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祝惊疑,他区区一个小兵,竟然有人参这种东西。
不过此刻情况危急,他也没打算问,立即加入了之前熬的药中。
那边,军医决定拔箭了,车蘅看到的沈黎,拉了他出去:“县主不必担忧,杨军医医术高明,王爷一定没事的。”
沈黎却根本听不进去,若是没有那个梦,她或许会相信,可是如今她又怎么去相信陆湛霆真的吴无事。她现在都快要担心死了好吗?
她抓着车蘅:“他是怎么受伤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车蘅低头:“应当是听到了威武将军牺牲的消息。他为了揭露张守铖和假帝,自杀了,嫁祸给张守铖,这样就彻底坐实了张守铖反叛的罪名,让那些原本中立的官员相信常大人。”
沈黎手松开,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哭了十几秒,便擦了眼泪:“我不能哭,我要照顾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64章 发热
沈黎返回房间,军医已经开始拔箭了。
杨军医先将箭尾砍断,留下手掌长的箭头,取了一块白色纱布,包着箭头。
要拔了。
沈黎紧紧盯着陆湛霆胸口和杨军医,生怕一个不注意,错过了什么。
“噗呲。”
箭别猛地从胸口处□□,带起的皮肉发出了噗呲的声音,箭头出来的瞬间,鲜血汩汩地从胸口喷出来。
“快,热水、止血药。”
这两样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杨军医先将毛巾沾了热水在陆湛霆胸口擦拭,紧接着拿过止血药,敷在伤口处。
血暂时止住了。
霍祝将人参熬好的药端过来,可是陆湛霆昏迷着,根本就喂不进去。
杨军医一勺药送到陆湛霆嘴边,强行喂进去,可是很快药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黎看着,心急如焚,再也管不了许多,上前一步说:“让我来吧。”
杨军医皱眉:“你会什么?”
车蘅拉住军医:“就让她来吧。我们先出去,杨军医也休息会。”
杨军医只好交代道:“药一定喂,就靠这药看能不能把将军的命抢回来了,什么时候他醒过来,那就是无大碍了,有事情一定要叫我。知道了。”
一干人等不明所以,都被车蘅叫了出去。
沈黎坐到床边,用热毛巾擦干他嘴角药的痕迹。
就这样喂药根本喂不进去,她看着陆湛霆趋近苍白的脸,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一定要醒过来。”
梦里,她并不知道陆湛霆最后醒过来了没有,可是现实里,她只希望他能醒过来。
药不烫了,沈黎喝了一口,趴在床上,手扶着陆湛霆的脸和肩膀,将药渡进他嘴里。
这一次,倒是好了很多,只从嘴角流出了一点点,她擦干净后,又像刚才那样,几次过后将药喂完了。
药是真的苦,这里还没有蜜饯可以解苦。可是沈黎却像是失去味觉一般,半点没有感受到,她现在心心念念在意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躺着一动不动的人。
房间里简陋得很,连个椅子板凳都没有,沈黎跪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陆湛霆,不时给他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她握着陆湛霆的手,放在脸颊边:“陆湛霆,你是谁啊,你是整个大陆的皇,你要挺过来,去征服属于你的天下,好不好?”
“你不是说了,将楚国给我做聘礼,迎我做你独一无二、最尊贵的皇后吗?等你好了,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这个秘密我从没有告诉任何人。”沈黎亲吻着陆湛霆的手,眼泪几次三番要流出来,又被她逼了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车蘅敲门,给她送来了吃食:“县主,吃些吃食吧。”
沈黎没有胃口,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车蘅动作一顿:“县主,您要是不吃,身体坏了,等王爷醒过来,他会自责的。”
沈黎一直看着陆湛霆,“要是这样他能醒来,我宁愿一直不吃饭,我看他会睡到什么时候,他一日不醒,我就一日不吃不喝不睡。”
车蘅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了了,将饭菜放在一边,掩门出去了。
沈黎听着门关的声音,她凑近陆湛霆的脸,在他脸上轻轻戳了戳,哽咽着说:“陆湛霆,你醒过来好不好?”
一滴眼泪再也没能逼回去,落到了陆湛霆唇边。
可惜,他依旧没有动静。
沈黎守着他,凌晨的时候才勉强睡着,还是趴在床边睡得。可是也睡得不安稳,每过半刻钟左右,她就壶忽然惊醒,拍打自己的脸:“别睡。”
寅时时分,沈黎忽然又一次惊醒,便再也没睡着,一直到辰时,陆湛霆的身体忽然开始发热,沈黎跑出去叫军医:“杨军医,杨军医……”
车蘅车束守在外面,“怎么了?”
