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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阿羲和)



宋以墨走近,帮腔:“奶娘说得不错,你这次可是让我们这些人被你吓了一跳。”

宋以歌动了动手指,便勾住了宋以墨的衣袖角,展开眉眼,倒是真如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甜甜软软的笑了起来:“哥哥。”

她这一笑,原本平淡无波的眸子,在顷刻间水光涌动,漾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宋以墨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宋以墨生的秀雅,他这一叹气,倒是让她的心都跟着抖了抖,生怕他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

他就她这么一个妹妹,听闻她出事,早就心急如焚,可偏偏自个身子作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的府中等消息。

这好不容易盼来了,自然也是一刻都等不得,从床上起来,穿好衣裳就赶过来,瞧着容色苍白的妹妹,毫无生气的躺在,宋以墨这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别家都是兄长护着妹妹,可他作为兄长,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越想,宋以墨便觉得心中越不是滋味,连带秀雅的眉目间都染上了几分愁苦。

宋以歌又如何会不知道宋以墨这人的心思到底敏感到了什么地步,见着他这样,便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便干脆费了些力气,抓住了他的手:“哥哥,这事是我不小心,哥哥何必自责。”

宋以墨反手握住:“歌儿,有时候我常想,若非我这般无用,就不会护不住你,也护不住璎珞。”

前半句宋以歌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最后一句,却是叫宋以歌有些听不懂了。

这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吗?

瞅着宋以歌发愣的眉眼,宋以墨倒是好脾气的笑着解释了句:“自从璎珞故去,这些日子我常想,若当年是我求娶了璎珞,又该如何?”

宋以墨又接着说道,“本来当年林伯父中意的是我和庄宴两人,可惜那时候庄宴外出,我忧虑着身子,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迹,便一直拖着,直到秦王亲自登门将璎珞给娶了去,我才追悔莫及。”

宋以歌也不知道如今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应付的笑着,乱抬眼,可就是这般不经意的一抬,就瞧见了正站在屏风旁,面无表情的傅宴山。

这人呐,怎么感觉又阴沉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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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璎珞

宋以歌心有戚戚的看着傅宴山走近,尔后将手中刚煎好的药,搁在宋以墨的手中,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侯爷让我给宋兄送药。”

宋以歌有些怕傅宴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当即便有些怂的裹了裹身上的被褥,催促道:“哥哥快些喝吧,药要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七姑娘说的不错。”傅宴山又道,“宋兄还是早些喝吧,免得还没追忆往昔,就要下去陪伴佳人了。”

傅宴山这话,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在一个小孩在蛮不讲理的乱发脾气一般。

宋以歌眉头一扭,刚准备撑着力气与他争辩几分,谁知傅宴山自知口误,面色不太对的就行礼告辞。

根本没有留给兄妹两人一点反驳的机会。

宋以歌恹恹的躺在那:“哥哥,傅公子是不是一点都不好相处,他平时是不是也这般?”

宋以墨摇头:“子瑕兄十分知礼,从不逾矩,许是今儿情绪有些不太好,我一会儿去瞧瞧便是,你不必担忧。”

快步出了屋子,寒风凛冽直扑面门而来。

傅宴山站在石阶上举头仰望,风刃如刀,他却不闪不避,那双眼直视着天幕的眼,却浓稠如墨,带着无尽的森凉。

良久,他微微合上,唇瓣微动。

再多的情绪,如今也只化为了两个字,于冷风一同消散在了这个寒凉的世间。

若是宋以歌在此,必定能读出他唯一的叹着气说出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他说——

璎珞。

没过些日子,许生倒是又不请自来了。

他笑的和气,又有太医这么一个身份在,哪能将人往门外挡的道理,便将人给毕恭毕敬的请了进来。

他来的时候,宋以歌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在冰天雪地中和一群丫鬟婆子又蹦又跳。

许生在外面瞧着,不由得感叹,觉得年轻真好,哪里像他,如今老胳膊老腿的,就连蹦一下都觉得困难。

自诩为蹦不动的许生,挎着药箱,微笑着冲着宋以歌道:“许某来给宋姑娘把脉问安。”

宋以歌转头,就瞧见许生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满身冷气的傅宴山,宋以歌讨好的一笑:“许太医,傅表哥,你们要喝点茶水吗?”

