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些朝臣也沉着脸,这事可轻可重,其实他们也不想穷追猛打,但宋星槐此前就明显对季沛霖不一般,焉知不是此女心计了得,媚惑君上,这种女子不能留!
总而言之,皇帝想保住她,绝对不行!几个大臣默默交换了眼色。
这时一个小内侍悄悄进来,在宋星槐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只见宋星槐猛地起身,一瞬间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帮大臣面面相觑。
等宋星槐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皇姐坐在桌边,而季沛霖闭眼躺在窄榻上。
一时间种种念头闪过,宋星槐只觉得从天上到地下也不过这般,心像是被人捏住收紧,赤目欲裂,“皇姐!”
长公主淡定的坐着,看愣头青般嫌弃的看了宋星槐一眼,“放心,人没死,只是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跑,所以说轻易别喝醉,喝醉容易耽误事~
第46章 新年
长公主朝昏睡着的季沛霖看了一眼,对宋星槐意有所指,“陛下之前对本宫和舅舅说的人就是她?当初陛下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宋星槐在长姐的目光下也有些讪讪,想含糊过去,“皇姐,都不重要了。”
长公主只觉得头都疼了,“看来是不知道了,陛下你—”
宋星槐一脸肃容,“皇姐,朕是真的心悦她,皇姐心疼朕,肯定会帮朕对吧?”
长公主揉了揉额角,“本宫本来还以为她是个心术不正的,想替陛下出手。不过,见了人后发现好像也不是本宫想的那般,就让人把毒酒换成助眠之物了。”
宋星槐一直于女色无意是长公主的一块心病,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又这般棘手,长公主起身,“我是不想管你这些麻烦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可见她是真的心烦了,说话只称你啊我啊。
宋星槐一下子就听出了长姐嘴硬心软,大喜,“多谢皇姐!”
长公主出门的脚步一顿,嘴角微微翘起,“等陛下摆平了一众大臣再说吧。”
长公主走后,宋星槐才坐到季沛霖旁边,她此刻仍在昏睡,许是惊吓过度,脸色苍白,宋星槐小声低语,“你如此在乎朕的名声,是不是代表你也和朕有一样的心思呢?”
只可惜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宋星槐唤人来让她们好好照顾季沛霖,等她醒来立马来报,然后就回御书房去了。
先前的朝臣都被请走了,此刻只有承恩侯父子两在。承恩侯一看见宋星槐就着急开口,“陛下,您说的人是她对吧?”
刘裕听的云里雾里,插嘴问了一句,承恩侯正心烦呢,也没理他,只等宋星槐的答案。
宋星槐微微点头,诚恳道,“舅舅,您可要站在朕这边。”
承恩侯面色纠结,眉毛眼睛都快皱成一团了,“这叫什么事啊。”
刘裕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脑袋眩晕,“陛下喜欢沛霖?”
宋星槐不多废话,绕到案后,开始看折子,自闹出这件事后御史台摩拳擦掌上了好多折子,但几乎都不是什么好话,宋星槐越看越没耐心。
这时刘福拿着份东西进来,宋星槐冷冷,“这又是哪位大臣上的折子?”刘福不知宋星槐为何心里不悦,小心翼翼递上,“季大--,季姑娘让臣拿给陛下的。”
一听是季沛霖递的,宋星槐神色变了变,伸手接过一看,是季沛霖写的针对国库银钱紧张的对策。
宋星槐越看越认真,合上本子后神色复杂,“不管她当初为什么入朝,她对朝廷是有心了,不像某些急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尸位素餐,不过是害群之马罢了。”
“不提私心,就凭她这份才华,朕也要保下她,在朕眼里男女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能不能为朝廷出力。”宋星槐叹息一声,将本子递给承恩侯,“舅舅也看看她写的怎么样,能否参考?”
承恩侯看宋星槐神色,也认真起来,“想法不错,虽然有些大胆了点,不过臣也不是这方面的高手,还是要请章尚书来看看才是。”
刘裕也凑近跟着一起看,一边看一边啧啧,“沛霖是真不错,那些大臣为什么咬住她不放呢?”
他这话不过随性而发,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了,能为什么?说是为了朝廷的面子,其实私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女子不配和男子般入朝为官吧,觉得上不了台面。还有就是为了认定她媚上,觉得她是祸水之流了。
宋星槐垂眸,“舅舅,等会你召集六部尚书及几位元老来此商讨,这事朕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的久对她不好。”
宋星槐说完起身出去了,承恩侯点头后看宋星槐出去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议事吗?陛下去哪?
