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哥哥,这些你都不必在意的。”
“我找那些老人打听过了,之前我们宋家是同他们傅家有婚约的,不过那时候是母亲亲自给你定的,自然也就默认的是你,可在给傅家的信中,却也只言明了,说是宋家的姑娘,我们宋家三位姑娘,如今出嫁了一位,还剩两位,就算子瑕兄娶得是四妹,我们宋家也是履行了当年的诺言。”宋以墨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着,宋以墨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痛苦来:“我知道子瑕瞧上去要比时彦好上一些,可一想到祖母竟然让你与四妹同嫁给子瑕兄,我这心中无论如何都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我侯府唯一的嫡女,为何要同自个的庶姐共侍一夫?”
宋以歌沉默着,也垂下了眼睑:“兄长,此事祖母自然是有祖母的考量,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再言我如今还小,及笄还有些年头了。”
“你及笄也就是明年的事了,哪里还有些年头。”宋以墨不赞成的反驳了一句。
宋以歌依旧还在笑:“好了,哥哥再过些日子,便是你的大婚了,你该多想想高兴的事,就别来操心我了,我的事我自个会处理好的,再言父亲马上就要归家了,我的婚事如何,还不是得看父亲吗?”
听见这话,宋以墨倒是隐约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信,淮阳候的确是快要回金陵了,到时候这些事自然是有人做主的。
他略微松了口气,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也是,那就等父亲回来,我在同他好好商议商议,若是祖母坚持要将四妹许给子瑕兄,我便做主,让你同时彦定亲。”
“虽说四舅出身不怎么好,可待你却也是一心一意的疼爱,你若是嫁过去,有几位舅舅和外祖父外祖母的撑腰,时彦可不敢给你气受。”
宋以歌心头纵然不以为意,可还是笑着应允了他的话。
转眼间,秋闱开始。
再一转眼,便到了放榜的时候。
放榜的那日,宋以歌正在屋内穿着鲛纱织成衣裳,腰带松松系着,半露着一双香肩,凝脂如玉。
她用手倚着头,窗扇大敞,却无风送来,而此时她的手边更是摆着一碗冰镇过的莲子羹,入口清爽微凉,甚是怡人。
绿珠将账本和算盘一同抬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本。”
宋以歌懒洋洋的支着头看了眼,说道:“听说今儿是放榜的日子?”
绿珠捂着嘴笑:“是呀,姑娘您今儿都问了第三遍了,咱们派出去的人,如今正在凌府中候着了,一旦有了消息,便会立马传过来的。”
“当然要立马传过来,我必须要知道这次表哥到底考了多少名,若是太差了,指不定祖母那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宋以歌撇了撇嘴,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对了,最近湘水那个丫头如何?可还算乖巧?”说起宋老夫人,宋以歌倒是想起了另一个被人遗忘在了徽雪院中的人儿。
绿珠听宋以歌问起她,她想了会儿,这才道:“奴婢听说,自从湘水入了姑娘您的徽雪院后,那可是安静得很,一点幺蛾子都没有折腾出来,想来也是个识时务。”
“不过姑娘,奴婢总觉得那位湘水有些许怪异,不太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虽然琴棋书画她都会,像个大家闺秀一般,可奴婢就是觉得不太对劲。”绿珠拧着眉头,也没什么遮掩,将自己感知到的事一股脑的全部说了。
宋以歌低头用勺子舀了莲子羹,送入嘴中,等着吞咽下去后,这才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你的直觉挺准的,湘水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不过我留着湘水有用,你好好教她便是。”
绿珠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自家姑娘留着那人到底有什么用,可也没有多嘴的去问。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院子中这才来了些风。
宋以歌惬意的闭着眼靠在那,浑身犯懒,什么都不想动:“最近成婚事宜筹备的如何?”
“管事们都在盯着,就连大公子那也派了人出来,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的。”绿珠道。
“看来他真的是对我这位小嫂子上了心。”宋以歌懒洋洋的睁着眼,同绿珠刚说了声一句后,就瞧见院子口,有一个丫鬟极快的冲了进来,嘴中还不断地在高声嚷嚷着:“姑娘,姑娘,大喜,大喜!”
宋以歌转头,眯着眼睛莞尔道:“什么大喜?”