许生挎着药箱走上前:“不用,进去吧,给你诊完脉,我还要去长公主那。”

宋以歌听了,便乖巧的跟着他进了屋,丫鬟赶忙将帘子打起来,将斗篷给她摘了后,又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她准备手炉,好让她捂着,不要着凉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极好和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就算是有丫鬟婆子陪着,宋以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宋以歌将袖子挽起来,什么都没有垫的直接就搁在了冰凉的小几上,这般爽利的样,倒是许生有几分惊讶。

倒是身后的傅宴山的眸子有些凝重的眯了起来,嘴角也紧紧地抿着。

宋以歌悄悄抬头偷看了傅宴山一眼,觉得他实在是他太唬人之后,又赶紧的将头埋下,装作十分认真地盯着许生的脸,轻声问道:“许太医,我应当没什么事了吧。”

许生笑:“宋姑娘身子骨差,哪里是一日两日便可调整好的,照着情景瞧,许某少不得日后要常常叨扰宋姑娘了。”

宋以歌道:“许太医真会说笑,这事本是以歌麻烦了许太医,也应该是以歌叨扰了许太医,哪里说得上是许太医叨扰了以歌了。”

虽是这般说,可宋以歌却觉得还是不太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目光便提溜在许生和傅宴山的身上转了一圈,最终也只是抿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着许生看完诊,由着傅宴山送出去,临到门口,许生将手搭在了傅宴山的肩上,有些感慨的了说句:“这姑娘还挺灵敏的。”

末了,又笑眯眯的一脸打趣道,“不过,你如今倒是真的准备给宋家当上门女婿了?可真是好艳福啊。”

傅宴山眉眼极尽的冷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又过了几日,金陵城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

这些日子团在屋中养病,就算是个坐得住,日子久了,也难免觉得烦闷,是以趁着今儿天不错,清晨去给宋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又趁着宋老夫人兴致不错,讨了一个出府的意思。

宋老夫人原是不准的,可瞧着她逐渐消瘦的脸颊,便也只能摸着她的脸应了。

不过这次出府,说什么她都是不准备将宋横波和宋锦绣两个不省心的给带上。

但当宋横波知道宋以歌出府没有带她的时候,她便跑去宋锦绣那将人家的屋子给砸了。

后来当宋以歌回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想不明白的转头问着身边侍候的丫鬟,问了半天依旧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后,便让绿珠去库房挑选了一些东西给宋锦绣送了过去,不管如何说,这次宋锦绣真真切切是因为她才挨了这个无妄之灾。

其实出府,宋以歌也不知道去哪里。

她在马车中想了半日,才对着绿珠说道:“我那日瞧见哥哥的砚台该换一个新的,不如我们就去书斋瞧瞧吧。”

对于自家姑娘要去哪里,她一个当丫鬟的哪里有阻拦的道理,当即听宋以歌说了之后,便卷起车帘对着外面赶车的小厮说了声,又将帘子给落下。

等着马车赶到书斋的时候,宋以歌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小厮的声音传了来:“姑娘到了。”

绿珠先一步下来后,这才转身将宋以歌也给扶了下来,虽说金陵城的雪已经融了,可到底街上还是有些湿滑,是以绿珠在牵着人下来的时候,非常小心。

面前的书斋古朴雅致,门前冷清,可里面却似有若无的传来了一段墨香。

宋以歌走进去,还不曾开口,倒是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绿珠刚横眉竖眼的准备呵斥,结果抬眼一瞧,顿时就有些傻了,连忙低头,唤了声:“五公子。”

听着绿珠的声音,宋以歌也忙不迭的抬头,瞧着面前脸色苍白却是一脸妖孽相的凌初,顿时心有余悸的一笑:“五表哥。”

凌初见着是她俩,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原来是五妹妹,失礼失礼。”

凌初说完,又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不知五妹妹,今儿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也不知我这个当兄长是否能帮上忙?”

宋以歌眼睛眨了眨:“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瞧着哥哥的砚台该换了,便打算来此……”

不等宋以歌将话说完,凌初就笑眯眯的将她的话给截断:“准备给宋表哥送一方砚台是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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