竟是景无虞没有说出口的心意。
从头到尾,他都未曾提示过她一分一毫,就那么看着她喜欢别人嫁给别人,为她祈求万事胜意,默默地守候在她身边。
还记得闭眼的最后一刻,她的鲜血浸透进剑身里,泛着奇异的光,她以为那是她生命的终结,未曾想,因着这把剑,那一刻成为了她人生的开始。
这一世,她总算没有再错过那个等了她两辈子的人。
忍冬看着这柄剑,也不禁惊叹道:“公主,这竟是用世间难寻的玄紫铁打造的!看这柄剑的构造,可以看到景世子实在是太有心了。”
骆思存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她连忙背过身去,平复了下心情,问道:“怎么个有心法?”
忍冬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道:“这剑的剑身极薄,但锋利却不减,是以并不会像普通长剑那般十来斤重,哪怕不会武功的女子拿着也不会觉得吃力,而且这剑鞘上的鸾凤雕刻栩栩如生,天生就是为公主量身打造的。”
骆思存闻言,颇有些惊讶道:“你竟然懂剑?”
“回公主,奴婢不敢说懂。”忍冬羞赧道,“只不过幼时跟着爹爹学了些傍身的拳脚功夫罢了。”
“怪不得你先前带着那么一队人也能平安抵达京城。”骆思存由衷赞叹道,“本宫还以为一路上靠的是你的才智,没曾想,你竟还会武艺,怎么先前并没有听你提起过?”
忍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公主……也没问啊。”
“倒也是。”骆思存笑了笑,又道,“你不仅会武,还能说会道,心思缜密,若你身为男儿,定能有番大作为才是,看来本宫这回是捡到宝贝了。”
“公主!”忍冬涨红了脸,连忙摆摆手道,“您就别再取笑奴婢了。”
“这句句可都是事实,”骆思存拉过她和拒霜的手,长叹一口气,认真道,“有你和拒霜在,本宫每时每刻都觉得很安心呢。”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一阵,骆思存命人将赤鸾剑收起来后,心思却已不在此了。
两位丫鬟看出来,相视一眼。
拒霜先道:“公主,今日您是不是还未去看望景世子啊?也不知道他伤势好些没有。”
忍冬则立刻附和道:“难得冬日探出暖阳,倒可以向景世子提议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呢,这样也有助于伤口恢复。”
骆思存被她们这唱双簧一般的表情弄得脸色微红,但她们猜得没错,此刻她心里头的确是想尽快去见景无虞的,她有很多话都想和他说。
于是点点头道:“既然你俩这般担心他,那本宫便领你们去平北王府瞧瞧吧。”
三人轻车熟路进了平北王府,已不需要小厮带路,骆思存十分熟稔地走过王府的弯曲回廊,到达了景无虞的住处。
拒霜和忍冬懂事地在院门外候着,只骆思存一人进去。
她刚行至院中,便见景无虞已经绑着绷带好整以暇地躺在藤摇椅上晒着太阳了。
他听见响动,连忙回头,还未开口笑意先显露了出来:“我就知道是你。”
骆思存挑了挑眉,走到他面前的石椅上,与他相对而坐,脸上神情摆明了不信。
休养了几日,景无虞早已能够动弹了,他的恢复力惊人,只是腿上有些伤口还未结痂,是以仍被陈舟限制了行动,他朝她招招手,勾唇道:“你若不信,坐过来一点,我慢慢说与你听。”
骆思存下意识便要坐过去,转念一想,这不是当初她喜欢对他做的动作么,如今怎么全都好像反过来了?
一抬眸,他晃了晃受伤的腿,满脸无辜,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挨近了他些。
“你脚步殷切,说明并不怕打扰到我,同时又带了些克制,说明你心有忐忑,有事要同我说。”景无虞身子一歪,长腿耷拉在藤摇椅的扶手上面,而后往后一倒,头枕在她双腿上,“对我有这般复杂心思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阳光刺眼,他一面说一面想拿手去遮一遮,有人倒比他更快了一步。
骆思存侧了个身,为他遮了大部分懒洋洋的金光,她稍微俯下身,长发撒在他面前,倒着看了几眼那张俊脸,而后使劲儿捏了捏,“你如今倒是一点儿也不顾及礼数了,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指不定某人又得触犯大梁律例,惨兮兮地去吃牢饭了。”
“当初我失手被擒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你好端端地在我身边,我谁也不会怕,更何况外人怎样看我,与我何干?”景无虞捉住她的手,笑得促狭,“倒是不顾礼数的平北王府世子爷同你这刁蛮泼辣的长鸾公主岂不正是绝配么?”
