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食肆生意火爆,徐芳园又让孙婶请了两个厨子,由孟冬教他们做菜。
当白沙村的乡亲们听到客来居要聘新厨子时,纷纷前来自荐。
都被孙婶婉拒了。
以孙婶的话讲,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村里那些人打的主意,她哪里看不出来。
不就是明面上说来做厨子,暗里却是打着学出师后另起炉灶的算盘么。
徐芳园本来还觉得孙婶这般想不太合适,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徐芳园彻底认同了孙婶的看法。
白沙村的很多人的确是不值得帮衬的。
爆炒螺子一直是客来居的招牌菜,镇上许多食肆瞧着螺子那般好卖,也推出了相似的菜色。
味道自然是不如客来居的好。
后来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说客来居的螺子味道之所以好是都是因着螺子是白沙村出来的。
还说什么白沙村山清水秀,螺子肉自然比其他地方的好。
一时间,镇上的食肆纷纷去白沙村买螺子。
村上有人到镇上找到徐芳园,想要提高螺子的价钱。
以他们所言,尽管客来居的爆炒螺子只卖二十文,但一盘里头的螺子绝对没一斤。
他们卖给徐芳园一斤才八文,如此算来一道菜下来都赚对半了。
乡亲们纷纷指责徐芳园赚黑钱,还说镇上其他食肆来村里收螺子,给的最少都是十文一斤。
徐芳园听出味儿来,她直接问村里人想要怎么做。
村里人倒也坦荡:“要不你按着其他东家给的价收我们的螺子,要不之前咱们签的约子作废便好。”
孙婶听言,当即怒骂村里人是白眼狼:
“当初食肆还没开,人家芳园丫头为了让你们安心,事先就把银子垫付给你们了,那约子签的约子可是一年,这才几个月,你们怎的好意思说出这等混账话来!”
乡亲们反唇相讥:
“得啦,孙家婶子,你可别装着这般生气。
你如今是这客来居的三把手,自然是要想着这徐家丫头说话的。
但你怎地不替我们大家伙儿想想,这螺子可是我们大家伙儿辛辛苦苦从田里捡起来的,又不少人因着捡这螺子还受了伤呢。
凭什么你们赚那么多钱,我们苦哈哈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却只得八文钱一斤?”
孙婶听言,气得不行,她想要反驳,却是被徐芳园拦住。
徐芳园冷眼看着眼前的乡亲:“那以你们所言,怎么做?”
“要不给我们涨价,要不约子作废。”
徐芳园点头:“那约子便作废吧。”
村里人万万没料到徐芳园竟是会如此痛快,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其他食肆也来村里收螺子,且价格比客来居高不假,但也就是十文一斤。
若是十文一斤要的量和客来居要的量一般多,他们也就毫无顾忌的卖给那些食肆了。
偏偏那些食肆要的量最多的不过十斤。
十斤还不够他们一家人卖半天的呢。
原本他们来找徐芳园,是想着趁机让徐芳园涨价,若是徐芳园不答应,他们便以不再将螺子卖给徐芳园做威胁来着。
徐芳园浅笑:“也不知这是几位的意思,还是大家伙儿的意思,若是大家伙儿的意思的话,烦请把我的意思告诉大家。”
说完这话后,徐芳园便随口将那些个村里人打发走了。
村里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孙婶还是气得不行,大骂村里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芳园倒是没那么气愤。
早前在村里待的那些日子,已经足够让她对村里大部分人失望了。
她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徐千林。
“对了,芳园丫头我忘给你说了,你家阿爹也准备来镇上了。”孙婶忽然道。
徐芳园怔住。
早前,她那般劝都没能将徐千林劝到镇上来。
“是顾大郎去说的。”孙婶道:“第一次有人去村里收螺子的时候,村里人便去烦过你家阿爹,当时恰好被顾南弦瞧见。”
顾南弦费了些口舌,总算是说服徐千林来镇上。
“这事儿我该早些对你讲的。”孙婶道:
“只是当时你家恰好有探亲的亲戚,你家阿爹对顾大郎说去过亲戚那边便来镇上住下。”
徐芳园闻言,脸色陡变。
亲戚?
徐家怎么会还有亲戚?
且不说原主并无亲戚的记忆,只当时院子翻好之后请人吃宴,徐千林亲口说过,家中已经没了亲戚来着。
如此,怎么会有亲戚探亲?
