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船到桥头自然直。比起这些,我更想问个问题:宿主,你作为原作者,为什么刚才凡是关键情节,你几乎都是用‘不知为何’,‘某些原因’之类的词语,语焉不详地跳过去的?”
戚斐苍白地微笑着,仿佛即将含笑九泉:“那是因为,我根本没编好那些剧情啊。”
她是作者不假,但当时写文纯属脑子发热,根本没有把剧情想得很周全,完全是写一步、编一步的瞎几把吹状态,大纲也只随便列了几百字。
所以,她附身的原主嫁给薛策的前后阶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如何与季飞尘勾搭成奸的……诸如此类的会关系到她命运的重要剧情,她全都不知道。
穿到这样一个渣女身上,丧失了先机就不说了。作为原作者该有的预知能力还完全是零,怎一个惨字了得。
系统:“宿主,凡是你写在大纲里的设定,我们都会忠实还原。哪怕是没来得及详细展开的一句半句话,我们也会为你合理补全并扩写情节,补完该有的设定与剧情线。不过实行成功与否,还是要看你的。”
戚斐有点儿惊讶。
居然这么智能?那还算有点儿安慰。毕竟她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有人提点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戚斐,还有一些拘谨和单纯。并不知道,系统放飞自我补充出来的剧情线,会是多么可怕的脱缰野马……
柴房的门板十分破旧,底下还是漏风的。戚斐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搓着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原文里,原主是洛家庄的养女。对此,文章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花费任何笔墨去解释她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
在系统自动补全的背景中,现今十五岁的原主,只是一个生活在北昭边陲的祁梁城里的无父无母的浣纱女。
一个月前,羯人跑到了祁梁打劫。原主在混乱的战火中逃到了城外的溪边,遇到了靳夫人一行人,跟着对方来到了信阳城。
靳夫人的夫君在府中与原主一打照面,惊为天人,色心大起,动了纳妾的心思。为保地位,靳夫人只好先斩后奏,趁夫君不在城中,想法子将原主赶走了。
这就是戚斐对开头的那段情节毫无印象的原因了。根本不是她写的,对不上是哪个角色也很正常。
柴房就那么小,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了。没有衣柜,没有被褥,自然也没法换下身上那袭湿衣服了。戚斐又冷又饿,捂着空虚的胃在屋子里东翻西找,还真的让她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一条漏网之鱼——一个干瘪瘦小的梨子。
用还算干净的内衫擦了擦梨子,戚斐一屁股坐在床边,“咔嚓”地咬了一口梨肉。叹了一声,思索起了之后的事。
原世界是没办法回去了,不用多想。至于这个世界……如果不想死的话,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填坑了吧。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叮!新剧情提示:请宿主在今天晚上,信阳城破之前,前往城东的男娼馆,寻找薛小策,触发相遇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开始了,紧张搓手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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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好惨一男主,刚出场还没正式露个脸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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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闻言,戚斐顿了顿,才慢慢地咽下了被嚼碎的梨肉。
虽说这本书已经烂尾八百世纪了,可大致剧情她还是记得的。
现在是玄阳十一年,十月份。她所处的信阳,位于北昭的边陲。说是城,其实规模不大,撑死了也就和她原生世界的一线城市的一个城区差不多大。与羯人的地盘之间,只隔了一道汹涌浑浊的湟水。
时人有“十渡湟,九不还”的说法。湟水之凶险湍急,可见一斑。在过去,被湟水环抱着的信阳,不知道凭借这得天独厚的优势,阻拦过多少次羯人南下的马蹄。和边陲的其它城镇相比,绝对称得上是最安逸繁华的一座城,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其中不乏那些来自于西域小国、高鼻深目的安息商人。
可惜,这独一份的好运气,在今年被上天收回了。
自年初以来,北昭天象异常,万物波谲云诡,已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五次日蚀。现在才十月末,还没完全入冬,边境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一百多年以来奔腾不息、从不结冰的湟水,也在前天的一场严寒风雪的洗礼下,水面罕见地冻结成了三尺厚冰。
