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虽好,可这身子骨却像极了她哥哥,又是一个病秧子。
虽是这般说,可一时之间宋以歌的目光却是舍不得从他的身上移开半寸,身为一个男子,容貌极盛不说,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妖气。
与宋以墨的秀雅淡逸和傅宴山的清隽皎然都不大同。
可当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往上,触及到那双笑意若有若无的狭长的眸子时,宋以歌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面色羞赧的朝着凌初略微一笑,仔细的探听他们的伤口之后,这才将头转向了凌雪,声音一开口,便是质问:“不知三姐姐这是何意?”
凌雪扶着栏杆的手,死死地握紧,一双眸子少了往日见着的柔顺,从而多了几分狠戾:“五妹这是何意?”
宋以歌却是寸步不让:“这话该是我问三姐吧?也不知六妹是哪惹着了三姐,需要三姐在这般天的时候,对着六妹滥用私刑,致使姐妹相残不说!还敢鞭打其兄!”
“若今儿三姐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少不得要撺掇外祖母,上门亲自去问问戚姨娘,这就是她教你的礼仪教养吗?”
凌雪这些年一直都在凌莱的宠爱之下长大,自认为自己什么都不输给凌月,又哪里会惧怕她们,可当戚姨娘三个字从宋以歌脱口而出的时候,凌雪再也忍不住的脸色铁青的大吼一声,提着手中的鞭子就直接甩了过来。
这些年虽然凌莱给了她和凌月一般的待遇。可说到底有些事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比如,她们这些所谓的姐妹一直都不太看得起她,也别以为她们不知背后是怎么称呼她的。
“放肆。”秋夕原先是平阳长公主跟前伺候的,自然也是会几分拳脚功夫的,再加上凌雪这么一个虚晃子,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也只有不会武功的人,才能被她给唬住,所以当秋夕沉声一喝的时候,凌雪只感觉心陡然一停,手腕无力,鞭子应声而掉。
宋以歌被秋夕护在身后,她从秋夕的肩膀上瞧去,就见刚刚还张扬跋扈的人,此刻已经瑟缩起来,眼角还挂上了几分泪,梨花带雨理当如此。
宋以歌就觉得今儿自己是活活长了很多见识。
明明这事是凌雪的错,怎么偏巧她这么一哭,她就觉得自己是在仗势欺人了?
宋以歌捏了捏秋夕的衣裳:“这事,我会如实禀明外祖母。”
“五妹非要这般绝情吗?”凌雪哭着瞧她。
宋以歌硬气的仰着脖子说道:“你打六妹妹就是你的不对!”
凌雪继续哭着用手背抹着眼泪:“那五妹凭什么一上来不问分说,就直接指责我鞭打六妹!”
宋以歌据理力争:“不管如何,一家姐妹就不该如此,有什么事若是三姐做不了主,大可上禀外祖母做主,至于在私底下这般对待吗?”
“一会儿就该去给外祖母请安了,若有什么冤情要诉,三姐姐自个向外祖母说便是,又何苦在我的面前这般作态。”
说着,宋以歌拉了拉凌晴的袖子,带着人就往凉亭外走去。
凌雪哪里真的能让她带着凌晴去找平阳长公主,她一下子就扑过来,拉住了宋以歌的手:“五妹,难道你不知道外祖母一向不喜庶女在她的跟前晃悠,五妹这般大咧咧的就将六妹带过去,你可想过六妹会被祖母如何训斥!”
宋以歌不动声色的弯着眉眼:“那依三姐之见又该如何?”
凌雪稳住心神,字字句句说的是铿锵有力:“我与你去见祖母。”
宋以歌这下倒是不急了,慢悠悠的眯着眼笑:“三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说起来六妹才起正儿八经的嫡女,而你真真切切才是庶出之女。”
一席话,说的是轻轻软软的,却让凌雪遍体生寒,恍惚置身在冰窖之中,面色陡然苍白。
扶着凌晴去了公主府的时候,因着先前在梅林折花的时候,衣裳被露水给濡湿了些许,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让秋夕将兄妹二人先扶着去了。
也不知绿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瞧见宋以歌,就嘟囔着念个不停。
宋以歌埋头系着腰带:“不过是见不惯三表姐欺负六表妹而已。”
绿珠吸了吸鼻子:“姑娘,奴婢还能不知道您吗?您啊,就是一个不爱看热闹,也不爱惹事的性子,您在府中的时候,四姑娘那般对您,您都不曾和她一般见识,怎么反到来了公主府,姑娘就爱开始管闲事了?”
“你也觉得这是闲事?”宋以歌有些疑惑的眨眼,“可那人不是我的表妹吗?”
