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样子他们现在还在试验的阶段,历县里失踪的百姓恐怕就是被抓起来关进去试药的。”碧荒说。
岑行戈想到了地牢里绝望麻木的人,想到了伤疤脸上仿佛被兽类撕咬出的种种伤痕,还有正直壮年,却一个个变成了行将就木的游魂的可怜百姓。
他忽然一拳头就砸在了树上,木屑纷纷扬扬的落在他扬起的眉梢上,岑行戈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只恨不能现在立刻提着刀将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全部砍了!
“相公你冷静一下,我们会把这些人全部送进地狱的。”碧荒温软的手包裹住岑行戈隐隐有些出血的拳头,一双眼睛毫不避让的和他对视着,“相信爹和祖母,你相信你自己好吗?”
岑行戈嘴唇抖了抖,半晌才道:“好。”
碧荒这才笑了。
岑老夫人眸子冷的像是冬日里不化的寒冰,“这确实是契兰人的做法,曾经与契兰的战争中,若有败仗,所有的俘虏都会变成他们的试药人。”
这个国家的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伤害与压迫随处可见,除了最上层的贵族,百姓和士兵全部都被称之为奴隶,他们随意的剥夺人的性命与尊严,对待自己国家的人尚且不知收敛,更何况是面对着他国之人?
因为这些畜生向大庆子民张开的獠牙,岑老夫人曾经疯狂的啃读军书,梦里都是行军打仗,终于让对方节节败退,将这群披着人皮的怪物打得缩回自己的领地里再也不敢来进犯。
可以说,比起西临在边境时不时抢完就跑的强盗行径,契兰才是刻在岑老夫人仇恨榜第一位的。
这种恨意是深入骨髓的,即使这么多年战争停止,契兰也对着大庆俯首称臣,但是岑老夫人发现,那些深刻的记忆与恨意,已经融入了她的灵魂之中,时光流转而灵魂不灭,则恨意恒在。
经过初步的探讨,实际上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的,就将面见圣上请旨带兵攻打契兰的决定一致通过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将不复存在。
契兰用大庆的百姓做药人,无论目的是为何,只要将他们再次打趴下,她倒是要看看,到时候都国破家亡了,丧家之犬还能在大庆蹦跶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睡着了,更新挪到了现在
调了闹钟爬起来码的第一更hhhh
我去睡个回笼觉,醒来了还有三更!
第77章 回京
有了共同仇恨的目标, 在国家大义的面前,岑行戈一直坚持着不去京城的行为就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一样无力。
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钻进了马车里逗孩子。
岑王将历县的所见所闻交给手下快马加鞭的往京城呈递密函给皇上, 只盼着能够加派人手搜查将契兰人的据点扫荡除尽, 尽可能的将那些被抓走的百姓救出来。
一路上几个人的情绪都十分的低落沉重, 特别是岑行戈和岑王,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能够强势一些,把这些不愿意离开的人直接带走, 是不是就能够救下他们?
岑行戈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可他就是心理难受,这么无辜的人命因为他一时错误的选择就全部没了。
岑王妃看着岑行戈欲言又止, 被岑老夫人拍了拍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他自己要迈出去的坎, 生活中不可能永远都是一帆风顺。
岑行戈这些年看似长大了很多,但是也仅仅只是比京城里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子要好上一点,但是他无论是在京城父母的庇护下也好,还是离开了家被岑老夫人带着在钱家村安家也好, 多接触的最多也就是邻里之间因为你占了我的地, 我捞了你家池塘的鱼而产生的不能称之为矛盾的矛盾。
太平盛世,岑行戈能够单纯幸福的生活下去自然是可以的,然而如今这个世道已经有了生乱的迹象,无论是在边境虎视眈眈的西临, 还是潜伏在大庆暗中窥视的契兰, 都在说明着一件事,此时的大庆并不是表面上所看的那样和平, 歌舞升平的快后日子下是暗藏着的阴霾。
在这样的境况下,岑行戈所需要的不是在困难和挫折的面前一个温暖的拥抱和细心的开解关怀。
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走出来的。
岑老夫人的视线飘向了岑行戈的身边,手指攥紧却闭着眼一言不发的碧荒。
没见她孙媳妇都没说一句话吗?