“快,杨军医,陆湛霆发热了,好烫……”
杨军医也没走远,就在隔壁休息,听到声音就赶过来了。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杨军医鞋都只来得及穿了一只,胡子拉碴,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好。
杨军医冲进房间,沈黎也紧跟着进去。
杨军医把脉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沈黎看得焦急得不行。
“怎么会呢?”
“怎么了?”沈黎见到军医诊脉完,立即问。
杨军医脸色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我去煎一碗退热药,你、县主给将军擦一擦,用温水加酒,最好能全身都擦一擦,反复擦。”
“今天之内必须醒过来,否则的话,就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沈黎眉心狠狠一跳,喃喃道:“什么叫、叫永远都醒不过来?”
军医神色悲拗,摇了摇头只道:“或许县主能让将军醒过来?”
沈黎被几人看着,眼睛又开始发酸,她不停点头:“对,我一定会让他醒来的,我会的。”
军医出去煎药了,车蘅亲自去拿温水和酒,车束则守在房间外面。
沈黎又一次坐到床边,她的手有些冰凉,她便一直用自己的手放在陆湛霆的脸上,想让他的脸不那么热。
水来了之后,车蘅没有出去,反而拿着毛巾犹豫道:“我来给王爷擦身体吧。”
沈黎摇头,吸了吸鼻子:“没关系,我来吧。”男人粗手粗脚的,那有她细心。
她接过毛巾,让车蘅将水盆放在地面,“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先把陆湛霆的脸擦了擦,沈黎脱掉陆湛霆上身的衣服,先给伤口处换了药和纱布,换下来的纱布已经被血浸红了,伤口处模糊一片。
沈黎换药的手都在抖。
擦身体的时候,沈黎遇到了一点麻烦。
陆湛霆是平躺在床上的,他本来身上就有伤不能翻动,更何况就算是能翻动,沈黎怕是也翻不了。
平时不注意,现在她才发现陆湛霆是真的重,抬起一只手都费劲。
胸前擦完了,背后擦不到,沈黎想了想,只好跪到了床上,尽量把手伸到背后去,能擦多少是多少。
脱裤子的时候,沈黎本以为自己都已经和他……了,不必害羞,可是等到真正脱的时候,沈黎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脸皮。
特别是刚刚把裤子往下拉扯,露出腰间的几道抓痕时。
她怎么会在腰间留下抓痕的?沈黎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脸越红。
咳嗽了声,沈黎摒弃杂念,眼睛闭上,摸索着脱裤子。
在水里洗了洗毛巾,沈黎走到床边,余光中又看见了陆湛霆的下身,她连忙将眼睛一闭。
从小腿开始擦,她背对着陆湛霆的头,睁了眼睛,这样就看不到不该看的了。
细细地把小腿和脚都擦干净了,沈黎又洗了一遍毛巾,终于还是要擦腰间了。
她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在他腰间擦拭。眼睛闭上后,她全身的感知便只剩下嗅觉和触觉。鼻子里全是酒精的味道。
她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擦着,撑着床的那只手便不小心移动了位置,碰到陆湛霆大腿的那一刻,沈黎的手就像是被针扎了般,迅速缩回。
好不容易擦完,沈黎将被子一扯,把陆湛霆的身体盖住了。
她叹了口气,还没喘口气,车蘅就又端了一盆水了。
是的,军医说反复擦。
想到不知还要擦多少次,沈黎忽然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沈黎啊沈黎,他现在晕着呢,什么都不知道,命在旦夕,你还有心思去害羞?”她自责道。
于是这次,她便光明正大地睁开了眼睛,细细地给陆湛霆擦身体,上一次没擦仔细的地方这一次都补上了。
虽然脸还是有些红,但是沈黎把它当坐自然现象,或许是这屋子里全是酒味的缘故吧。
擦到第五次的时候,沈黎便完全麻木了。像是对待一个物件一样,陆湛霆的□□在她眼里竟然寻常了起来。
唯手熟尔。
中途又喂陆湛霆喝了一碗药。
待到午时的时候,陆湛霆身上的热度降下去了,沈黎也就不用再给他擦身体了。
不过他还是没醒。杨军医又诊过一次脉,嘱咐道:“倒是不发热了,只是脉象仍旧紊乱虚弱。就看今天下午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