许是他表情太过明显,刘裕懒洋洋的开口,“老爹,陛下这时还能去哪,当然是去见沛霖了啊。”
宋星槐去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端着饭食的丫鬟,顺手接过了进门。季沛霖正侧坐在榻边,声音无力,“我不想吃,端出去吧。左右也活不了多久了,吃了也是白费。”
她这话叫宋星槐眉心跳了跳,语气微沉,“谁说你活不了多久了?说什么丧气话!”
季沛霖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小丫鬟,赶紧回身行礼,低着头,“陛下,您怎么来了?”
宋星槐走到榻边,把托盘放下,放缓了声音,“丫鬟没跟你说吗,皇姐给你喝的是无毒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季沛霖看见宋星槐来有些羞愧,又有些欢喜,但一想到自己也活不长了,就只剩下惆怅,还是低着头,声音低落,“我知道了,不过又有什么差别呢,只怕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我吧。陛下不必为我费心,是我做错了。”
虽然这样说,但如果可以活,谁又愿意去死呢,而且自己出事后母亲和姐姐也会心伤吧,季沛霖内心仿徨,又想流泪了。
她低着头,宋星槐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丝,忍不住坐在她身侧,“你是有错,但真的罪无可恕吗?远的不说,就在前朝也有女子为官的,只不过后来女官人才凋零就慢慢被取缔了,朕从不觉得人才分男女,还是你也觉得只有男子才能为官?”
怎么会?季沛霖急急抬头,“我自然不是这样想的?但本朝已经取缔女官制度了,我这般---”
她眼角还红着,脸色苍白,就像个小可怜,宋星槐心里软成一片,声音和煦,“朕一向唯才是举,你之前几次为朝廷立功,还有这次的对策都足以让朕网开一面,只不过朝中你暂时是不能留了。”
有机会能保存自己,季沛霖自然还想活,但不能为官,以后只能缩在闺阁,季沛霖多少有些失落,但季沛霖也知道这就是万幸了。
宋星槐看季沛霖的表情,正色道,“朕欲重新启用女官制度,但这事急不得,所以朕打算先重开女学,在那之前你愿不愿意去女学讲课?”
“真的吗?”季沛霖激动不已,就算自己做不了女官,但能让许多女子走出闺阁,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季沛霖由衷开心。
宋星槐端起一旁搁置的碗递给季沛霖,忍住想把人抱在怀里的欲望,“别害怕。”
季沛霖自然点头,不知道为何,季沛霖觉得宋星槐神色温柔了好多。
*
季沛霖原以为自己还要在这关很久才能有结果,谁知日落西山的时候,外头的声响就大了起来,季沛霖正欲叫人,就看见刘裕推门进来了。
突然要接受季沛霖是个女子,刘裕还有些不习惯,愣了愣后还是挑眉笑了笑,“沛霖,你可以回去了。”
“啊?”季沛霖脑袋蒙了,“我就可以走了?没说什么处罚?”
“惩戒当然有,夺去官身,罚五年俸禄的银钱,”刘裕走到桌前坐下,“而且你要同章尚书一起把你奏折中提到的对策完成。”
这些比起季沛霖预想的实在是好太多了,季沛霖惊喜的同时好奇宋星槐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大臣们退步。
刘裕摆摆手,“陛下先将你的奏折给他们瞧,那些大臣都觉得不错,尤其是章尚书,但等陛下说是你写的,他们脸色都变了。然后章尚书就提不起劲骂你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他们也脸皮也没那么厚。”
“陛下就趁势说了决定,自然有人不服。陛下就说既然要查,那就查到底,问你当初怎么能瞒混过关入朝?又怎么能一步步高升?是不是有关人等也要受罚?这说起来可就广了,举荐你的是礼部尚书刘大人,调你去工部的是工部尚书,你最后能去通政司更是陛下亲口提拔……”
刘裕冷哼一声,“这话一出许多人就哑火了,这些人事不关己的时候还能高谈阔论,等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就知道明哲保身了。章尚书还想着你的发财路子呢,哪好意思踩你,工部尚书那本身就是想救你的。”
“当然了,我父亲和荣王也开口了,”说到这刘裕面色奇怪,“我爹帮你说话很正常,但荣王怎么会帮你?事后我爹问他,荣王说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你跟荣王还有牵扯啊?”
季沛霖也不清楚,但很快想到一事,心想荣王说的不会是金和珏那事吧?除了那事,自己和荣王府就没瓜葛了。但如果真是那事,那自己是一早就暴露了,还以为是天衣无缝,看来只不过是荣王不跟自己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