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若摇摇头,“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嫁人,又哪来的别人?娘亲想到哪里去了。”
谢氏再道声好,“那你来说说,为何不想嫁他?”
“那娘亲告诉我,我才只有十三岁,为何就这么着急要给我定亲事?是他着急,还是咱们家要面临什么危机?”盈若这会儿也是恢复了理智。
早前在裕盈酒楼的时候,李光裕待她还是无比有耐心的样子。那种感觉,似乎是要跟她慢慢磨的。
可是,就因为她送了他三箱子字画他就突然急切了,她还是觉得说不过去。
不然,就是安家的事情刺激到他了?
谢氏叹口气,心里对小女儿敏感还是很欣慰的。“他想光明正大的护着你!就凭这一点,娘亲就决定把你许给他。”
盈若蹙起好看的眉头,“也就是说,真的有危机了?”
谢氏道:“第一,安家的事情,是一个引子,让光裕觉得力不从心;第二,崔君撷离开了京城,不知道会不会来密州;第三,六公主不日将会来给安太傅祝寿。所以,用不了几天,这密州城将会热闹的令人心慌。”
盈若愕然的张大嘴巴。
谢氏伸手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盈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门亲事,你得听我的。就眼下来说,娘亲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安置你。娘亲不能说自己的眼光有多好,毕竟第一次看错了崔君撷的。但是押在你爹爹身上的宝,还是押对了的。娘亲以过来人的眼光看,这个世上,只怕再难找到李光裕这样子全心全意待你的人了。当年,你只有九岁,说要折腾花生油,他就无条件的支持你。盈若,换做任何一个让男人,都是做不到的。”
盈若抿唇,“娘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也是知道,错过了他,再也找不到比他待我更好的人了。可是,我心中有怕。”
“怕?怕什么?”谢氏莫名,“怕他护不住你?”
盈若摇摇头,“这几年在外,也是见识多了。最大的感触,就是几乎所有位高权重的人,后院里都是妻妾成群的。他待我好,可能会一直好下去,好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若是这种好,还有对别的女人的好平行呢?娘亲,我不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的。我就想找一个爹爹那样的男人,一辈子只对娘亲好,只守着娘亲一个人。”
谢氏心头五味杂陈,这可如何是好?
褚兹九的确是一个绝世好男人,眼里心里是只有她一个的。
却不知他这样的男人,是站在了大启朝几乎所有男人的对立面的。
女儿在这样的男人身边长大,天长日久,耳濡目染,也就养成了目下无尘的性情。
大女儿到了十八岁了还不想嫁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若是如此,这样的影响就真的说不上好了。
谢氏一咬牙,“好!这事我去跟光裕提。”
盈若舒了口气,“娘亲打算怎么提?”
谢氏揽了她到怀里,道:“我女儿的愿望,我总得让他知道。他若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门亲事,你也就别再挑了。他若是做不到,那我的女儿也就不需要他来护了。我和你爹生的儿女,就算自己拼尽性命也会想方设法的护住的,并不需要借别人之手。”
“娘亲威武!”盈若在她怀里蹭了蹭。
谢氏心下柔软,“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
盈若噘了小嘴巴,“娘亲为何对他这般有信心?”
谢氏道:“这三年在玉兰县,他除了公务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多半都是宿在榆树胡同的。那宅子不大,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一个胖嫂,出来进去的都是男人。就连他惯常使唤的,也都是小厮之类。反正丫鬟什么的,我是一个没看见。”
“他这是故意做给娘亲看的吧!”盈若唱反调。
谢氏摇摇头,“有谁能做样子一做就是三年的?一个人的秉性脾气那是日常点滴才能看出来的。他一个大男人,屋里没有个女人照顾,我看不过眼,只要成若休沐,都会喊他过来吃饭,每次来都从不空手。给成若做衣服,也捎带着给他做一身。他都会加倍的还回来,逢年过节的礼都给的很厚。”
盈若瘪嘴,“他那个人,就是惯会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收买人心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哪儿哪儿都好
难怪谢氏拿李光裕跟个亲儿子似的了,甚至都超越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原来感情就是这么处出来的,人心也是这样子被收买的。
谢氏笑,“他对你的那点儿心思,我和你爹其实老早就看出来了。不点破,是因为你还小。更是不知道,他会为你做到哪一步。他离任玉兰县令的时候,娘亲也曾问过他,就没想过成亲或是在房里放个人。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哪里会知道。”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婶婶,盈盈会不开心的。我不告而别,她都记恨我连封信都不给我写。我以后可不敢惹她了,她不高兴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我认准了她,心里就不会再有别人了。”谢氏说完,就看着小女儿那颗头仿佛脖子撑不住了般垂了下去。
听了前半部分,盈若是差点儿暴跳的。因为怕她生气,才不去做的事情,怎么都听着不情愿。但最后那一句,就让她通体都舒坦了。说出的话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谢氏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脑门上,“可还有别的要求?一股脑的说出来。给你机会不说,以后就闭嘴吧!”
