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宋以歌的声音,沈州一下子就凶神恶煞的挑了眉:“听见没?”
“微臣明白。”
从清风院出来后,宋横波心中夹带着的那股火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她刚上长廊,又想起如今还在徽雪院中昏睡的人,眉头一皱,立马转身就往徽雪院去了。
就算人在昏迷又如何?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四姑娘,难不成他们还能将自个拦在院子外不成。
抱着这么一种想法,宋横波走到徽雪院不过是片刻的事情。院子外正有两个人守着,不太像府中的小厮,这两人都生得高高大大,像是个练家子。
宋横波迟疑了一会儿后,便带着丫鬟和婆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
刚至院子口,就被人给拦下来。
宋横波的脸色在瞬间冷下来,声音也尖细的厉害:“你们可知我是谁?”
护卫淡淡拱手:“四姑娘。”
“既然知道我是四姑娘,还不给我滚开。”宋横波冷着眼瞪着他们,“我要进去瞧瞧七妹。”
护卫不为所动:“侯爷吩咐过,这间院子没有他的口谕,谁都不能进,包括夫人和您。”
“你们可瞧清楚,我是什么人?”宋横波气得情绪都不太稳定。
“属下瞧得很清楚,还请四姑娘速速离去。”
“你们拦在这儿不让进,是不是因为宋以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宋横波一气,便开始口不择言的叫喊起来,“我告诉你们,今儿这个地儿我是闯定了,你们敢拦我试试看!”
说完,宋横波就像发狠了似的,要往里面冲。
那两个护卫也不知该如何拦,倒是真让宋横波摸到了院子的门,可还不等宋横波得意的笑出声,一柄清亮的长剑在刹那破空而来,直指宋横波全身最脆弱的命脉。
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何曾见过这般骇人的兵器。
她胆怯的浑身打颤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夜三面无表情持着剑,站在了宋横波的面前:“四姑娘,此处院子,您进不得。”
宋横波也不知哪里生出了勇气,当眉眼一横,带出几分勾人的美艳来:“我若是偏要进了?”
夜三不为所动:“那四姑娘尽管试试。”
“怎么?我若是强闯进去,你还打算杀了我不成?”宋横波仰着脖子,十分硬气的说道。
夜三不答,只是那柄长剑却始终不曾收敛下去。
宋横波想起先前她硬闯的时候,那两名护卫除了退缩也不曾做过什么,她顿时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硬着胆子向着夜三的长剑迎了去。
身后的一众丫鬟和婆子着急的不行,可偏偏又都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过去。
夜三本以为她会退却,谁知这人竟然不退反进,他眉间拧了拧,但那柄剑却始终不曾移动过半分。
宋横波的确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若将眼前的夜三换成府中的任何一个护卫,自然不敢这般多,毕竟多少都要顾及下宋横波这位姑娘的身份,但夜三不一样,他是侯爷身边的人,自幼便练就了一副冷硬的心肠,对于美人找死这种行为,那是见怪不怪的。
她眼看着那剑尖越来越近,可那人却依旧连半分身形都不曾移动过,可现在若掉头,岂不是显得她胆怯了,于是宋横波干脆一咬牙,直直的迎上去。
冰凉的剑尖划破颈子,冰凌凌的感觉在瞬间蔓延遍了她全身,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跌在地面上。
她颤巍巍的举手往自个脖子上一按,果然感受到了湿漉漉的血。
“你……”宋横波咬牙切齿的仰头看着守在院子口的男子。
夜三此时已经将长剑收入了剑鞘中,冷冷的对着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说道:“若还有人敢强闯七姑娘的院子,你们腰间佩着的剑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除了侯爷,有人敢接近此地,一律抹杀。”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抱拳应道:“是,”
吩咐完之后,夜三便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院中,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宋横波留下。
她此时还坐在地面上,她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护卫道:“大人原先是老侯爷的暗卫,老侯爷故去后,便给了七姑娘,如今是七姑娘的护卫。”
“四姑娘,大人他们都是早些年跟着老侯爷走南闯北,同生共死过的,再说句不敬的话,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此生也只会听命于一人,四姑娘还是勿要同他们起冲突。”
宋横波恨恨道:“可我是府中的姑娘,是他们的主子。”
护卫有些无奈,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这话姑娘还是勿要再说了,对大人而言,他们的主子只有七姑娘一人,就连侯爷也无权让他们尊称一声主子。”
“姑娘。”丫鬟扶着宋横波的手,“你受了伤,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处理吧。”
“如今老夫人已经没了,您能靠得除了侯爷和七姑娘外,便没什么人了。”丫鬟在她的耳边小声提点。
这话不听还好,一听宋横波更是觉得委屈。
她与宋以歌都是府中的姑娘,凭什么她就能掌控府中大权,得到父亲的照顾,而她就只能是一个人,必须得靠着他们的施舍过日子?
