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傅云玄急得跳脚,引来傅云墨的注目。
他挑眉:“那又是谁?是万花阁的莺莺姑娘,还是绾青丝中的绿翘姑娘?”
“那些只是一群庸脂俗粉,弟弟这次瞧中的,绝对是一清清白白的姑娘,今儿还未及笄,好像也不是临安人氏,那可是一个美人儿呀,若是兄长见了,有兴趣,弟弟让你也未尝不可。”傅云玄说得十分急色。
傅云墨冷淡道:“不用。”
如今他一心只在来年的春闱,可没那么多儿女情长的心思,况且他本身都不爱近女色,对他而言,妻子只是一个辅助罢了。
能助他平步青云,治理家宅的,这才是他傅云墨未来的夫人,至于其他对他而言,并无什么不同,也只有他的这个傻弟弟,才会觉得女人比是世间任何东西都来得重要。
“那兄长?”傅云玄眼巴巴的瞧着傅云墨。
“那姑娘叫什么。”傅云墨道。
“我听见萧长烟唤那姑娘为宋姑娘,许是姓宋,而且那姑娘十分带劲,一点都不像咱们临安的有些姑娘,温温柔柔的,一瞧着没什么兴趣。”傅云玄说得手舞足蹈的,不过最重要的事,他却也没忘了说,“对了兄长,那姑娘言语之间,许是对咱们傅家还有些瞧不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傻子,但是跟在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十分厉害,我瞧着只觉得心肝都颤了颤。”
傅云墨到底要比傅云玄多了几分心眼,头脑也十分清楚。
傅家在临安的确算是一等一的世家,可若放眼天下,傅家虽排的上名号,却不过是个末流的世家罢了。
他沉思片刻,问道:“那姑娘不是临安人吗?”
傅云玄要急急忙忙的摇头:“我虽笨,可我还是能瞧出那姑娘是不是临安人的。她颜色极好,若真是临安,我早就见过,况且又何止于不住在自个府上,跑到客栈中去。”
“你说她的侍从很是厉害?那到底是个什么厉害法?”傅云墨仔仔细细的询问。
傅云玄想了半日,才勉勉强强的憋出一个词来:“身上有杀气。”
“那你可曾说过什么轻挑的话?”傅云墨很是清楚自个这个弟弟的脾气,当即便问了出来。
傅云玄道:“我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我问她愿不愿意为妾?不过她很生气,而且还说什么,过几日必定会登门拜访之类的话。”
说完,傅云玄见着傅云墨的脸色不太好,头一下子就往后缩了几分:“兄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这次又做错事了?”
“你先前说那姑娘姓宋,不是临安人士,身边的侍卫很是厉害,难道你还没想到这人是谁吗?”傅云墨拿过一旁的剪子将烛芯剪了下。
傅云玄想了半日,摇头:“兄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蠢得厉害,哪里想得出来吗?再言,天底下姓宋的这般多,我怎么知道是谁?”
傅云墨瞧他,多少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将剪子放下长叹了一口气:“的确,天底下姓宋的人家是不多,可是有名的也就一个罢了。”
傅云玄眨眼,心中隐隐正有什么破土而出,他诧异的睁大了眼:“兄长的意思是……”
“金陵淮阳候府的姑娘,也是咱们傅府的表姑娘。”傅云墨淡淡道,“同你三哥有婚约在身的那位。”
“那我岂不是……调戏姑娘,调戏到自家人身上?”傅云玄大惊。
“如今老侯爷战死沙场,继承爵位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宋以墨。”傅云墨道,“等明儿她来,你就乖一些主动去道个歉吧。”
“傅家在临安虽是厉害,可淮阳候府我们却惹不起。”
傅云玄是个识时务的,一听见金陵淮阳候府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那些绮思已然烟消云散了,他很是认真的起身:“云玄知道,我会同宋姑娘好生道歉的,绝不给兄长添麻烦。”
傅云墨一言不发的起身,绕去了内屋。傅云玄自个坐在椅子上,瞧了半日后,这才磨蹭着起身,正要溜进去,瞧瞧傅云墨干什么去了,就见他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傅云玄迎上去:“这般晚了,兄长这是要去哪?”
