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裕道:“可我见她的时候,她一直都跟小大人一样,做什么事都令人刮目相看。”
褚成若道:“她也就是那次摔了之后,突然间就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娇气了。李大哥,昨日安家之事,你可有什么消息?”
李光裕道:“这事还望婶婶体谅。安家的事情,我也只能从旁施压,并不能真正做什么。那毕竟是安家的家事。安太傅教过我一场,我不好做的太过分。”
谢氏忙笑道:“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为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尤其是为盈若做的。我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他昨天在安家的表现,其实已经过分了。
没有吃午饭就离去,就已是没给安家留面子。
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实属不易。何况,那安柔琰毕竟是他的表妹,他的心若是太偏了,回家后对着爹娘都没法子交代。安三夫人可也是姓李的。据说她昨日去县衙,也是没有见到人的。
李光裕笑笑,“婶婶疼我,才会这么说。成若,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带上,外出游历的时候或许用的上。”
褚成若道:“那就多谢李大哥了,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谢氏道:“那还不赶紧去看看!”
褚成若便出了主屋。
李光裕呷了口茶。
“听说盈若给了你三大箱子东西?”谢氏突然问道。
李光裕放了茶杯,“她……没跟婶婶说?”
谢氏看着他红了的耳尖,眼中就有了笑意,“说了要给你送东西,具体什么,我倒是没问。得知是三口箱子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李光裕道:“只是画。我正想跟她商量,她那画可以出地理志了,不知她是否愿意。”
谢氏一听,面色就凝重了起来,“你可别陪着她胡闹啊!她小孩子家家的,信手涂鸦。你给她出个地理志,只怕是辫子朝天自我膨胀了。可不能惯她!”
李光裕笑,“她好得很,不会那样的。光裕匆匆而来,实则有重要之事告知婶婶。”说着看了一眼四周。
谢氏忙心领神会的屏退左右,“若说安家之事,你也别当回事。别说,你眼下不能跟安家翻脸。就是我们褚家,现在也不能。安家女眷犯事,不影响全局。对付崔家,安太傅的余威还是不容小觑的。”
李光裕端肃了神色,“光裕要说的不是安家,恰是崔家。我的人刚刚得到线报,崔君撷离京了。”
“你说什么?”谢氏噌的站了起来。
也不怪她反应激烈,那崔君撷就是她心中的魔。
李光裕道:“只是他的行踪并不好掌握。但纵观全局来看,大启朝并没有哪处需要他一个文安侯府世子出动。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来密州。一来,我入城那天遭遇了刺杀之事,并且伤及了百姓,我想借此动吴运来,崔家那边应该会有所阻止。二来,只怕是婶婶的事情,他终于还是知晓了。”
谢氏重新坐了回去,虽努力镇静,但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他若敢来,我就……”
李光裕道:“婶婶千万请慎重!光裕特来告知此事,就是希望婶婶能有个准备,以防万一。在光裕看来,婶婶是瓷器,他是瓦罐,婶婶没有必要拿自己去跟他碰。恕光裕直言,当年之事,明明错不在婶婶,可结果却是婶婶被逼假死。大启朝就是这样,一旦男女有牵扯,吃亏的总是女子。所以,褚叔如今不在,婶婶千万把自己保护好了。”
谢氏青了脸色,虽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李光裕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也让她在激烈的情绪之后,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崔君撷真要来纠缠她,那么,名声受损的还会是她,当年的悲剧只怕还会上演,可能更甚。不为别的,她如今可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她一旦被千夫所指,她的子女将如何自处?他们都还小,被人戳着脊梁骨,将来怎么活?