“你想得倒挺美。”骆思存一挑眉,手上挣脱了下,没挣开,便瞪了他一眼,“松开。”
他眼睛很亮,闪着期待的光泽:“不松,除非你先告诉我,在你心中是如何看我的。”
骆思存沉默了下,嘟哝道:“还能如何看,当然是用眼睛看……”
景无虞闻言,立刻矫健地翻身而下,将她堵在双臂之间,磨着牙道:“这样子呢,是不是更方便你看?”
骆思存见此,却觑着眼,表情不善道:“这般生龙活虎的,敢情你刚才的病弱之姿都是装出来的?”
“……”他眉毛一扬,在她的逼视下,气焰一瞬便偃旗息鼓,表情讪讪。
“骗我?”骆思存见他想推开,顺势将他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拉,“骗完就想跑?嗯?”
她这番动作,几乎让他摔在她的身上,好在他下盘稳,只是撑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却也因此,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得极近,她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酥麻感由那肌肤紧绷的一点直达他内心深处。
骆思存在气头上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景无虞却在这样的四目相对下,可耻地感觉到喉结发颤。
他别开眼,心跳得有些飘然,不由自主更深地弯了弯身子,怕她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偏生骆思存似乎还不肯罢休,抻长腿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骗子,问你话呢。”
“我的确不该骗你。”景无虞咽了咽口水道,“是我错了。”
他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倒让骆思存吃了一惊,摸了摸他的脸颊,翻来覆去地看:“你没事吧?”
景无虞握住她似乎软得发饧的手,倒吸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直视着她,沙哑阻止道:“再动,我真的就要对你知法犯法了。”
这样的注视下,骆思存终于感觉到他言语神态中的缱绻情意,脸上蓦地生热,松开了桎梏他的手,声音细若蚊吟:“咱们还没成亲呢。”
“这也正是我所懊恼的。”
他单手往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从她腿窝后穿过去,往上一提,抢了她的座位。
骆思存轻呼一声,颠转之间,双手惯性地搂住景无虞的脖子,而后眨眼功夫,她便以十分亲密的姿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顾不得羞涩,想从他腿上下来,“陈先生说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这样大幅度动作,伤口该裂开了。”
“无妨。”景无虞面不改色道,“我有分寸。”
“真的?”骆思存视线往下,想要亲自确认。
景无虞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长叹了一口气。
粗重的气息让骆思存脖颈一片痒,她瑟缩着躲了下,嘴上笑道:“你这是撒上娇了么。”
他不说话,半晌才闷闷道:“……好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她哼笑了声:“如今你都这样待我了,娶与不娶有区别吗?”
“当然有!”景无虞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区别可大了。”
“是吗,要不你先同我说说看?”
景无虞长眉一扬,被她这副故作不知的模样逗得为之气结,“还用得着说么,你直接嫁给我,这样什么区别便都晓得了。”
骆思存捻了捻下颌,皱眉想了想,暗暗绷住笑,顺势道:“你说的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宫里,同父皇母后将此事说了,让他们尽快安排我们成亲吧?”
说罢她抬起勾着眼尾的凤眸同他平视,却看到了他满脸的错愕。
骆思存见此有些颇不是滋味,凑近他了些,磨牙威胁道:“你不愿?”
景无虞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僵硬地转了转脖子,迎上她的目光,眼中酝酿着狂喜,声音又轻又小心,生怕方才听见的都是梦境:“你这是,同意嫁给我了?”
骆思存抿着唇,嘴角上扬,红着脸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景无虞瞬间大笑起来,双臂一伸,将她环抱着站起了身,愣是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差点没激动得将她抛起来,吓得骆思存连忙更紧地搂紧他脖子,一声声告饶他才肯停下来。
随即又将她放在了藤摇椅上,俯身靠在她的肩膀上,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长鸾,小肥,月巴……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骆思存还没搞清楚他这声“月巴”是个什么意思,便见他微抬起头,与她鼻尖相对,那出口的恼怒霎时被她吞进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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