“丫头,你是在担心你家院子吧?”见徐芳园脸色沉凝,孙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不必担心,你家院子啊,如今暂时由徐睿徐东家守着了。”
“不止你家,还有顾大郎的院子,徐东家都派了人来看守,放心,村里人不敢去你家院子里头闹事的。”
徐芳园根本听不进孙婶的话,她急急朝着孙婶交代:
“婶子,你先忙我去问问顾南弦。”
徐芳园找到顾南弦的时候,几个暗卫刚从他的房间离开。
见着徐芳园,他满脸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朝着徐芳园招了招手:“你都知道了?”
徐芳园一怔:“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顾南弦点头:“为了你家阿爹?”
徐芳园看他,她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何顾南弦不朝着自己说。
她不相信顾南弦会不知道徐家并没有亲戚。
“那个人是来找良田的。”顾南弦浅浅道。
徐芳园僵住:“你是说……”
“是。”
顾南弦看着她:“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人和多德泽同宗,他对良田绝无恶意,至于你的父亲,我有派人暗中保护他。”
徐芳园稍稍放下心来。
没过几日,徐千林当真如顾南弦所言的那般安然无恙的来到了客来居。
徐千林来时,还不忘让周财旺将自家养的那些个兔子一并也带了过来。
周财旺很是不解:“芳园丫头如今那般厉害了,你怎地还拿兔子去?”
徐千林笑得憨厚:“我家闺女儿那食肆里头有卖兔子呢,外头买的怎么也没有我自个儿养得好。”
第766章 顾老六你说啥
客来居的生意蒸蒸日上。
而九福堂也一改往日门可罗雀的凄凉景象。
徐芳园去给李员外家千金看诊,且李家千金病情有明显好转的事情如风一般在镇上、县里、州里也散了开来。
如今的九福堂每日都得要戌时末才会关门。
除开每日在药房和食肆往来的时间,徐芳园更多的会和顾南弦待在一起,听云恒和那些个暗卫传来的消息。
近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妙。
以前常宁侯镇守西境时,羽人便常来大黎试探。
由此,西境总归是安稳。
但这回不知怎地,原本该算隐秘的常宁侯摔断了腿,如今卧病在床的消息不止传到了羽国,更是在西境人尽皆知。
一时间,西境人心惶惶。
而羽人则是满心欢喜。
曾经让他们无比畏惧的人如今连站都站不成,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由此他们接连不断的派人试探在西境滋事。
纵然每一回,常宁侯都派人前去镇压,他手中兵马皆是精悍,对于那羽人的滋扰,自是轻松应付。
然而,正是因着每一回都是守卫兵前去应对,羽人也确认了常宁侯的确不能上阵的事实。
虽是确认,羽人却也担心常宁侯卧病只是个幌子。
由此,他们起初只是小规模的在西境进犯,常宁侯虽有心想去援救,可皇帝的旨意在上头摆着,自己如今又卧病在床,实在是有心无力。
羽人好战,吃着了甜头过后更是嚣张。
不过十日,果南已然失守,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果南失守其间,常宁侯虽派人支援,却是杯水车薪。
果南失守后,羽人便将目光放在了常宁侯所在的西境。
西境虽地处边陲,对大黎却至关重要。
若是西境也失守,那毗邻西境的城池被破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一时间,毗邻西境的官员惶恐不已,每日上奏百书于皇帝。
远在京城的皇帝震怒,在朝堂上问有谁愿意带兵迎战。
可满朝文武竟是无人敢应。
看着那些个恨不能将头给埋到地底下的臣子们,皇帝险些给气晕在龙椅上。
其实,这事儿怪不得朝臣。
原本大黎还是有许多骁勇善战的武将的,可是自打常宁侯被参功高盖主,且分明回到西境却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后,那些个武将们大多寒了心。
他们愿意以身报国,却是不愿被自己所尊崇的君主那般欺辱。
他们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为的不过是保家国平安。
可,国保住了,家却是在他们杀敌的时候被君主给毁灭。
虽说大家面前无小家,可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常宁侯那般以德报怨。
大黎的武将们实在不想,自己用命护住的君主在自己卖命的时候,将自己的妻儿用那些个子虚乌有的名头给害了。
由此,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
如今,朝中纵还有些武将,却都是些年迈之人。
那些个武将讲讲兵法,倒是足够,让他们上阵杀敌却是万万不行的。
云恒说起这事儿时,恨得牙痒痒:
“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若不是当初他那般对待顾伯父,又如何会寒了满朝武将的心?”
“要我说,顾伯父就该和其他武将一般直接告老还乡,何必还做这劳什子的的常宁侯来受这份罪?”
“如今可好,站都站不起来,还要对战那般狡诈的羽人,这真是一辈子都耗在上边了!”
顾南弦听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