“多谢你!我心中有数了。”
李光裕道:“巧姑娘那里,婶婶最好也提个醒。她长的太像崔家人!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应该瞒不住崔君撷。换句话说,崔君撷急匆匆离京,说不定也是听闻了什么。”
谢氏心乱如麻,却还是硬气道:“当年之事,也是该有个了断了。只是这次,再不是他们崔家主导了。”
李光裕起身,朝着谢氏一揖到底,“光裕对盈盈之心,婶婶早已明了。光裕想求娶盈盈,还望婶婶恩准。”
“直接说你的想法!”谢氏强打起精神。
李光裕道:“盈盈还小,光裕想着先把亲事定下来。不然,就算光裕想为盈盈出头,都出师无名。”
谢氏嗯了一声,“是该定下来了。”
李光裕也没想到谢氏会这般的痛快,他来时路上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看来都不用发挥了。“光裕想请大长公主殿下做媒人,因为她人现在京城,褚叔和家父也恰好在京城,所以,就想着写封信过去,让家父请殿下直接去褚叔那里提亲。”
谢氏眼前一亮,“这婚事,若是有殿下做媒,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行!”不由得多看了长身玉立的少年一眼。
难怪年纪轻轻能做到知府了,对于自己的亲事,也是方方面面都思虑周全了。
第二百二十章 你叫我什么
李光裕却面露犹豫,“只是褚叔那里,却未必舍得盈盈,所以,这事……”
谢氏叹口气,“他把盈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自是想多留几年的。但事急从权,这事,我写信说与他听。”
“多谢婶婶成全!”李光裕心下大喜,眉眼之间便再也藏不住,俱都显露了出来。“那密州这边,我让安太傅来提亲可好?”
谢氏想了想,“安太傅肯?一大早倒是接了安大夫人和安三夫人的帖子,我这还没想好要不要见。”
李光裕道:“婶婶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不用顾虑太多。”
“可以这样?”谢氏因着听到了崔君撷要来的事情,正心乱如麻,还真不想见。
李光裕笑道:“可以。”
谢氏强打起精神,摇摇头,“算了!还是见见吧!同在一座城里住着,真要是闹僵了,也不是太好。只是安家的门,以后少登就是。但我们褚家的门,他们来了,也不好打出去。”
李光裕道:“还是闹僵了的好!除了崔君撷的消息,我还得到了别的。”
谢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李光裕道:“六公主要来密州,多半会住到安家去。”
“六公主?”谢氏拧眉,“大启朝的公主是可以随便外出的?”
李光裕道:“婶婶忘了大长公主了?今上子嗣不丰,公主就当了儿子来用。这位六公主在四皇子归朝之前,据说在京中都是横着走的。这两年倒是收敛了不少。安太傅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今上要派人来替他给安太傅祝寿。虽有四皇子,但今上看得紧,生怕四皇子有个什么意外。那么,能够代他前来的便只有六公主了。”
谢氏听得背后的汗毛都嗖嗖的。
以为远离京城,皇家这些个刀光剑影的事情会离着她很远,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已经挥到了脸面上。
李光裕继续道:“所以,这会儿跟安家闹僵了,就可以离着那六公主远一点儿了。”
“皇家可有让你尚主的意思?”谢氏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李光裕猛地一阵呛咳,“婶婶,怎么会这么想?”
谢氏道:“你现在可是大启朝最年轻的知府,最有前途的年轻人,被皇上相中选为驸马,那就是四皇子的最大助力了。”
李光裕苦笑,“婶婶忘了吗?我现在已经是四皇子一派了。何况,六公主是代表着崔家的,与刘贵妃之间的仇怨怕是不死不休的。”
“那倒也是!”谢氏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我总觉得六公主走这一趟非比寻常。”
李光裕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盈盈那里,最近也让她少出门吧!若是觉得闷了,我抽空带她出去转转。”
谢氏道:“这会儿就闷着,你去开解一下她。”
李光裕没想到走这一遭,还有这样的福利,心花怒放的同时,对谢氏更加的感激涕零。
谢氏喊了夏雨来,领着李光裕往盈院走。
李光裕的脚步都是飘的。
到了院门口,夏雨进去禀告。须臾就退了回来,“大人请吧!”
李光裕深吸了口气,大踏步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廊下,一身荷花红的小姑娘,面前一口大缸,正托着腮看过来。这个姿势应该是维持了很久,先前在看缸内,这会儿看向他。
“要我起来行礼吗,李大人?”话语中有着小女儿的娇憨和戏谑。
李光裕走过去,庞大的身形投下的暗影将她笼罩,“就是到了大堂上,我也没敢让你行礼。可是好些了?”
盈若冲着他莞尔一笑,“快来看看!这俩,你可还认识?”
李光裕到了她旁边,在事先安置好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探头看向缸内,两只碗口大的乌龟正在里面游来游去。
“都长这么大了!你把它们养的很好!”
“那是!我想要做一件事情,总是要做到最好的。”盈若抬着傲娇的小下巴朝着他看去,然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动作太大,闪了腰一下,然后笑声戛然而止,五官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李光裕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就是抱起人就往屋里跑,轻轻的放到了榻上,紧张兮兮的问:“那里不舒服?可要找大夫?你身边不是有个懂医术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