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二次套娃,她还是穷兽的时候,薛策0.5就经常将头靠在她毛茸茸的脖子上撒娇。所以,看到薛策的头没有地方可以靠,戚斐就自然而然地顶上了。
还因为想起了和0.5相处的经历,和那种一直想疼爱0.5的心情,导致她现在对待这个已经比她高的男人,也无法去除那种想要怜惜他、疼爱他的感觉。
按照系统的说法,那个就是薛策。她就不管什么时空问题、记忆错乱了,姑且就当那是现在靠着她肩膀的人的童年。
裴文瑄坐在他们对面,默默将这一幕收在眼里,忽然说:“你不觉得馊吗?”
戚斐说:“还好,总不能让他没地方靠吧。”浑然不知自己一副“情人眼里出西施、慈母眼里出香屎”的样子!
裴文瑄:“……”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嗅觉?让你说话这么柔情似水?
“而且,他这几天也真的累了。”戚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再怎么全能也是人,很多时候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就让他靠着吧,别吵醒他了。”
本来也有些触动,想应和她,却忽然眼尖地发现,薛策的眼皮动了一动的裴文瑄:“……”
戚斐没有看见,还挺直着腰,维持着那个让薛策依靠的动作。忽然,马车一颠簸,薛策整个身体便是一歪,似乎睡糊涂了,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跟没骨头一样,窝到了她的怀里去,可以说是很得寸进尺了。
裴文瑄:“……”
戚斐连忙托住了他的头,自己往后坐了坐,让他枕在了自己膝上的垫子上。看见薛策的眉头皱着,自觉地伸出了两只手,给他揉太阳穴。
然后薛策似乎终于满意了,大爷一样躺着,不动了。
发丝下的两只耳朵,却慢慢地有些红了起来。
裴文瑄:“……”
他一阵无语,心里掂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看破不戳破了。
戚斐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边像给猫咪顺毛一样梳理着薛策鬓角的头发,一边小声地问起了情况:“对了,今天还没问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顺利吗?孟子源死了吗?”
裴文瑄点了点头。
戚斐有些担忧:“按照计划,当时应该很多人都看到了孟子源中的箭是从我们这边射出去的吧?到时候万一有人向你父王打小报告……咳,意思就是,万一你父王问到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将士们护主心切,想杀掉意图对五皇子不利的羯人,不料羯人太过狡猾,拿孟大人来挡箭。于是乎,就辛苦孟大人为国捐躯了……”裴文瑄淡定地睁眼说瞎话。
好一个为国捐躯,戚斐憋笑,差点儿被口水呛到了:“咳……那之后呢?那个长满胡须的男人又是怎么被你们拿下的?”
裴文瑄便用三言两语,和她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正所谓兵不厌诈,绘着菏阜图案的军旗自然是假的,实际上,下面穿着菏阜铠甲的人,都是北昭的士兵假扮的。
须勒见到了黑压压的士兵出现在土坡上,擂鼓声又震天撼地,气势雄壮,和他身后的羯人,就一下子入了套。毕竟按照他们的估算,北昭不可能敢调派出那么多的兵出来,除非是已经有了援兵,所以没有了顾虑。
见势不妙,须勒命令军队且战且退,还退入了胡杨林里,意图以胡杨树来迷惑视线,躲避弓箭手。他打了个好算盘,却万万没有想到,北昭的军队里藏了一个火修。枯死的胡杨树,正是燃烧的最佳材料。
须勒身披铠甲,刀枪不入,但不代表他不怕火烧。薛策追击他的时候,还几乎是逮着他一个人来攻击的。那个所谓的神武将军,也在胡杨林中被乱刀杀死,收走了人头。
戚斐惊讶:“也就是说,须勒虽然逃跑了,但其实已经被火烧伤了?”
裴文瑄点了点头:“烧得挺重的。”
穿着厚重的铠甲被烧,简直是红烧乳猪……而且,在古代医疗环境中,被火烧伤的重症,可是很难活下来的。至少在短期内,须勒绝无可能再上阵了。
就算能治好,也多半会毁容,甚至是落下终身残疾。
现在想想,被薛策盯上的人,也太惨了点。理论上,这个世界不止他一个火修。但实际上,这样的能力是她这个作者赐予的,除了薛策之外,也找不出第二个火修了。被一个心术正的人使用,总比落到坏人手里要好。
戚斐说:“我觉得,须勒的弟弟甸吉现在应该挺高兴的。对了,你们没有人受伤吧?我刚才问薛策,他说没事……”
裴文瑄看了一眼薛策那上下滑动了一下的喉结,和那骤然紧张以至于僵硬得跟僵尸一样的手脚,思索了一阵,才说:“别的人倒是没什么事,可是薛策……”
戚斐果然紧张了起来:“薛策怎么了?”
