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行戈:“……”
他悲愤的看着暴殄天物的他爹,“爹,你别太过分了!”
岑王表情茫然:他做什么了???
……
最下面的密室不像是上一层被分为一个通道和许多个分隔开的小房间,这密室整个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大平台,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的都是药炉子,每个药炉子的旁边还有一个架子,碧荒走过去指腹沾了一点闻了闻,还没靠近自己指尖就被岑行戈紧张的抓住了手,“小心些,这些药说不定都有毒。”
碧荒嗯了一声,没说有毒还是没毒。
但是岑行戈敏锐的察觉到了碧荒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碧荒很少生气,也很少不高兴,应该说,她的情绪起伏几乎没有,都说她是仙人下凡,淡然如仙,是真的淡然。
所以岑行戈知道,碧荒的情绪起伏的时候必然是有十分严重的问题。
岑行戈不由得放轻了声音,生怕碧荒的情绪加重,“怎么了?”
碧荒的指尖伸进药篓里,这下岑行戈没阻止。
她看到碧荒从药篓里拿出来了一根晒干了的草,在指尖碾碎,然后问他,“见过这种草吗?”
岑行戈顿时懵了。
天下的草不都长得一个样吗?
碧荒也没准备从岑行戈这里知道答案,她只告诉他,“我认识,这是我的族人。”
岑行戈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棵被晒干了的草,那不就是死了吗!
“这里应该是用来试药的。”岑王的声音冷冷的传来,碧荒应和了一声,“是用上一层的囚犯。”
岑行戈顿时如蒙大赦的使劲点头,“娘子说的对,娘子真是聪明机智举世无双!”
岑王:“……?”
碧荒轻轻摇头,“没事。”
岑行戈只默默的握住碧荒的手安慰她,给她力量。
但是碧荒其实真的是没事。
她觉得她和相公想的事情应该有一点偏差。
一开始在门口的时候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直到在药篓里看到了那根熟悉的草。
絮木星,是星际时代最常见的杂草,也是植物星种类最多的公民。
是是一种矮灌木,在入秋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开出絮状的花,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够发现那一团牙白的絮状花,由一颗颗五芒星组成的,故有此名。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部门聚餐,所以_(:з」∠)_
今天的第一更,哼哧哼哧码下一更,有可能会超过零点
超过零点就是明天四更,没超过就是明天三更
第76章 契兰
在岑行戈所以为的, 碧荒该是沉浸在好不容易发现了族人,却被这些恶徒残忍的杀害,变成了一棵用以配药的枯草。
此等惨烈, 让岑行戈呼吸都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在这个时候, 丝毫不收敛脚步急促四处查看的岑王就异常的突兀起来了。
岑行戈看着他爹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最后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爹一眼,再重重的一哼, 十足的挑衅了。
岑王莫名其妙:……他怕是有一个傻儿子。
实际上碧荒心里虽有隐怒,但更多的却是对于族人还活着的欣喜。
从她一个人在星球覆灭之后到了大庆存活,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同样经历的族人来到这里,这是这可能太微乎其微,在家园不再之后, 碧荒从不敢想族人是否会和她一同到大庆来,只怕想得太多, 失望就更加深刻。
药篓中晒干的草只是絮木星身上的一部分而已,和人类不同的是,只要不伤及根本,一些称得上是身体一部分的枝叶乃至花朵草茎的脱落对植物己身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有的时候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部分落下对于自己反而是有好处。
要知道在植物星上, 曾经最受欢迎的职业就是园艺师了,不仅可以将花花草草修剪的分外美丽,还能够通过削减过盛的枝叶来均衡身上的养分。
是以,要说生气, 碧荒更为愤怒的是她的族人竟然被人利用了!