盈若道:“我现在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提,怎么就不行了?”
谢氏哼了一声,“就这么难伺候,只怕也就光裕能受得了你。像光裕那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若是他这个问题答复你满意了,这亲事就没说话的份儿了。”
盈若张了张嘴,在谢氏凌厉的视线下,终归没有再发生。
谢氏暗暗觉得好笑,同时也欣慰小女儿的与众不同。
像李光裕那样的才俊,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迷花了眼,飞蛾扑火般的想往上冲。以为钓得了这样的金龟婿,下半辈子就只剩下风光无限。
只有她的小女儿,想的那么深远,也许更远。
即便是两情相悦,都还保存着一份理智,这在当年的她,是没有的。
若是当初,她也能……她的人生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吧!
谢氏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天就让褚成若跑了一趟,主要也是喊李光裕方便的话,过来吃顿饭,也算是褚成若的送行饭了。
盈若将事情说给谢氏听后,就没再问。在家里憋屈着难受,就让人抬了轿子去了西邻。
心里其实也还是乱的,不然不会闲不住的给自己找事情干。
这边宅子的改动图纸,其实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就是前院那边的书房不知道该布置成什么样的风格才好。
作为女子,自然首先要为自己考虑。女子活动于内宅之中,所以无论是后院,还是后花园,她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
春日的午后,天也是有些热了。
北方的春天比较短,似乎刚脱了棉衣,就该穿夏裳了。
盈若脱了褙子,露出里面嫩绿色的襦裙,正坐在苦楝树下的石凳上吹风。
花香阵阵,带着股子清甜,很是沁人心脾。谁能想到这么香的花结出的楝子竟是苦的呢?
“香喷喷的花,酿出的是苦果,核桃,你说这树还要不要留?”
“花香就好,反正苦果又不吃,留着吧!”答话的却不是核桃。
盈若扭头看去,一身月白色衣袍的高大男子正步履稳健的走来,每走一步,都给人踏实之感。
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最初的相见开始,就让她觉得踏实。
盈若起身,看着他走近,并没有行礼,而是绽放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
心知他能够找到这儿来,自家娘亲功不可没。
不过,他能来见她,足见他心里是重视她的,她的笑容也就发自内心。
“这里什么时候拾掇好?”李光裕停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率先开了口。
“一个月左右吧!”盈若见他问的随意,自然也就答得随意。
“看来我还得在衙门那边宿一个月了。”李光裕说的很是怅然。
盈若心下微动,“你……什么意思?”
李光裕笑,“等着这里拾掇好了,我自然是要搬来住的,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那样子,你有话要问我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翻墙过来了。”
盈若转身,沿着小道往前走,唇角高高的翘起,“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娘亲给我的陪嫁宅子,你住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李光裕跟上去,“陪嫁宅子?”
“不然,我娘亲为何要让我来拾掇这宅子?”盈若说的理所当然,“还说让我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自然是将这宅子陪嫁给我了。”
李光裕攥拳到手边,轻咳了两声,“你喜欢就好!伤好多了?怎么就出门了?”
盈若绞着手里的帕子,“只要不碰,就不觉得疼了。在屋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了。”
“那可有话当面对我说?”李光裕快走两步,跟她并肩。
盈若立马又感到了迫人的压力,“光裕哥哥是真的想娶我吗?”
李光裕伸手抓住她的小手,用力的握住,“你觉得我是那种拿婚事当儿戏的人吗?”
盈若觉得手上酥酥麻麻,想要抽回手,没有抽动,也就放弃了。“我有什么好?”
李光裕道:“哪儿哪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