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姜芸放在炕上以后,还去洗手洗脸才上炕,贴着姜芸的后背躺下将她抱在怀里。
姜芸起初有点紧张,不过他的保证向来有效,只是抱着她并不会做什么。他总是能给她安全感,让她永远都不会怕他。
姜芸躺在他怀里又睡不着了,她翻个身面向他,轻声问:“你提前放假了?”
袁野声音温软而低沉,“嗯。”
“自己开车?累不累?”这么晚回来,肯定是自己开夜车的。
“为了见你,一点都不累。”他往前倾了倾,就亲到她的额头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往下。
过了一会儿,她微喘,“还没天亮,你快睡会儿。”
他抱紧了她,“好。”
姜芸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被他抱着特别有安全感,很快又进入梦乡。
等天亮醒来,袁野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正在看她。
姜芸发现两人姿势还是那么亲密,天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就往后退了退脱出他的怀抱,没话找话:“天亮了。”
袁野朝她温柔地笑了笑,这时候小哥俩就醒了。
看到他回来,他俩很高兴,扑上来跟他闹腾。
“袁野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跟变戏法一样就出现了!”
闹腾了一会儿,小海小河开始跟袁野告状,控诉宋占强的恶行。
袁野扭头看姜芸,从他回来她可一直没主动跟他说呢。
姜芸怕他担心,就故作轻松:“我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是他惨得很呢,今儿我们送他去公社,争取给他劳改一年,让他吃吃苦头。”
哪怕只有一年也够他受的,但凡被劳改过的男人,要想娶媳妇就困难了,家里的名声也受影响。
小哥俩就跟袁野描述宋占强怎么惨,“袁野叔叔,咱家小野哥可勇猛呢!一爪子就给宋占强挠个半死!”
“对,满头满脸都是血,可惨了!”
小哥俩一边说着,又去扭头找黑猫,“娘,小野哥呢?”
姜芸瞅了瞅,就看到一抹黑影在菜地里掠过,飞快地上墙跑出去了,她道:“出去玩儿了。”
小河:“哎呀,小野哥怎么回事啊,袁野叔叔一回家它就跑,它是怕袁野叔叔还是怎么的啊。”
袁野微微地笑着,眼神无辜得很。
姜芸就打趣他们,“也许小野哥不想被人收买。”
袁野把她身边的人都收买了,灌饱了迷魂汤,小野要坚守阵地,绝不失守。
袁野扭头看她,眼神又撩又迷人,似乎要光明正大地给她灌迷魂汤。
姜芸:好啦,我也是被收买灌迷魂汤的那一个。
她赶紧准备做饭,袁野就一如往常那样给她帮忙。
“我学了新刀功,你指挥就行。”袁野拿起菜刀来,试了试刀刃,还帮她在水缸沿上磨了磨刀。不过是几下之后,那刀刃就锋利得很。
姜芸就把咸菜、小青菜、黄瓜、胡萝卜等都准备好让他切丝的切丝、切段的切段。
然后她就和小哥俩一起站在那里膜拜,只见袁野一手摁着蔬菜,一手握着刀,只听得刀锋切菜的擦擦声,几乎看不见他抬起落下的动作。
“哇哦~~”小河佩服得不行,“部队真好,能学这么多东西,我也想去!”
小河也喜欢玩刀,日常给母鸡剁野菜都能练出不错的刀功呢。
袁野不一会儿就按照姜芸的要求切好,然后收刀,对小河道:“等你大了我教你。”
这时候愿爷爷过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头戴军帽还佩戴上了自己的军功章,另外还背着一个补丁摞补丁的旧书包。他要亲自去公社,如果宋占文敢来捞人,就让他自取其辱。
看到袁野回来,福爷爷也很惊喜,“可巧了,今儿正好有事。”
袁野如今沉稳得很,“我和爹一起去公社,必然不会让那混蛋好过。”
福爷爷听他说话那么利索,更惊喜了,“听小海小河说我总没有个真切的感觉,这会儿听你说话,就真了。”
小海小河说袁野叔叔说话越来越利索,姜芸也说他越来越成熟,福爷爷还有些想象不出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看见听见,一切都真实了。
有他在,福爷爷又多了几分把握,就算宋占文和宋占刚不想让弟弟劳改,那也得掂量掂量才行呢。
姜芸和小海做了煎饼果子,让他们美美地吃一顿。
原本她想回娘家喊人,让她爹娘哥哥们陪着她和福爷爷一起去公社的,不过既然袁野回来,就不用再麻烦娘家人。
到了公社,姜芸什么都不用说。
福爷爷一露面,公社革委会马主任便非常热络地和他握手唠家常。等袁野再把自己的证件给他一看,他就更加和气热情,连夸袁野好气度,当兵当得出色,以后前途无量。
他还肯定了姜芸的蔬菜试验田与小牧场,希望她再接再厉,甚至连小哥俩都没落下,感谢小哥俩卖给食堂的鸡蛋和菜。
福爷爷把事情一讲,然后开始表明自家的立场,“我用我的军功章,用我儿子的军功章,还有我儿子的烈士来作证,我和闺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们必须要严惩宋占强这个混蛋,绝对不能让他钻空子,靠着关系逃避惩罚!”