她腿上的薛策,喉结又是一动,似乎在屏息凝神,想听他说什么。
裴文瑄决定帮薛策一把。
他垂眼,似乎有些难言:“他追着须勒的时候,其实从马上摔了下来一次,还差点被马踩了,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裂伤……”
裴文瑄第一句倒是没有撒谎,薛策是真的滚下了马。不过是因为那匹马受惊了,快要撞树了,他只好自己滚下来的,当时还立刻就爬起来了,仿佛可以打死三头牛,料想是没什么事的……但他不是大夫,所以,说“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裂伤”,也不算撒谎。
“什么?”戚斐手指颤了颤,担心地追问道:“很严重吗?”
对着她那副真情实感担忧的表情,裴文瑄有些艰难地昧着良心说:“嗯……应该挺严重的。你知道,从马上摔下来,肯定都是很疼的。”
薛策:“……”
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一动,想升起来,又被死死地按捺住了。
戚斐没留意到,话语中涌出了一阵懊悔和不满:“他怎么没有跟我说啊……我问他他还说没事。”
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连硌到了屁股都要告诉她,在她面前打滚撒娇。怎么长大了反而什么也不说?这也太见外了吧。
“他嘛,就是怕你担心才不说的。”裴文瑄含糊应了一声,又诚挚地说:“你知道的,男人总是不会轻易向女人示弱的,回去后,不如你问问他吧,给他上上药也好,对他温柔些……”
……
等马车回到了襄元城,大家纷纷下了车,回去沐浴休息了。薛策还死沉死沉地压在了戚斐的腿上,雷打不醒,睡眠质量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马车一停,裴文瑄就忙不迭走了,跟有讨债的来追他一样。
戚斐想叫醒薛策,可他现在是个伤员,她不敢随便碰他了,只好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唤道:“薛策,我们到了。”
被那只小手摇了好几下,薛策被摇得都有些陶醉了,喉结微微一动,装作了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我们到了?”
语气突然比刚才要虚弱了很多,活脱脱一个戏精!
第65章
“嗯,我们到了, 已经在襄元城太守府的门口了。”戚斐低头看着他, 表情有些心疼:“我已经听裴文瑄说了, 你从马上摔了下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我问你了, 你还骗我。”
明明在平时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可在这个关头,听见她在头顶轻声说话, 似乎有点嗔怪的样子, 他就仿佛突然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极其天赋异禀了。
薛策皱起了眉头, 仿佛对于裴文瑄爆出了他受伤的事感到非常不满, 不太情愿地垂眼,嘟囔着:“我都说了, 让他别告诉你的……”
一副非常入戏的样子!
可见,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此句话诚不欺人也。
“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啊。”戚斐听完, 忽然有点沮丧了:“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怎么会呢!”薛策连忙正色否认,语末, 不忘艰难地咳上两声,中气不太足地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戚斐回忆起了0.5时期的他, 气也气不起来了, 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 你先起来吧, 进去再说。”
薛策跟软骨头一样坐了起来, 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让戚斐将他扶进了太守府。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没有真的将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全压在她身上,不然戚斐恐怕就要跟一只被巨石压扁的蟹一样,倒在地上吐泡泡了。
这一幕,如果让刚才和他一起去过胡杨林的士兵看见了,恐怕都要大跌下巴,怀疑薛策是不是在回程中了什么奇毒,才会从那种老虎能徒手打死十只的样子,变成了眼前这副虚弱得需要靠人搀扶的模样……
回到房间后,戚斐来不及去叫大夫了,想先看看薛策严重不严重,将门掩上后,叫他将衣服脱掉:“你脱了上衣让我看看严重不。”
薛策一愣:“不用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矫情什么……不对,你摔下马的时候,是撞到了哪里?是腰肋这里吗?”戚斐走上前来,脑子里并无杂质,担心地说:“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当心扯到骨头,我帮你脱吧。”
说罢,就伸手去解他的铠甲了。
薛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