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沛霖好像有点懂为什么她没有翠玉那么稳重,白氏却还是放她在季沛霖身边的原因了。
“知道了。”对于原身这个姐姐,对于现在的季沛霖来说也是个陌生人,但原主的感情还在,季沛霖能感到自己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
说起这个姐姐,当年季东升得了女儿宠的不得了,为她取名季如珍,意为如珍如宝。季东升去后白氏独自撑起侯府,又有季东礼一家时不时添乱,原本活泼的季如珍就渐渐沉寂下来。
幸好婚事是季东升还在时就定下的,当时平昌侯府与同为世家的江阴侯府定了亲。这些年平昌侯府越发不行了,江阴侯府倒是蒸蒸日上。白氏还曾担心亲家反悔,不过到了时间江阴侯府就派人来提亲了,倒让白氏羞愧自己做了小人了。
季如珍出嫁时白氏精心操持,陪嫁是添了又添,也算是对小两口的一种贴补。原主也很为姐姐高兴,以为姐姐也算美满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季如珍嫁过去五年都未有所出,这怎么不叫白氏和季沛霖忧心。
季沛霖一路走一路回想,也不禁叹了口气,这姐妹两竟没一个顺心的。很快就到了白氏的院子,季沛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白氏身边。想必就是季如珍了。
季沛霖有些奇怪,按年岁,季如珍现下不过二十出头,可眼前这个女子穿了身秋香色褙子,下着同色撒花裙,妆容也甚为老气,再加上脸色不佳,瞧着倒像三十出头似的。
季沛霖努力回想,却记不太清季如珍以前的模样了,好像从她嫁入江阴侯府后不久就这样穿着了。
原身也曾问过季如珍是不是在夫家不顺心,可季如珍却笑着说没有的事,这样只是为了更庄重,让季沛霖只管好好读书。
原身自幼作男子打扮,不太懂这些事情,加之心思简单,还真以为是这样。毕竟季如珍嫁的是江阴侯府长子,将来是一家冢妇,的确该庄重些。
只是现下换了个芯子,季沛霖下意识就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不禁心下暗叹,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季沛霖说,请叫我脑补帝~
第3章 同僚
当初白氏瞒天过海,将季沛霖当成男子养大,这事只有白氏和身边的奶嬷嬷胡嬷嬷以及翠玉,翠喜知道。翠玉和翠喜是白氏亲自挑的,都是孤儿,身契也都捏在白氏手里。
季如珍却是不知道这事的,倒不是白氏不信季如珍,只是白氏不想让她也跟着劳心,这些年季如珍也一直没发现。
季沛霖一进屋,季如珍就把她拉到跟前,“沛霖来了,之前你发热,母亲竟没叫人与我说一声,我今日才知晓。怎么样,身子还难受吗?”
她一迭声问的真切,眼里的关怀展露无疑,季沛霖身体本能的亲近,“好的差不多了,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又是季如珍一贯的说辞。
她们和睦融融,白氏看着心里很是快慰,“好了,有什么话等吃了饭再说,有的是时间。”
季如珍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扯开抹笑,“母亲,既然沛霖无大碍,等吃饭完我就回府了,家中还有许多事呢。”
白氏略吃惊,“怎么这么快又要走?”转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抿,“也好,待会走的时候娘有东西给你。”
季如珍明显知道是什么东西,轻轻应了声。说完低着头不吭声了,气氛明显沉重了些许。
季沛霖听这对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笑着换了个话题,“姐姐,等会姐夫来接你么?这几日大理寺应该比较清闲吧。正好我入光禄寺不久,有些事想请姐夫指点指点。”
季如珍嫁的江阴侯府世子李由检,任大理寺寺正。
季如珍却有些迟疑,手里不住扯着帕子,“你姐夫最近还挺忙,他马上要升少卿了,事务多,我就没让他来。改日我跟他说说这事。”
“是么?”季沛霖看着季如珍的眼睛,不知怎的季如珍竟别过了眼,不敢与季沛霖对视。
这下子气氛更怪了,连白氏也起了疑,“如珍,是不是你和女婿--”
季如珍抢着答话,“由检的品行母亲也是知道的,上次您不还夸他来着。”
白氏想着女婿的为人,倒也笑了。季沛霖是越发生疑了,只是不忍逼迫长姐,“没事就好,如今我也大了,姐姐若有什么的尽管与我说,弟弟虽没什么本事,总不能叫人欺负了姐姐去。”
这叫季如珍感慨不已,“沛霖真是长大了。不过我在李家很好,真的。”
又说了会话就摆饭了。用完饭后季如珍就回去了。
白氏一扭头就看到季沛霖看着季如珍的背影若有所思,还以为幼女羡慕长姐,以前幼女就曾问过为什么姐姐和自己不一样,又想起季沛霖身子也没有一般人康健,葵水也不正常,每次都疼的厉害。
