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笑得尴尬,见着云莜在旁又不好说云妍坏话,抬眸一瞥,云莜没看她,只是仔细地挑着绸缎,那她便不客气了,轻声道:“可不是嘛。”
卫婉婧又惊了,平时她说这种话,白莲花可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听见便急急驳言回道,今日竟然应声附和她,可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想着罢了,这对云浅可是好事。
转过头来,卫婉婧将那匹绸缎递给了云莜,云浅则替云莜挑了一匹不俗不艳更略显淡雅清新的纱青莲花纹罗缎。
云莜兴奋地收下,笑颜像极了一朵在春天盛放的花,明丽隽永,雅净纯粹。
云浅想了想,既然她云妍想在寿辰宴上出风头,那便让她先得意个够。
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寿辰,最风光无限的当然是长公主,她云妍若是真把自己打扮得娇艳欲滴,到时自然也是将野心写在了脸上,别说长公主见了会不喜,太后看了或许也会皱眉生厌。
将所有购下的绸缎都装制完成,因为顺路,云浅和云莜便跟着上了卫家的马轿,临前云莜与云妍道过,先行一步走。这才刚出锦衣玉局的大门到了马轿前,蓦地从那扇门扬了一声出来:“云姑娘留步!”
引得众人都回过眼眸,双双眼睛看着秦义步伐匆匆地迎下阶梯向云浅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云妍正拘谨着缓缓走下。
秦义临近云浅面前,他柔声如云:“姑娘,你的手帕掉了。”
说罢,他向临前的人一一道礼,又将绣着云浅二字的手帕递到云浅面前。
云浅见着他这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下忿气更甚,虽在心里骂了他千遍万遍,此时脸上却端着个娴柔的笑,带着锋利的刺,可惜秦义瞧不出来,面笑痴醉。
“多谢。”
云浅接过手帕,便想起了此前的白莲花是万万不可能在此处出现的,更别说和秦义见面了,她和秦义的几面之缘都是托云妍的福,因于他多次上访云宅,自然是和云妍私会了。
既然云妍和秦义这对狗男女如此侮辱残害白莲花,云浅便想着替她把这个仇报了。
如何报?美人计啊,云浅时常感叹自己空有这副美貌,却在现实中也屡屡遇见渣男,现实不能报的仇,穿到这书里便想为所欲为,怎么说也得给自己报报仇过过瘾了。
片刻,云浅眉头一皱,又碍于身旁卫千岚的存在,她自然不能太明目张胆了,接过手帕又抬起另一只手捂起嘴,好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她低眸娇羞道:“只不过,小女子丢了的手帕,自然是没有再要的道理了。”说罢转头看向三杏道,“三杏,拿去扔了吧。”
秦义被她这副模样给套着了,眼见着那手帕就要被三杏接过去,此时他昂声一定:“且慢!”
众人怔愣半刻,云浅双眸似极了无辜的小鹿眼,秦义身后的云妍更是惊诧。
片刻,秦义抬笑道:“且不如,我替你们扔了吧。”说罢,他便伸了手过去。
此言正中云浅心意,她悄然一瞥云妍的脸色,就如那日周银的苦瓜脸一般,难看得极致。
三杏侧了眼眸向云浅请示,小计变大计,得慢慢来,云浅便犹豫道,“这怕是不好,云浅怕麻烦了秦公子。”
秦义又笑,“不麻烦的,给我吧。”临空的手愈伸愈近。
云浅纠结,“那便麻烦公子了。”说罢,三杏便递了手帕过去。
得了手帕,秦义面上悦色更甚,连那云妍都能感觉得到,她觉得不对劲,正巴巴地想开口,“秦……”
秦义像是顿时忽略了云妍的存在,此时他眼里只有面前的云浅,向她低额道,“如此,姑娘慢走。”
又纷向她身旁的人道别,“卫姑娘,云二姑娘,千岚弟,慢走。”
卫婉婧暗翻了个白眼,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云莜屈身而过,卫千岚抱拳道,“秦兄慢走。”
云妍此时心里愤懑不平,见着云莜正想上轿,又扬声把她喊住,云莜只能乖乖回到云妍身旁,和云浅挥手。
见着马轿驶远了,云妍这才开口质问秦义,“你方才怎般不理我?”
秦义皱皱眉,开始装无辜的模样,“你方才唤我了?我没听见。”说着,正偷偷将云浅的手帕往怀里揣。
这一幕自然被云妍收在眼里,她急问道,“你拿她手帕做甚?”眼底里满是郁忿。
秦义假装没事笑道,“扔了啊,我该回去了。”
说着就想往前走,生生被云妍拽了一把,秦义脚步一定,侧过头来脸色都变了,“你做什么!”
