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想必张大人必定很熟悉,这是贵府的仆人和侍卫,当日这几人欲要将王洪杀害,结果正好被本官撞见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知道原来这坐在皇位上的竟然是假的,是被张守铖逼迫的。”常裴言辞犀利。
“张大人是否在想,明明派人杀了这几个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此?”常裴又一笑,“不巧,那日也正被我撞见。所以顺手令人救了,至于给你回话的人,想必是因为不想受责罚,所以说了谎吧。”
完全是胡言乱语。这一刻不管是那边的人,都只有这句话,常大人果然厉害,什么正巧撞见了,说谎话,全是胡诌。恐怕根本是个圈套等着张守铖吧,所谓的谎话,那个人根本就是常裴安插的人。
张守铖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看着常裴,忽然鼓起掌来:“常大人果然是聪慧异常,不过都说英雄气短,你猜你今日能不能走出大殿?”
第63章 受伤
常裴拱手:“我不过是个大理寺卿,但是张大人让假皇子登基,打的算盘是做傀儡背后的操纵者,这种不忠之事,吾就算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今天也会站在这里。国家朝廷容不得你这样弄权的小人!”
张守铖,盘玩着大拇指的扳指,“常大人,逞口舌之快不是真君子。”
明明只是几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了刀光剑影般紧张的气氛。
“臣救驾来迟。”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士兵往这里走来。
为首的正是威武将军麾下大将:尚靖尚将军。
常裴看向威武将军吴越,他也正好看了过来,微微摇头。
常裴心中有了数。
“新帝未立,假帝在侧,不知尚将军救驾救的是谁?是张大人?”
尚将军皮肤黝黑,闻言抱拳道:“陛下自然是陛下,所谓假帝之说何其荒谬,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常大人等人要谋反,那就别怪尚某不顾这么多年的同僚之情,来人啊!”
张守铖风轻云淡地摆手,“尚将军,常大人或许只是受人蛊惑,若是常大人能交代幕后黑手是谁,尚将军不妨就放常大人一条生路。”
尚靖气愤道:“算了,张首辅说得也有道理。常大人不如速速交代了吧。”
常裴哼笑一声,亲手将帽子取下放在身前,朝着皇陵的位置跪下去:“先帝在上,吾今日就是死,也不会让奸贼得逞,毁我大梁江山。”
张守铖冷眼看着常裴身后的官员乌压压跪下去一地,喊着:“绝不会让奸臣得逞,毁我江山。”
他身后的威武将军吴越低着头没说话。
张守铖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冷笑一声,“既执意谋反,杀无赦。”
尚将军:“是。”
剑拔弩张之际,威武将军吴越忽然吐了一口血,所有的人目光包括尚将军带来的士兵都转向了吴越。
吴越身穿盔甲,鲜血直接洒在了衣服上。
他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言道:“张贼害我!诸位,张守铖是奸臣,新帝是假帝啊,今日张贼害我,只求诸位守卫我大梁的江山。”
跟在尚敬靖后面的士兵迟疑了,他们常年跟着吴越,算是吴越的亲兵了,眼见着吴越被张守铖所害,情绪自然不能稳定。
吴越背靠柱子,艰难转头看向那些士兵:“吾一生忠义,你们跟了我大半辈子,是英雄,而不该是张贼的刽子手。”
他说完,又吐了一口血,颤颤巍巍地指着张守铖:“贼人误国啊!”
士兵们中间好些人都动摇了,他们本就什么都不知情,只是接到命令就来了,此时知道自己是助纣为虐,自然会醒悟。
“将军,我等誓死效忠大梁。”
吴越点头,指着张守铖的手,慢慢变得没有力气,垂了下去。
尚靖看着士兵们:“做什么?给我杀了这些人!”
士兵却并不动。
尚靖气急了,“去,一个人头五十两黄金,杀!”
有少部分士兵动摇了,冲着常裴他们动手。而更多的则依旧没动。
常裴那边有三千禁卫军,动手的人和他们对上,必死无疑。
尚靖看着自己的人根本毫无胜算,抽出刀来:“违令者,斩!”
说完,他刀一抹,离他最近的士兵便人头落了地。
常裴隔着众多人遥遥看着,见状摇摇头:“我大梁的男儿自古皆是好男儿,汝等之前被蒙蔽,被假帝和贼子驱使,实乃不知者无罪,如今大可知错就改。”
“好,今日就让我们杀了尚贼,以慰将军之魂!”