“拜访一位故人。”
烛火昏黄。
宋以歌一眼扫过去,底下有些丫鬟已经被她眼神给吓得战战兢兢的,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她满意的将目光收回,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管事。
这位管事姓秋,也是老人。
如今临安的此处宅子,连同着临安附近的庄子和一些生意,都要经过他的手。
甚至可以说是,在此处这人是能一手遮天的。
宋以歌微笑着看他:“秋伯,许久不见,近来身子骨可还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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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杀鸡儆猴
少女的声音温柔的恍若春风拂面,可在此刻这般氛围下,秋伯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又不是什么愣头青,真以为这位从不出面的小主子是在关心他的身子,他诚惶诚恐的上前了一步,拱手:“多劳姑娘挂念,属下身子骨还算硬朗。”
言罢,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着眼前容色稍显稚嫩的姑娘,心下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不放心的,这位小主子自幼便被侯爷娇养在深闺之中,如今出现在这儿,岂不是在说玩笑吗?
不过这些他都没敢说出来。
“挂念是应当的,毕竟秋伯跟着父亲这么多年了,也算是以歌的长辈,如今父亲突然去了,我身为他的嫡女,是该出面瞧瞧的。”宋以歌皮笑肉不笑的瞧着站在堂中的人,“良玉,还不赶快给秋伯搬张椅子来。”
秋伯笑呵呵的摆手:“姑娘还是不要折煞老奴了。”
“秋伯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今以歌年岁尚小,许多事还得仰仗秋伯多加教导,这般说来,也算是以歌的半个老师了。”宋以歌好话说得溜,可坐在那的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秋伯也是个人精,如何不明白这话其中的有几分真意,于是他又笑呵呵的答谢了宋以歌一番后,这才在良玉唤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若是他没看错,这位小主子今儿是来立威的。
其实这件事她本没做错,若是她不曾来立威,而是一直放任他们在临安,他倒是怀疑这样的小主子值不值得他们再去追随,可如果她来立了威,他们这些跟随老侯爷走南闯北的人,多多少少心中都有些难受,就好像不太受人尊敬一般。
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秋伯心中是感慨万分,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和蔼:“姑娘实在是高看老奴了,能为姑娘分忧,本是老奴分内之事。”
宋以歌轻扯了一下嘴角,问道:“这儿站着的便是如今在这儿伺候的吗?”
“是,因为府中并无什么应酬,侯爷也甚少回来,是以府中并无多少丫鬟奴仆,若是姑娘觉得这儿人少,明儿老奴便联系人再买几个回来。”秋伯听后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以歌轻声笑道:“不用,我这儿也呆不了多久,如今府中便是这么些人挺好的,只是我今儿来时,怎么觉得这些人有些散漫了,秋伯这可就是你御下不严了。”
“是老奴的问题,老奴一会儿必定好好的教导他们。”秋伯并不辩解,而是一口应承下来,似乎对她的任何决定都没异议。
这是秋伯再给她面子,宋以歌如何会不知,只是给面子是一回事,她要敲打这些人又是另一回事。
“我自然是相信秋伯的,想必是府外事务太过忙碌,这才导致秋伯忽略了府中下人的风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秋伯日后多加注意便好。”
秋伯应声道喏。
“姑娘。”就在宋以歌正要打算让她们回去休息的时候,另一个面容还算貌美的姑娘,突然出声,喊住了她,“你这般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秋伯的面色在那刻便急切起来。
宋以歌饶有兴趣的将那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这位是……”
“奴婢叫流光,是侯爷的丫鬟,原先在书房伺候。”流光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她瞧错了,总觉得这姑娘同别的奴婢不太一样,好像目光和身份就不自觉的高了一截。
在细细打量过去,宋以歌这才发现了不太一样的地儿。
别的丫鬟眉眼虽然说不上有多青涩,却不如这位流光,完全长开还带着几分艳色,那是为人妇,初尝情事才有的。
再言,跟在侯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可不就是什么通房吗?
不过既然父亲没有带回府中去,别说什么侍妾通房,就是一外室罢了。
对付这种人,宋以歌有的是法子叫她乖巧些,不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缓缓地起身:“既然你以前是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的,想必人也十分伶俐,今儿你便同良玉一块伺候我就寝吧,如今天色也不算早了,就先退了吧。”
被宋以歌这么一堵,流光接下来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只能在秋伯的威胁的目光中,跟着宋以歌走去了院子中。
如今她院子中伺候的,除了良玉外,秋伯还拨了七八个丫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