羯人对信阳这只肥羊垂涎三尺已久,现下湟水结冰,简直像是老天爷帮忙铺平了道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依据大纲,今天晚上,羯人将会突袭信阳。
信阳长时间都处于安逸状态中,守城军或多或少都有些懈怠和轻敌。本应守夜放哨的人,也早早缩回了屋子里取暖。以至于羯人来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子时,城门便失守了。羯人冲入城中,就如同豺狼闯入了羊窝,劫掠放火抢女人,将信阳糟蹋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而前面也提过,在薛策的前世里,他因为不堪妖族的欺凌,自己回到了北昭。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模样生得漂亮,身旁又没有大人跟着,在市井里乱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很快地,薛策就被不怀好意的人贩子盯上了。几经辗转,在八月末,被卖进了信阳的一间男娼馆中。
而这一世,假如没有外力介入,那么,薛小策的命运,将会与薛策的前世完全重合起来。
换言之,这小孩目前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来活的,已经被卖进男娼馆一个多月了。在那里准能找到他。
这还不是重点。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赶巧也是成年的薛策重生回来的时机。
当他睁开眼睛时,将会听见铺天盖地的厮杀声与冲锋声,看见漫天血光与红炎肆虐的人间炼狱,震惊地发觉自己没有死在太元二年的牢狱中,而是回到了十三年前——玄阳十一年的十月,信阳城的这一个混乱的城破之夜。
原作写到这个小高潮的地方,就突兀地坑掉了,后面的剧情就此成了未知数。
系统:“……”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系统,它带过很多届坑货宿主,风里来雨里去,却几乎没见过谁的【太监值】会跟戚斐一样,顶格地飙升到9999。现在它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试想一下,人家堂堂一个复仇文的龙傲天男主,被各路极品虐了半本书,好不容易才迎来了胜利的曙光,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最爽的部分被无良作者坑没了……怨念程度不捅破天就怪了!
今晚的这段剧情,还不光在正文里坑了,连在跳跃性的大纲里也没有详细描述。
但是,戚斐却有种预感,如果跟着剧情提示,去男娼馆找薛小策,那么,她极有可能会在那里,和自己现在最怕见到的人——成年的薛策,撞个正着。
戚斐无语凝噎,悔不当初。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穿进书里,她发誓一定会写甜宠文,甜到掉牙宠到发昏的那种。而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复仇文,这不,就亲手挖坑把自己埋了。
系统:“既然正文和大纲没有详写这段情节,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会见到他?”
戚斐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一定会去的。”
在前世,八岁的薛策被卖进男娼馆后,过了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
那里还有十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儿,有的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有的则和他一样,是被拐来的。由于年纪太小,他们暂时躲过了接客受辱的厄运,但不代表日子会好过。照样要被呼来喝去,做端茶倒水、擦地铺床之类的事,甚至是成年奴仆才做的粗重活儿。
在乌烟瘴气的窑子里,没有谁会因为他们是小孩子而怜惜他们,被打骂是家常便饭。若是犯了错,或是哪里让服侍的主子不舒心了,大大的耳刮子就会呼到脸上。
在最初的一个月,薛策就逃跑了不下三次。可他一没钱,二没干粮,又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更重要的是,东岳的语言和文字和北昭并不相通。薛策只会说一点儿生涩的北昭话,字则是完全看不懂。逃得最远的一次,甚至还没看到信阳的城门,就被抓回去了。
男娼馆收拾这种逃跑的孩子,有许多上不得台面的办法。每次被逮回去,薛策都会挨一顿毒打。末了,还会被扔进臭气熏天的杂物房里,饿个两天两夜不给吃饭。
七八岁的小孩子,无论天性怎么倔强大胆,经此一役,几乎都会被磨平了反抗的勇气。对压倒性的暴力的畏惧,将从此深深根植在他们心里。如同被驯服了的家畜,被人类打怕了以后,今后就算敞开了笼门,也会被恐惧拴在原地,不敢撒腿就跑。
但薛策年纪轻轻,却是个狠人,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没有认命。几次出逃都被抓回来后,年幼的他蜷在草席上,吐出了嘴巴里的血沫,终于认清了现状,被催化出了迂回的心机,不再明着来了。面上装作了服从,私下就利用打杂的机会,去偷听那些醉醺醺的嫖客的话,暗中记下前来信阳的商队的时间规律,停靠的地方,还有离开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