密室里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萦绕不去的黑雾, 是怨气已经浓郁到能够具现化存在了,在这样下去, 就算是岑行戈和岑王没有发现这里追查到人,早晚也会被怨气反噬最后不得善终。
说不定被岑行戈和岑王抓起来还算是个好结局了。
当然这些岑行戈都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惴惴,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安慰受到了伤害的娘子。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三个人将整个地牢并密室一层全部搜查完,碧荒还把下面药篓里剩的药材,药炉子里的药渣等等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这本是碧荒想要根据线索来寻人的做法,在岑行戈的眼里却被和收尸划上了等号。
他的表情越发的沉痛,心情也分外的沉重,他拍了拍碧荒的肩膀,放轻了声音,“娘子你不要难过,无论如何,都有我在。”
碧荒歪着头看他,满脸茫然。
岑王语气沉重,“你放心,等回了京城,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帮他治治脑子。”
岑行戈恼了,“我很认真的,你不懂就不要说话!”说着他小心的看了碧荒一眼,他爹又怎么能知道,那晒干了的草叶,其实是他娘子的族人呢。
碧荒这一下忽然就明白了岑行戈非同寻常的行为是为何,她心里感动,但还是认真的解释。
“相公你误会了。”
岑王看不明白这两口子在搞些什么事,干脆走到两人的前面,他已经接到传信,由岑老夫人带着夫人和三个孩子,在众护卫的带领下前往县城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会和。
与此同时他还吩咐了一批人赶往地牢,在第二层的密室里,不单单是熬药制毒的地方,在密室的角落里,是一堆用尸体堆砌而成的肉山,若是不及时处理,大批量未曾掩埋的尸体自已生出的便是瘟疫。
所以哪怕是岑行戈这一路上表现的奇奇怪怪的,让他的拳头无时无刻不在痒痒的,为了大局他也忍住了。
此时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也多亏对方时间来不及,没能将地牢和密室里的一切东西都销毁,才能够留下一些能够往下追查的线索和证据。
……
岑老夫人来的速度很快。
她骑在侍卫牵来给她的马上,慈祥的面容上此时此刻满是坚毅与勇敢,她一路走来,与曾经所向披靡的将军越发的相像,到最后,她已经完全看不出小山村里种地喂鸡洗衣服的慈祥老人。
在她的身后,是同样骑在马上,身前却用软布将孩子缠在自己身上的岑王妃。
再后面就是整齐有度的岑王带来的兵将了。
另一边碧荒和岑行戈跟着岑王往这边赶来会合,在路上碧荒已经和岑行戈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岑行戈想当然的脑补太过。
岑行戈不得不面对自己做出的又一件蠢事来,郁闷的同时他又为碧荒感到高兴,打着包票对碧荒说,“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族人的!”
最早发现碧荒三人到来的还是两个孩子。
小岑清趴在祖母的怀里,身上缠着解释的布条防止她掉下去。
岑老夫人骑的马很稳,但是第一次在马上的小岑清还是感到了十分的新奇,左看看右看看,而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小岑康仍旧是闭着眼睛,看似在奶奶的怀中安睡,实际上他一路腼腆又喜悦的和所见到的新的植株一路打着招呼过来。
跟在后面的侍卫警惕的绷紧了身子,没有一丝风声,头顶的树叶却一直在沙沙作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树丛中会有些什么在等待他们。
在这一路精神高度集中的防备中,岑王率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岑康睁开眼睛往他的身后看,翠色的衣衫在他的瞳孔中飘过,小岑康眨眨眼,那抹翠色渐渐的在他的眼中模糊,消散在风中。
但是他已经看到了,他的爹娘正从前方走来,很快就会与他们一同,离开这个他和妹妹初次扎根生长的地方,去往更广阔的的天空。
岑王来了之后岑老夫人就停下了马,身边立马就有暗卫出现将拍着手异常兴奋的小岑清接了过去。
岑老夫人这才翻身下马走到一边,“到这边来说话。”
岑王将地牢里和密室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岑老夫人,于此同时岑行戈和碧荒也到了。
碧荒补充了她所知道的那些药篓里的植物所代表着的毒素,“是一种能够迷惑人心制造幻象的药物。”
岑行戈想到了他们家里还摆着的那盆他当初一眼喜欢却差点坑了他一把的兰花,“……水月岚?”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碧荒道。
但就这一种已经足够岑行戈心里一寒。
水月岚的效果他是亲身感受过的,他感受的只是其中麻痹的作用,而致幻的作用是由钱芳所经受的,从钱芳的反应里面他也能够感受到这种能够制造幻觉甚至是混淆人的记忆的花是多么的可怖。
未来是过去种种选择所决定的现实,一个人若是能够操纵记忆,就能够从根本上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这是何其可怕的一种毒药,比之黄石木三日醉以及其他种种触之毙命的毒药还要更让人从心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