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缠磨之后,众官兵婆子还是只妆点了何皎皎,请之上了锦帐车。
车内环珮叮铛,仙香奇异。何皎皎身着华服,挽着朝云近香髻,粉黛婀娜,只端端坐在锦帐中。
这锦车只是个框架,由一层纱和一层布盖着。外面的锦布是为了在七夕祭典之前保密圣女的容貌。
如官兵所说,到了祭典中心的流觞泉旁的十里长街上,锦布会揭开,届时道旁的青年男女会见到纱帐中的圣女尊容。
而各州官员会在此时进献一斗萤虫,由人转托放入帐内,萤火之光喻示了盛朝民心,光芒虽微,可聚成辉。
花车缓缓行着,外面差人的执鞭喝道声如雷若电。
何皎皎觉得心口憋闷,便悄声把布帘的系带扯开了一条细缝,往外面偷瞧。
虽是夜晚,却也在灯火中瞧见道旁男女们的蔼蔼笑颜,吵吵嚷嚷的涌动着,仿佛这锦帐车是今夏的新果子,跟着走就能尝个甜。
就在此时,似有一道寒隐隐的蓝光,刺到了何皎皎的眼角。她暮然看到人群外面,一座灯火阑珊处的清冷石桥上,依依站着一个公子。
这公子身着碧玉石色的华服,一身清冽的贵气,正提着一斗萤虫,和她对上了视线。他戴着镶着橄榄石的狐狸面具,墨蓝面具遮住了上半脸,却也恰露出他一双娇怯的媚眼。
萤火虫的光芒一明一暗,照出了公子薄唇微启。
再一暗一明,照出了他白皙脸庞的柔润线条。
何皎皎急慌慌收回了头,把锦帐胡乱塞紧。把外头的吵闹隔绝后,她听到了自己心跳失控的韵律。
秀色可餐,呵,秀色只是可餐罢了。
她宽慰着自己,便顺手拎起帐中矮几上摆着的酒壶,酣畅倒了一碗。酒碗刚刚举到嘴边,却听“簌”的一声,帐子里一道迷离光影闪将进来。
却见一个人,轻滚了半圈,又端端单膝跪到了何皎皎眼前。外面的官兵并未觉察,即便是轻肌弱骨的人,也未必做的到这般悄无声息。
钻进帐内的,竟是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美男子。
作者:狐狸崽子病娇之前的最后明媚时光~
第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姐姐见了我,又为何突然缩回帐内,我竟如此可怕吗?”
狐狸男接过何皎皎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抿嘴轻笑着。
何皎皎听了这奶奶的声音,竟是个弟弟?
狐狸男环顾了帐车,起身把车角的几盏灯提起来吹熄了。他从怀里掏出那袋萤火虫,施放在了车里。萤虫一转眼已点遍了整个帐车。
闪闪荧光映在何皎皎瞳中,如鲛人珠泪,希冀非常。
以万变不惊著称的何皎皎,目睹了这一切,当然不能放下身段来,故作冷冷说道:
“小公子,你这样擅闯,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可知我是谁。”
狐狸男跳到何皎皎面前蹲下,动作仍十分轻逸,声音却是略俏皮:
“不知道,不知道,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呢,我家管的可严了。”
他把脸凑近了细细端详着,温雅说道:“姐姐真是皎皎如月,可般般入画矣。”
“我要喊人了。”何皎皎拿着空酒碗转着,她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来逃避他的眼神,却发现自己的手在细微抖动。
“小生初到民间,不通世事,不知姐姐与我对饮三碗,可算是冒犯?”
狐狸男乖觉坐到案前,在青玉薄碗中斟满了酒。何皎皎嘴角一扬,嗤笑一声,这有何难。她举起酒来,先咕嘟嘟喝了一碗,豪气直通肺腑。
狐狸公子只细细抿完小半碗,却咣当一声便倒在案上了。酒量这么差,还好意思提出和人对饮三碗。
何皎皎想此时使坏,揭去他的面具,谁知手刚伸过去,这小公子竟醉醺醺抬起了头。她的手一把糊在他的脸上,一半是冰冷面具的触感,另一半却是炙热燃烧的暖玉肌肤。
二人视线再次对上之时,时间仿佛干涸了,只有萤火虫在定格的空间里盈盈飞舞着。
那双盛满星河的深瞳,能把人淹进去忘记了呼吸。
这如果是在梦里,何皎皎或许要破戒了,可惜黄粱梦短,只一晌贪欢。
咻!