……
在离开钱家村的第二十天,一行人终于能够看到京城的城墙了。
岑老夫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近乡情怯四个大字在脑海中不停的翻滚,搅得人心绪紊乱。
这二十天里,岑行戈已经从愧疚和痛苦中走了出来,所有的困难都能够成为前进和努力的动力。
他要做的不该是自怨自艾,不该沉浸在后悔中折磨自己,该受惩罚的是那些做了坏事的畜生,他要将契兰人打得他们再也不敢做坏事,要让他们去地狱为自己害过的人忏悔。
马车一路从大街上往岑王府的方向驶去。
岑王妃坐在碧荒的身边,两人的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你瞧,这是新北街,京城最繁华的一个地方了,看那家糖糕,小时候行戈最喜欢吃了。”
碧荒就跟着笑,“看着是很好吃的样子,有时间相公带我过来吧。”
她转头期待的看着岑行戈,双眼亮晶晶的。
岑行戈哪能说一个不字,捏了捏碧荒的手,“那当然,不带你还能带谁。”
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等我从战场回来,我就带你走遍大江南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在路上这么长的日子,岑行戈和岑王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等下就兵分两路,他和岑王以及祖母进宫去面见圣上,为这些年的欺瞒而告罪,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攻打契兰的问题。
圣上在知道历县里契兰人的所作所为之后龙颜盛怒大发雷霆,他们在密室的药炉子里翻找出了半块还未烧尽的契兰国徽,是匆忙之下没能处理干净的证据,于是立刻就让使者带着这半块国徽前去契兰问询。
“圣上还是冲动了,此刻前去,他们大可以推说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然后再找些替罪羊就万事大吉了。”
“万事大吉不可能。”岑王平静的开口,“现在的圣上从来不是个息事宁人的脾气,为民而战从来不需要看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伤害了大庆的子民还想要全身而退,必不可能!”
岑老夫人怔怔的看着目光坚定的岑王好久,她知道岑王的底气在于一个无限支持着他的君王,一个爱民如子且手段雷霆的枭雄。
她再一次直面当今圣上比她小侄子更适合做一个皇帝的事实,讷讷的点头,“那挺好。”
“挺好。”
岑行安被岑性格挤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他娘和嫂子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该去哪里逛,他越过岑行戈的身上巴巴的凑过去小声说,“我也要去玩。”
岑行戈皱着眉扶着他身体免得他摔倒,“玩什么玩,念书去。”
“你怎么不去!”
岑行戈嘲笑,“我要去带兵打仗,怎么你也要跟着?”
岑行安瞪他一眼,“去就去!”
然后被岑行戈一指头给戳回了位置,“你去个屁,坐回去,你是不是又胖了,都挤着我了。”
岑行安一听立马急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头,“你才胖你才胖!我这叫强壮。”
他张牙舞爪的在岑行戈的面前蹦跶着,忽然,行进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马车里的岑行戈“啪”的一声就摔在了车上,被岑行戈拉了起来之后一脸茫然的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岑王妃掀开车帘询问着驾着车的守卫。
守卫垂头低语,“是徐亲王的车架。”
岑王妃愣了一下,“王爷呢?”
“我在这里。”岑王骑着马,小声的安抚了一会岑王妃,然后对守卫说,“别停,继续走。”
“是。”
说完岑王翻身下了马,一步跨上了马车里。
“徐亲王,是正徐?”
岑王点点头,“是他。”
严正徐,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在圣上即位之后水涨船高的捞了个闲散王爷。
岑老夫人一听也就明白了,善意的笑了,“他这是又瞧上谁家姑娘了?”
岑王嗤笑一声,“谁知道,成天到晚在女人肚子上就没下来过,真以为那些女人姑爹喊娘的要跟着他是真瞧上了他的所谓才气。”
“是财气吧。”岑行戈插嘴。
他十五岁离家的时候这位王爷还不是王爷,而是王府小少爷,那时候他的风流名声就已经传出来了,要知道先生教育他们,都是以他为反面事例的。
前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徐亲王的车架就换了个方向走了。
岑家的马车又开始咕噜咕噜的车辙往前滚。
“这谁家马车,亲王都得给让位置?”有人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被身边的人翻了个白眼,“这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