士兵立有人高声提议。
尚靖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一边后退,一边大喊:“你们不要被常裴迷惑,他才是真正的反贼。”
兵部尚书问常裴:“这也是大人的计谋?”
常裴面色不变,反问道:“大人觉得呢?”
“好是好,只是吴将军一生忠义,未免太可惜。”
常裴望着离他很远的吴越,他躺在地上,想必已经冰凉了:“尚书可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情不必商议,也能谋和。”
尚书叹了口气:“或许吧,只是本可以……。”
本可以什么,他没说,常裴却知道。吴将军其实可以不用牺牲,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更加相信新帝是假的,彻底坐实张守铖反贼的罪名。
他相信摄政王,可以更好的治理大梁,也相信陆湛霆才是那个可以让大梁更进一步的人。而他常裴也相信。
所以吴越才会采用这种方式。谁都不说,他知道这个事情拿出来,没人会同意的,包括陆湛霆。
尚靖被士兵们斩杀。
张守铖被自己的亲卫围在一起,可惜他的敌人更加强大。
从吴将军牺牲的那一刻开始,这便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新帝登基半天,被揭穿是假帝,反贼张守铖全家关入天牢。
消息传到蜀城的时候,陆湛霆正带兵和楚国大战。
原本陆湛霆事要沈黎是要留在城内的,可是沈黎坚持要跟过去,她像梦中一样,跟着军医一起给受伤的士兵包扎。
霍祝调侃他:“嘿嘿,兄弟是怎么入了将军的眼,这是你的造化啊。”
沈黎此时依旧穿的士兵的盔甲,闻言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将军是看在车将军的份上提拔我吧。”
霍祝点头:“也不是没可能,车将军是将军的亲卫,这点面子想来是有的。”
沈黎浅笑,专心替人包扎,眼前的这个士兵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脸却黝黑,身上有十几道刀伤。
包扎好后,士兵缓缓转醒,见了沈黎,愣了愣,说:“谢谢。”
沈黎挠头:“谢什么?”
士兵摇头,闷声道:“你很像我娘。”
说完,他脸涨红了:“不是那个意思啊,兄弟我是说你看起来很好。”
他越说越乱,沈黎被逗笑了,问:“你叫什么啊?”
“周庆,他们都叫我小周。”
沈黎点头:“小周看起来才十三岁,怎么就参军了?”
大梁律法,男子满十五岁方可参军。周庆连忙解释道:“不是强征的,我八岁那年遇到了王爷,他带着军队,那时我是孤儿,若不是他救了我,我多半会冻死在雪地里。王爷救下我,把我交给蜀城县令,让我在县令家生活。不过我想参军,求了王爷,他就把我放在训练营里,以前也不让我上战场,这次我是悄悄来的。”
沈黎挑眉,她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件事。
霍祝在一旁也听到了,说道:“是有这么个人,你都长这么大了?”
周庆有些腼腆,点了点头。
沈黎还想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军医,军医快来啊!”
沈黎恍然,这场景一如梦中之景,她原本蹲在地上,听到声音,身子晃了晃。
她猛地站起来,跟着军医和霍祝往外跑,只见车束车蘅亲自抬着担架,担架上的赫然是陆湛霆。
他胸口中了一箭,上身全都是血,就连脸上也是,看起来实在是糟糕至极。
陆湛霆被转移到床上,两个军医围着,一个剪衣服,准备拔剑,一个则在处理其他伤口。
口中还在吩咐:“霍祝去熬药,小黎把金疮药拿来,快。”
沈黎被叫醒,仿若梦中惊醒一般,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颤颤巍巍地去取金疮药。
其他伤口陆陆续续包扎好,只有胸口那一箭,军医拿不定主意。那一箭离心脏也就只有极小的距离,大约是半个指甲盖的距离。
如果强行□□,难免伤到胸口。可是暂时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用。
沈黎想起梦中的场景,那个时候,再不拔箭,就危险了,军医便只能强行拔箭。
她咬唇,这个时候要是段靳斯在就好了,他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有好办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军医还没下决心拔箭,沈黎冲过去:“杨军医,你现在就拔,再晚就危险了啊!”
霍祝拉住她:“军医自有决断。”
“拔,马上就拔。”杨军医咬牙道,“你们两个,去,把所有的人参都找出来。”
沈黎点头,对,人参。她把自己包裹里的百年人参找了出来,交给霍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