他不是为了给革委会主任施压,而是要给宋占文和宋占刚表明态度,如果他们来找主任捞人,那主任也有借口拒绝。
“老爷子您放心,大家都放心啊,咱们公社一直严抓流氓罪,只要犯了流氓罪,他再大的关系也跑不了!”马主任颇为义正言辞道。
趁着宋占刚还没来活动,革委会当天上午就召开干部会议,讨论宋占强的恶行。
宋占强这种情况,可大可小,毕竟这时候地方执法权力还是很重的,经常根据需要严惩或者宽松。
自然也就成为了后台关系的角力,普通人都没关系的,就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如果都有点关系的,那就看谁的关系硬了。
现在有福爷爷和袁野施加压力,他们也不好提前给宋占文兄弟卖面子。
开会讨论,认为宋占强竟然在人民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恶,实属大害,必须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经过研究决定,他们判宋占强劳改两年,押赴市第二监狱。
袁野让姜芸和福爷爷他们先回家,他直接和公社民兵一起押宋占强去市监狱。
等姜芸他们回家袁野押送离开以后,下午宋婆子也和宋槐花、老宋头一起来到县革委会,找宋占文和杨槐蜜诉苦骂姜芸和福爷爷,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把宋占强捞出来。
宋占文皱眉:“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邻里矛盾,怎么还送去公社?咱们书记和大队长就没给调停?”
在他们看来,宋占强没得逞,不过是想吓唬姜芸或者逗她玩儿,就算是想占她便宜,那也没占到,顶多赔个不是就行,何至于送去公社审判?
简直是小题大做!
宋老婆子哭道:“这不明摆着打击报复嘛,那女人恨咱们一家子啊,老大你快想个办法,给老二打电话拍电报都行,让他给公社打个电话,赶紧把强子放回来啊。”
宋占文:“爹娘你们别着急,就算送到公社也是先关着,要审判还得过几天呢。别急啊,我先给公社打个电话。”
公社虽然没通电,但是有机电组,是自己柴油发电的,专门用来供应广播、电话、电报等使用。
他把电话打过去,直接找公社革委会马主任。
略寒暄两句,宋占文就道:“马主任,红丰大队今儿错把我三弟给抓去了,您知道这事儿吧?”
从接到宋占文电话开始,马主任就知道怎么回事啊,他道:“知道,刚开了干部会议商量判这事儿呢。”
宋占文顿时来气,这不是故意的吗,就这么点事儿还正儿八经开会审判?你当能立功还是能捞好处?再说了,以往也没见你们这么勤快,哪一次不是关上个几天才开始审?今儿怎么这么勤快?
就算福爷爷去公社施压,他就不信能有这样的本事。
福爷爷不过一个老军人,早八百年的事儿了,现在还能管用?就算宋书记给姜芸撑腰,也不至于让马主任如此吧?
“马主任,没判呢吧?”宋占文还有些不以为然。
马主任:“哎哟,刚判完,受害者在这里盯着呢,不能拖延。”
宋占文气结,问如何判的,得知居然重判两年,立刻叫起来,“马主任,这也太过了吧?”
别说是他弟弟,就算是普通人,调戏妇女也不犯法,顶多教育教育拉倒。
马主任不说,只叹气,反正已经判完了,你要改你也改不了,你只能去监狱捞人。
宋占文心里有气,加上马主任这人向来八面玲珑,跟谁都好好没脾气,难免让人有些轻视,他就说了两句抱怨的话,大意就是马主任不给面子,居然讨好一个福爷爷。
马主任淡淡道:“哎呀,宋科长可不敢给我扣这样的帽子啊,我是秉公执法。再说,可有军区的人拿着特证来监督,我更不敢了。”
宋占文惊讶道:“特别军人证?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