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祁琅坐回椅子上,把光屏拿过来点开,面无表情指着屏幕:“给我搜索出宗政的通讯号,屏蔽我的信号源,敢让我不痛快,我得让他十倍的不痛快!”
小奶音哇的一声哭出来:“你冷静一点!搞事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不。”祁琅纠正:“是一直搞,一直爽。”
“别扯那么多废话。”
祁琅点着光屏,非常开明大气:“我就这么说吧,今晚要么我去搞他,要么我搞你,你自己选吧。”
小奶音不想被搞,但它也不想搞这个世界的大Boss,它哭哭啼啼抹眼泪,特别委屈:“我真的没法子,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能量不足,你又不愿意充能,现在我什么功能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小统统呜呜呜。”
祁琅犹豫了一下,在保全清白节操和收拾宗政之间犹豫片刻,她果断选择后者:“我明白了,那你先给我透支,我充,我马上就充。”
小奶音这次是真的惊了,没想到她这次决心这么大,扭着手指,小心翼翼看她:“我们充能…就是那种的,你懂的吧。”
“我懂。”
祁琅表情冷静:“你开,我心里有数。”
小奶音打量着她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觉得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也不敢和她反着来,犹犹豫豫找到了宗政的通讯,眼一闭,手指一戳就点了过去。
通讯响起的时候,宗政正站在窗边。
斑驳绚烂的光影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打进来,悄无声息融入沉寂的黑暗里,他静静站在阴影里,平静地俯瞰这座他亲手打造的罪恶之都,浅淡清凉的茶水在玉色的瓷杯中摇晃,一圈圈泛开的涟漪,清澈的剔透。
通讯一下接一下响起,他却似充耳不闻,只慢条斯理抿着那一小杯清茶,过了半响,他轻轻把茶杯放在一边,走到桌案前拿起光屏。
是一个未知的号码。
他轻轻挑了挑眉,点开接通的按钮,屏幕上浮现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宗政看着那一双星子般漆黑清凉的眼睛,笑了。
这么晚还打通讯来,她对那个卡特家的少年真的很上心啊。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很愉悦的事。
他慢慢往后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袖口折起的弧度都一丝不苟,声音也带着温和的笑:“祁小姐深夜来电,我实在是很惊喜啊。”
“是啊。”
祁琅笑眯眯地说:“长夜漫漫,我怕宗先生孤枕难眠、太过寂寞,恰好我看到了一个故事,忍不住过来和我的好朋友、尊敬的宗先生您一起分享。”
倒是耐得住气,没有上来就说。
宗政撑着脸,懒散又闲适地看着她,也笑着说:“好啊,愿闻其详。”
祁琅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开始自己的表演
“这是一个浪漫的童话故事,说很久很久以前,村里有一头家财万贯、鱼肉乡里的恶毒大灰狼,和一只柔弱、善良、美丽又可爱的小白兔,那一天,大灰狼意外看见了小白兔,震惊于世上竟然有如此清纯可爱的小白兔,于是对她一见钟情,虽然他老,还不洗澡,但是他并不为此而忏悔,仍然恬不知耻臭不要脸地垂涎着天真美丽的小白兔,他强取豪夺,他步步为营,他不择——”
“等一下。”
宗政抬了抬手,对粗糙的剧情结构表示不满,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他不洗澡?你又没有亲眼见过,怎么能随便污蔑狼,你不能因为他是狼就歧视他,你应该实事求是,亲自求证之后再说出来。”
祁琅抑扬顿挫的表演被打断,就跟裤子脱了一半一样不上不下,顿时不高兴了:“没见过你这种杠精,你到底听不听?!”
宗政举手表示认输:“好好,你继续说。”
祁琅瞪他一眼,继续说:“后来,终于有一天,大灰狼没有克制住自己猥琐变态的恶念,他拦住小白兔,一把把她按到墙上,手撑在她肩膀边,低下头,用自己长满灰毛和跳蚤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对她邪魅一笑。”
宗政额角轻轻跳了一下,隐忍着没有叫停,还捧场地拍拍手:“然后呢?”
“然后,大灰狼对着小白兔吹了一口满是口臭的腥气,狂狷傲慢地对她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摘来给你,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女人。”说完,他得意洋洋地低下头来,就要去亲小白兔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宗政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迟疑了一下,好学地问她:“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鼓掌?”