云妍碍于自己的面子,不愿再这般与他纠缠,心下委屈,眼眶像漾着泪,又急着憋了回去。她可不想在这地方让人看了笑话。
身旁的云莜才是最无辜的人,在这看他俩动手动脚的。
秦义无情地走了。
云妍愤怒挥袖而去。
恰时,时景同钟雨嫣迎着阶梯缓缓落步而下,看着秦义和云妍背对着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钟雨嫣问他笑什么,他只明言四字:“有趣至极。”
钟雨嫣不知他这话何意,只觉得方才他们二人站在那门后偷望这门下之景有失礼节,但见时景笑颜又觉得心下满足,便也没有再问。
回了云宅,云浅等人才越过花苑,便被快步走来的两个丫鬟小厮叫住,来人道:“三姑娘,老爷和二夫人在念周阁等你,有事要同姑娘商议,请姑娘快快前去。”
云浅诧异,见着眼前的人不怀好意一般,就感觉有坏事要发生。
见他们来势汹汹,不去是不行了,不过有云天水在,她自然不会有事,便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前去。
还未入这念周阁,走在长廊上的云浅远远的便听见里屋传来周银的声音,吧唧个不停很是扰耳。
云浅跨门而入之际,周银便刚好停了声,立即端正了坐姿,迎道:“阿浅啊,你回来了。”
云浅缓步悠悠,笑迎道:“阿爹,二姨娘。”
近前屈身行礼,抬头一看,云天水粗眉正紧皱,让云浅心忧若思,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云天水还没开口说道什么,周银又道,“阿浅,我听说,你方才去了锦衣玉局,还收了卫四公子送的绸缎,这可是真的?”
云浅一听她这番话便全然明白了,是周银派了人跟踪她,如此才得知了在锦衣玉局里发生的一切,不过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是真的呀。”云浅笑着说道,又转身坐下,“二姨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云天水皱起的眉头稍稍松了,这时候忽然开口道:“你是这京城极负盛名的名媛,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旁人眼里!”
他这般激动让云浅觉着纳闷,此等小事用得着他这般置气?
事情定不是这般简单,想着,云浅深呼一口气,清声试探着问:“阿爹,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千岚哥只是赠了我一匹布,不过分吧?”
云天水默叹一口气,转眼向周银示意,周银得了他一个眼神便转过头又同云浅道:“此事是小。但是,你又将手帕赠予了秦二公子……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你一个大家闺秀,自然懂得女子贴身之物不得随意赠予旁人这个道理吧?如若落人口舌,你日后的名声可怎么办?再者,你那条手帕可是刻了你的名字,送出去了终究是抹不去了啊!”
云浅听她越说越激动,总算是明白了一切。
这周银如此把白的生生说成黑的,这般歪曲事实是铁定了心要黑她的名声,她今日也只不过是罚了周银一个婢女,周银便这般沉不住气开始来阴她了。
这日后好戏还多着,周银怕不会活生生被云浅给气死。
云浅抑怒而下,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事啊。”
她笑着挥了挥新拾的手帕,“如此说来只是误会了。秦二公子只是替我弃掉一条丢了脏了的旧手帕,仅此而已。”
她的清脆笑声久而不止,看得周银傻了眼,本以为得逞了正等着看好戏,被云浅如此驳言自然是一时半会道不出来话。
云天水听了只皱眉谨慎地询道:“此话当真?”
云浅笑盈盈回道:“自然是真。阿浅何时骗过阿爹?”
云天水当即笑出声来,方才面上的忧色被一揽而去,他绽声乐道:“原来是误会,如此这般,那便无事了。”
周银轻睨了一眼芮姑,听云天水笑言后片刻回过头来,忧道:“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如此将手帕给了旁人,难免要落人口舌的……”
云浅眼神尖锐,暗笑,除了落你口舌还能落谁的口舌?
你巧舌如簧你个妖精你就闭嘴吧!只会瞎比比,正事不干半件。
云天水当即驳她道:“你想太多了,只一条手帕而已,如下澄清便可,谁人还敢胡乱议论?”
他这般霸气,云浅听了自是暗赞,亲爹力爆表啊。
周银惹他白白震怒一番,如此当然不敢再开口,只能隐忍着陪笑。
云浅暗显得意之容,屈身道退:“那阿浅便告退了。”
得了云天水轻轻点头,云浅便低额后退,昂头之际,好似漾起一阵冷风嗖嗖甩在周银脸上一般。
出门时,云妍正气冲冲地向这边驾风而来。云浅嘴角勾出挑衅之色,哪怕撕破脸皮如何,她也不能输在气势上。她昂起头,和云妍面对面直步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