“凌五公子大喜!”丫鬟许是一路跑过来的,因为激动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整个人就连出气,都变得气喘吁吁的。
她半弯着腰,双手扶在膝上,纵然有几分累,可还是掩不住她满面的喜色:“姑娘,凌五公子中了!”
“中了?”宋以歌还没回过神来,喃喃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是是是!”丫鬟拼命地点头,喜色溢于眉眼,“凌五公子,是此次的第一名。”
“第一名,那不就是——”宋以歌一下子醒悟过来,睁大了眼,拍手一笑,“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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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我想退婚
窗扇外是柳树蝉鸣,屋内是丫鬟们的欢声笑语。
宋以歌让绿珠下去给在她院子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涨了一下月钱,自个则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琢磨着要去给凌初送个什么物什。
给丫鬟婆子发完钱进来,绿珠笑着从宋以歌的背后探了一个头,笑着说道:“姑娘您在想什么了?”
“在想这次时彦表哥竟然得了解元,那我们是不是该送件东西过去,庆贺庆贺?”宋以歌笑了起来,双眼弯若新月,春水横生。
绿珠顺势就捏住了她的肩:“其实奴婢觉得公子说得不错,姑娘可以考虑考虑看得,再言,凌五公子虽然出身低了些,可前途却是不可限量。”
宋以歌掩卷闭目:“若是将他换成另一个人,或许我会考虑考虑,但如果他是凌时彦,便不可能。”
“为什么?”绿珠好奇道,“五公子哪儿不好了?”
“就是因为太好,才觉得有愧于他。”宋以歌拍了拍她的手,又道,“我记得我库房中有一套白玉制成的茶具,成色极好,一会儿你遣个人给他送过来,就说恭贺他夺得解元。”
绿珠好奇道:“姑娘为何不亲自去?”
“如今时彦表哥得了解元,前去拜访的人一定是络绎不绝的,这可够四舅和四舅母他们忙上一阵子了,所以我就不过去添乱了,改日再上门恭贺吧。”宋以歌道,“先将贺礼送上便是。”
绿珠听闻,也觉得甚是有理。
如今他们与凌家四房已然成为了亲家,宋以墨又同凌晴的婚期在即,若是宋以墨上门势必要与凌晴相见,如此看来,不上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绿珠又问了一些细节要注意的东西,便叫了一个丫鬟同她去了库房将东西给取出来,亲自拿着给凌初送了去。
她去到凌府的时候,登门拜访的宾客果然是络绎不绝的,站在门口收礼单的管家都收的手有些打颤。
她将礼单递过去时候,不由得想,若是将来凌五公子中了状元,是不是要比现在更热闹些。
等着她进去见着凌初的时候,凌初正从凌首辅的书房出来,他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五妹妹没有来吗?”
“姑娘如今正在府中忙着大公子同凌姑娘成婚的事宜,分身无暇,便让奴婢过来恭贺五公子。”
凌初冷淡自持的点头:“我知道了,下去吧。”
从凌府回来,绿珠伺候宋以歌的时候,忍不住又埋怨了一下自家姑娘,在她瞧来,凌初可要比傅宴山靠谱多了,自家姑娘怎么就是不开窍,非要一个劲的吊死在一棵树上?
况且那棵树上,还吊着好几个。
听着绿珠的埋怨,宋以歌也没怎么生气,反而笑着将手中的绣帕放下:“这事啊,我自有考量,你便别管了。”
若她只是宋以歌,对她而言凌初自然是要比傅宴山好上许多,可她偏偏不是。
绿珠嘟了嘟嘴,说道:“姑娘的事就是奴婢的事,奴婢怎么可能不管呀。”
“不过选谁的确是姑娘自己的事,但奴婢只是不忍心瞧见姑娘日后伤心罢了,傅公子那般冷淡的一个人,又常年在外的,哪里能照顾好姑娘,还不如凌五公子了。”
宋以歌摇头:“傻丫头,难不成你以为我嫁给了时彦表哥,便能如鱼得水了吗?其实呀,从一处来说,不管是傅表哥还是时彦表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冷淡且薄情,相对而言,傅表哥要比时彦表哥心头多那么一些责任感,可时彦表哥,却完完全全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绿珠想了想,为凌初开始平反:“才不是,五公子人长得好,又温煦多情的,哪有姑娘说的半分不堪。”
“等着日后,你便明白了。”宋以歌没有再同她争辩,说完这一句后,便又将刚才绣到一半的绣帕拿出来,继续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