“还没完呢,别老插嘴。”
祁琅斜他一眼,继续用饱满地情绪大声说:“哦,这该死的甜美的小白兔,只见她清澈纯洁的眼睛里染上盈盈的慌张的泪光,她推拒、躲藏着、嘤嘤哭泣着,却无法抵抗那强壮的大灰狼,她绝望地闭上眼,狠狠心,心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
宗政终于听到大结局,忍不住问:“那就怎样?”
祁琅盯着他,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骤然一根中指竖过来,猖狂地几乎要上天:“那就送你个大礼啊!俏丽吗!听见了吗俏丽吗!宗政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再有下次,我把整个帝曼街黑给你看!”
宗政一愣,眼前的光屏突然关掉,整座庄园的灯光突然熄灭,楼道里传来侍从们交错的脚步声。
他皱了皱眉,突然感觉大地传来一声声震动,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落地窗边,开阔的视野让他能清晰看见自帝曼街遥远的边界往里,一圈圈明亮绚烂的灯光熄灭,伴随着偶尔骤然爆开的轰鸣炸裂声,将半边天幕生生映成无比璀璨的光彩。
“先生!先生!”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白学林推门而入,眼镜因为快步的行走而略有些歪,他快速说:“先生,东区出了岔子,能源通道突然中断,是我们的疏忽,我已经派人去查明原因……”
他的声音突然滞住。
明净的窗反射出男人温和清俊的容颜,他遥遥望着那一片片陷入黑暗的街区,却慢慢笑了起来,笑得那么舒朗又畅快。
“真有意思。”
他听见先生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像是自言自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有意思的人。”
第二十一章
“您还好吗?”
梅尔把手帕递过去, 表情很是担忧。
第三次有血滴下来的时候, 祁琅已经很淡定了。
祁琅接过帕子, 捂住汪汪冒血的鼻子, 仰头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一口气:“没事儿, 我好多了。”
是啊, 今天一个下午只流了三次,哪里像第一天啊, 鼻血流的比大姨妈还多,她在床上躺尸的时候已经开始考虑用姨妈巾止血了。
“可是您已经流了好几天了。”
梅尔想到前几天,忧心忡忡:“要不公务先放下,我们去疗养室看看吧,您这样太让人担心了。”
“是啊, 殿下。”
旁边的莱斯赞同地点点头, 还温柔地提醒着:“殿下,不要仰头,脑子会进血的。”
祁琅斜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怎么会。”
莱斯一脸委屈,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 显得艳丽又无害, 他柔声说:“我只是很担心您。”
祁琅现在虚的很, 懒得和他计较:“还有多久才到?”
“已经到了。”
帝科院恢弘威严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莱斯让司机转了个弯, 停在安静的侧门, 祁琅推门下来, 一眼就看见门外双手插兜、正在低头看时间的克里斯。
“克里斯。”
祁琅有气无力叫他一声,克里斯抬起头,大步走过来,当看见一脸苍白戴着手套还捂着鼻子的祁琅的时候,顿时惊住:“您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个连癌症和肢体克隆难题都已经解决的星际时代而言,生病是个很陌生的概念,除了源能副作用导致的基因崩溃,或者遭到太强大的源能暴力碾压,其他的病痛在还没有征兆时随便往疗养舱里躺一躺,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克里斯一度以为祁琅无所不能,现在看见向来活蹦乱跳的她恹恹站在那里,怪异之余,又有点莫名的心疼。
“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不过没什么事儿。”
祁琅摆摆手,指着身前身后的三个人:“这是我的侍从和侍卫长,梅尔和莱斯,这位是克里斯司长,大家认识一下。”
能站在这里的,很显然都是祁琅认可的心腹,以后大家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克里斯与梅尔友好地点点头,当他的目光移到莱斯身上的时候,却顿了顿。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莱斯与林绝一起奉命救援他们,克里斯还记得那时候莱斯的模样,虽然对祁琅始终彬彬有礼、看着恭敬有加,但是身上始终透着一种琢磨不清的疏离与冷漠。
但是这一次再见到,莱斯身上那种的凉薄和阴郁气场被收敛的干干净净,一下车就很自然地站在祁琅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无论在看什么余光总是定在她身上,像一头被调.教的驯服乖巧的狼犬,下意识随着主人的心意行事。
这才多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