一支短箭射进车内,终结了静止的时间。当然,小狐狸并未转身,只两指向后一夹,便轻巧巧地接住了箭,他打开了捆在箭羽上的纸条,借着荧光看着。
突然,他神色清醒起来,如中了毒一般闷闷捂着胸口,嘴唇抿紧了,似乎要咬出血来。
“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后会有期。”
何皎皎还未及反应,狐狸公子已经嗖的一声钻出了车,一霎间已不见踪影了,只铛铛掉下了那枚狐狸面具。
“喂……你还没说你是谁呢!”这是心里的话,何皎皎当然不能大喊大叫。
帐车稳稳行着,来到了曲水流觞处的长街。官差把帐车外面的幕布高高揭开,露出了里面的纱帐。圣女真容初现,伴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连锦帐也似发出圣光来了。
“这帐内怎地已有萤火虫了,谁放进去的?”
“不知道,别让人发现流程错了,咱们可要倒霉了……”
几个差人低声议论着,惊出了满额的粗汗。
沿途候着的是各州的男男女女和官员看见了帐中娇美的圣女,纷纷嬉闹起来,人流在界限外,追着帐车流动着。
何皎皎端详着触手生凉的狐狸面具,纵使节日气氛越燃越盛,她的心也冷了下来。
随着各州官员进献,车内的萤火虫将整个纱帐照的越发圣辉缈缈。
就在这时,何皎皎发觉了异常。她的十个指甲中,除去两个拇指和左手小指,有七个变黑了。再仔细凝眸,这七个指甲,每一个上面长出了一个黑色的十字。
此时她脑海中轰然激荡出了老乞丐的胡话:
“嗟乎!嗟乎!你这个七杀星!”
遇到千朝万代唯一的天配良缘时,便会有七次死劫。这七个黑十字指甲,说的是七次死劫吗?
若真如此,也就是说,消失的狐狸面具小公子,正是万古长空里,她唯一的良缘?
……
正待何皎皎心将乱未乱之时,她右手食指的黑十字指甲,变成了鲜红色。
“这圣女,举着手干嘛呢……”
“你懂什么,人家圣女自有绰约仙姿……”
典礼还在进行着,马车缓缓前进,届时一个差人打开锦帐,递进来一个孔明灯。这是行路祭典里重要的一环,圣女点燃孔明灯,随着各州的孔明灯一起放飞。
何皎皎轻吹了一口递来的火折子,豆大的火苗萌发出来,要将它嫁接在孔明灯里。
劫难正是此时。
这孔明灯似乎由火油纸造成的,何皎皎只轻轻一点,却忽作爆燃了,顿时整个纱帐车呼啦啦燃起了烈火飞烟。
须臾之间,黑烟漠漠,红色的火焰如金蛇血马,腾燃在帐车上空。群民四处逃散,呜呜喳喳,大呼小叫。
何皎皎在帐中无处奔逃,眼前只有这地狱景象,滚滚浓烟,仓促起身后只觉得肺中烧灼憋闷,可很快意识便游离于这嘈杂火场之外了。
……
时间仿佛被揉碎了,在万古长夜中飘荡着轮回。
黑暗中,触感温润细腻的东西在肌肤上游走着,从无边暗夜里夺回来的几丝意识,正拼命朝着高空的一丝光亮处涌动。
知觉渐渐苏醒,那是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
何皎皎总算感受真切了,有人在摸自己,她从混沌中迅速清醒,但还未睁开眼。这手的触感似乎打开了何皎皎心弦上的某个阀门,如水泻地,似火燎原。
没工夫想了,何皎皎心道,谁特么摸我,再不睁眼把这歹人捉个现行,只怕有更下做的事情发生。
何皎皎惊坐而起,直眉瞪眼地大吼一声:“住手!”
……
这 ……好吧,竟然没人摸她,她正坐在一张精致卧榻上,身旁没有一个人。
何皎皎身上盖着锦色轻裯,坐在清透的流苏丝帘里,只觉得肺中郁结,便深深咳了几声。
再看那根指头,竟发现那由黑变红的十字,在眼前变淡消失了。
“什么意思,这个死劫算是度过了?”何皎皎虚弱的咕哝着。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老乞丐的身影。
何皎皎心中万千思绪如蛛丝一般,结起解不开的谜团,因为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何皎皎的知识范围,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命运天数,渡劫诅咒这种形而上学的东西。
只是不知在这样的世界,自己的实验室还能运行妥当吗?科学和玄学并存,而且穿越本身就是玄学。
罢了罢了,这其中自有其道理。何皎皎显然是科学的信徒,她眼下疲累不堪,真相如何,留待日后慢慢揭开则是。
“你醒了?”帘外似有人向她走进。
何皎皎扯开丝帘,见到一个肤白高帽男子,正扶着一个衣着锦绣的女人走到榻前。
这女人面容温柔可亲,显属国色天香之流,典型是仕女图中走出的妙人。
得了,你们自我介绍吧,累了,这几天信息量太大。何皎皎靠在床头,只做弥弱之态,懒得蹦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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