绿珠继续规劝道:“姑娘,凌府家大业大,这里面的魑魅魍魉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姑娘若是身处其间,明哲保身为上策。”
明哲保身吗?宋以歌偏头,瞧着桌面上搁着的梅枝。
许是才采摘下来,枝头薄雾尚存,娇娇欲滴。
若是小以歌,或者从前的林璎珞,大概不会管这档子的闲事。
可她都不是。宋以歌嘴角微微勾着,第一次那双如春水潺潺的眸子,显露出了几分坚韧和野心来。
凌家这么一棵大树,她必须攀上。
当她换好衣裳,在满屋的静默中,接过丫鬟手中递来的手炉轻快地走进了屋中,帘子微动,满座的目光,顿然就朝她看了过来。
宋以歌浑不在意的朝着平阳长公主,娇怯的福身:“以歌见过外祖母。”
“来了。”平阳长公主今儿的笑意淡了些,可到底还是给足了她这个外孙女的面子。
宋以歌余光在屋中一扫,便瞧见了有人的脸上隐隐已经有了嘲讽之意,是以她又将姿态放低了一些:“是,歌儿来晚了,还望外祖母恕罪。”
“也不算晚。”平阳长公主语气淡淡的说道,“听说你今儿将小六给带来了?”
宋以歌道:“是。”
平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歌儿你才来府中,许是没人告诉你府中的规矩。如今,你的两位舅母和三位姐姐都在,不如你向她们请教请教。”
宋以歌知道,平阳长公主这是已经有些生气了,若是今儿这事不给她一个很好的交代的话,或许日后,还想再得她的欢心也就难了,就算是得了,那今日之事,在她的心中也是一个疙瘩。
对上凌月隐约有些担心的目光,宋以歌弯着嘴角跪了下去:“外祖母,今儿这事的确是事出有因,并非以歌不懂规矩特意为之,还请外祖母给以歌一个辩解的机会。”
平阳长公主也算是看着宋以歌长大的,也知她平日懂事,听见她这般说了,倒也愿听听她的话,便扬扬手:“说吧。”
宋以歌转身吩咐秋夕将凌晴和凌初两兄妹带进来后,这才又对着平阳长公主拜下:“外祖母,按理说以歌并非身份来管几位姐姐的事,可今儿发生之事,实在是令以歌大开眼界,是以少不得要不规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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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得不偿失
“今儿以歌起得早,便去凌府的梅花林准备折几枝梅,插在瓶中,谁知道却见,梅林的凉亭中遇见了三姐和六妹以及五哥。”
“以歌去得晚,不知三姐与五哥和六妹发生了什么口角,竟然能让三姐勃然不怒,不知身份,竟然携了鞭子,抽打五哥和六妹,以歌见了,自然是不服气,便上前与三姐发生了争执,谁知道三姐竟然连以歌也准备一起打了。”
“外祖母,您虽不喜庶出,可到底六妹和五哥也是使舅的嫡女和嫡子,论其身份来,哪里差了三姐,竟然由得她这般羞辱,就像她的奴仆一般。”
“四舅虽然是外祖父的庶子,但也是府中正正经经的主子,不管如何,三姐持鞭打五哥和六妹,就是不对。”
说完,宋以歌极快的回身,将凌晴的衣袖给挽了起来,只见在白皙的手臂上,有条条青紫的鞭痕,她哭着磕头:“外祖母,不管如何六妹也姓凌,是凌家的姑娘啊。”
凌晴依旧跪在那,不哭也不笑,漠然的就好像此事与她无关紧要一般。
平阳长公主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就连唐氏也被吓得跪了下来:“母亲,这事是儿媳教养不善,还请母亲恕罪。”
“你何罪之有。”平阳长公主闭着眼,亦然没有半分神色,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歌儿,你过来坐。”
宋以歌从善如流的起身,挨着平阳长公主坐下。
凌月也站了起来,在唐氏的身边跪下:“三妹在府中一直张扬,也由着戚姨娘一直教养在身边,此事母亲的确不知,还请祖母明察。”
平阳长公主冷笑着看向满屋的人儿:“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宫老了,有许多事都可以糊弄本宫了?”
语毕,就听见屋内顿时就传来了零散的几道请罪声。
“母亲,儿媳不敢。”
“祖母,孙儿不敢。”
平阳长公主继续冷笑,语气也是越来越犀利:“不敢?我瞧你们挺敢的?若不是今儿以歌将这事给我抖出来了,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我?”
“的确,本宫是不喜欢这些庶女庶子在本宫的面前碍眼,可这也不是你们欺瞒本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