凭什么?
宋横波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任由几位丫鬟将她扶起来,往自个的院子中去了。
凌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午睡刚起身,还来不及用水敷面,让自个清醒清醒,她的贴身丫鬟就将这么一件事给她带了过来。
她听着,脸色极其难看:“还真是养不家,就连侯爷的话都不听。”
丫鬟道:“奴婢听说,这位四姑娘向来如此,从来都不会将侯爷七姑娘她们的话给当一回事的,就连已故的老夫人,她也是爱听不听的,夫人您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前段日子七妹不在,她哪次见着我不是冷嘲热讽的,想要她听话……”凌晴手指敲着桌面,笑了下,“哥哥曾与我说,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这是驯人的良策。”
“可惜,也不知以歌到底是同老夫人有什么约定,就是不肯动她。”
丫鬟惊讶:“夫人也知道七姑娘与老夫人达成了什么约定吗?”
“因为我了解她,那丫头可算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你瞧瞧凌雪,被她和凌月折腾成什么样,你在瞧瞧宋横波,她所做的可比凌雪过分多了吧,若非与人达成什么约定,我可不信以歌能容忍她在她的面前蹦跶到现在。”凌晴说起这事的时候,眉头蹙着,一瞧便是心烦意乱的。
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当即便劝道:“夫人若是不愿想这些事,就不要再想了。”
“反正一切都有七姑娘撑着了,夫人又何必为难自己。”
凌晴拉过了她的手:“书上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虽说现在是有以歌撑着,可再过几年,她也是要说亲的,届时嫁了出去,这府中万一乱成一团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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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不清不楚的关系
辞别了沈州后,宋以歌在内室的引领下终于在日头最热的时候到了御书房外。
不过如今已是冬日,这日头再热也是带着一股寒气,挟着冷风而来。
她今儿穿的有些单薄,所以当庭院的风扫过她的时候,她浑身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一旁的内侍见了,也知她身子不算好,要不然也不至于卧病在床这般久,他身子不由得往旁侧了侧,对着宋以歌说道:“侯爷上廊下等着吧,如今这天风吹得急,侯爷仔细又染了风寒。”
宋以歌自然明白内侍这是好意,她也不推脱,顺从的就走到了廊檐下,刚站定面前掩着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是惯常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总管,宋以歌见了一礼。
总管微微笑着:“侯爷身子不好,来了便请进吧。”
“多谢。”宋以歌颔首,态度极其谦逊。
这总管打小便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的陪着陛下走到如今的,有时候他的话,倒是比后宫那些妃子更要管用些。
御书房要比外面暖和不少,刚进去龙涎香的味道便袅袅溢了过来。
统共两世,这是她第二次涉足御书房,第一次是在她与沈檀大婚,她随着沈檀进宫请安,第二次便是如今。
她不太喜欢这儿,一旦踏足此地,她总觉得心头闷闷的,好像身上有一座大山压下,逼迫的她喘不过气来,从前如此,今日亦如是。
她低头随着总管进去,然后俯身行礼。
听见上头传来冷淡的声音后,宋以歌这才缓缓抬头,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陛下身边的谢景初。
他今儿穿着正二品官员的公服,绯色锦鸡样式的圆领袍,头戴一顶乌纱帽,将那双桀骜张扬的眉眼衬得是美艳又沉稳,也将冷冽肃杀给压下去不少。
宋以歌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谢景初这般穿着,当即便有些恍惚,不过她很快就回了神,朝着谢景初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