“沛霖,你可是怨娘,娘也是没法子,若是不那样只怕我们早被人捏在手里了,如今这一步步也是没法子……”
这十几年艰辛闪过,一时心头万般滋味,白氏不禁落下泪来,为自己,也为愧对幼女。
其实季沛霖能理解白氏当年的选择,并且想清楚后季沛霖觉得做男的也挺好的,不必拘束于闺阁里。
可季沛霖觉得原身肯定不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她胆怯又敏感,害怕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于读书上也无甚天分,常年忧思下来身体越来越差,明明十六了身子还消瘦的厉害。
明明那些季沛霖都没经历过,但心中不由自主生起一股情感,那是属于原主的。苦涩,无奈,心疼,释然糅杂在一起,然后慢慢全消散了。
季沛霖有种预感,这回自己才是真真正正接手了原身的一切,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母亲怎会如此想?我从未怪过母亲,我知道母亲从前只会比我更难。”季沛霖顿了顿答。
白氏听了愣住,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涩,多好的女儿啊,因为那个秘密却…想着又要垂泪。
季沛霖连忙哄着,“母亲快别哭了,倒让别人生疑,儿子如今不也好好的,以后说不定还能挣个诰命给您。”
白氏这才慢慢歇了,嗔道,“什么诰命,我不在意,只要你们好好的。”
“对了,母亲,”季沛霖突然想到自己落水的原因,正色道,“当日大家怎知是我自己落水的?可我记得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白氏脸色变的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什么?是谁要害你!”
季沛霖摇了摇头,“他在背后,我不知道他是谁。”
白氏喃喃道,“当日是青松跟着你,他发现不对后救回了你,当时河边青苔潮湿,泥土松软,你鞋底又有痕迹,我们自然而然就以为你是不小心踩滑了。”
“那怎么办?”白氏神色彷徨。
季沛霖用力握住她的手,“没事的,我小心些就是了。不过昨日里二堂哥的神情很奇怪,他是不是以侯府名义惹事了?”
二堂哥就是季沛云,以前他没少打着侯府名义作恶。
白氏被转移了话题,细细思索起来,“的确可疑,我派人去查查。”
季沛霖点头应和,又说了许多笑话宽白氏的心后才回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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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翠玉服侍季沛霖洗漱后,就忙着收拾季沛霖上值的东西了。
翠玉从衣笼里捧了季沛霖的官服出来搭在熏笼上,又将腰带,佩玉,官靴一一放好。
“少爷,夫人说了以后就让青羽陪您上值。”翠喜从外头进来。
季沛霖有些意外,“青羽?”不是季沛霖偏见,青羽虽然名字文雅,却是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有一把好力气。
“夫人说了,上次少爷落水的元凶还没查出来呢,要找个身强力壮的跟着您。”翠喜一边回话一边帮着翠玉收拾。
“既如此,就这样吧。”季沛霖揉了揉额角,有些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季沛霖就起了,洗漱的时候早膳就已经摆好了。不过季沛霖用了一点就饱了,难怪原身这么瘦,顿顿只吃这么点能胖起来才怪。
季沛霖略歇了歇,又用了半碗粥,自己今日起就要干活了,可不能少吃。
到了光禄寺,迎面正巧碰上个同僚。
“哦,这不是季大人嘛,季大人身子好了?”这男子约三十多岁,身材圆润,比季沛霖高半个头,脸上虽是笑着,却不达眼底,正是太官署另一个署令,唐雲。
“唐大人,”季沛霖拱了拱手,“差不多无碍了,衙内事多,季某在家中也是挂心不已,盼着早日回来与诸位分忧啊。”
季沛霖面色自若,眼神清明,一派落落大方,倒让唐雲纳闷了,自己这个畏手畏脚的同僚今日怎么能说会道,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
季沛霖则是想着这个唐雲虽然表面上笑融融,可没少让原主多干活,人善被人欺,自己以后可要强硬点。
两人各有心思,面上俱是半分不显,寒暄几句进了门。
季沛霖和唐雲同是署令,办公也在一处。进了屋,季沛霖交椅还没坐热,唐雲就搬来一叠账本。
“这几日为了祭皇陵,衙内采办了许多食材,我已经核了大半账册,这些就有劳季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