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称是苟氏娘家的表亲,名为苟双霜,点名要见季如珍。
掌柜的见她脸生,不愿放她进内间。谁知她竟直接闯了进去,一见到季如珍就跪倒在地,涕泪四下,口中求季如珍慈悲,成全了她云云。
她虽扮的可怜,可季如珍哪能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胁迫,又见四周众人皆低着头尴尬不已,季如珍饶是生气也不得不先让人起来,然后让诸位出去。
苟双霜今日来就是想把事闹大,怎会眼睁睁看着众人出去,只哭得越发大声,让大家给她评评理。可她也不想想,这是在季家的铺子里,众人都是在季如珍手下做事,怎会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话?
大家都飞快的退出去了,苟双霜却嫌大家听不到似的,口中大声,“姐姐,求姐姐可怜我,当初姑母接我过来说的是抬我为贵妾,表哥也是应了的,可我来了几日了,表哥却把日子一拖再拖,我听下人们说表哥是想等姐姐回来再议---”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嬷嬷厉声打断了,“哪来的破落户,也敢与我们家小姐称姐姐妹妹。”
苟双霜一听恨得不行,她本就家中拮据,要不然自家也不会立马答应了苟氏的要求,送她来做妾。但苟双霜本不愿意,但见了江阴侯府气派,态度立马变了。
现下她只恨不得早日把事办了,可李由检又后悔了,眼瞧着就想把人送回去,苟双霜急的不行,生怕到手的富贵跑了。身边的丫鬟悄悄出了个主意,说是李由检后悔定是忌惮原配夫人,那么索性把事捅给季如珍知晓,然后再趁乱谋划一二。
苟双霜一看张嬷嬷不吃这套,也不哭惨了,自己站了起来,冷冷道,“夫人,既然如此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又不能生育,不能为表哥开枝散叶,何必强霸者人不放?纳我虽是姑母的意思,但表哥也是同意了的。”
“你说,他同意了--”季如珍却好像只听见这句似的,脸色白的透明。
苟双霜打量季如珍,心中暗想这位长的如此貌美,可惜竟是个不能生的,不过要不是如此,恐怕也轮不到自己了。
苟双霜转了转眼珠,羞涩道,“那是自然,表哥待我极好,所以姐姐你就成全了我罢。”其实李由检连句话都没跟苟双霜说过。
苟双霜原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季如珍定会假装大方同意自己进门,没曾想季如珍苦笑三声后瞬间变了脸色,叫人把自己撵了出去。
苟双霜气的不行,但一想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半,喜气洋洋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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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可恶!他们这是觉得我们家没人了吗?”季沛霖听的恶心无比。
纵是季如珍下定了决心,提起还是黯然,低头不语。季沛霖是一刻都不想等了,携季如珍一同去找白氏。
白氏闻言怒气中烧,搂了季如珍在怀,一个劲骂李家,顺道哭季如珍命苦。
白氏哭完立马派人去江阴侯府放话和离,顺道将季如珍的东西抬回来。
李由检听了马不停蹄来找季如珍解释,先是被白氏骂的狗血喷头,等见到季如珍的时候急忙辩解,说自己原本就打算送苟双霜回去,求季如珍三思。
季如珍却浑不在意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所以夫君是想过的是吧,只不过你反悔了。”
李由检也无法解释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听苟氏念叨的厉害,竟觉得让苟双霜进门也挺好的,或许有了孙儿,母亲便不会为难如珍了。
想到这些年的种种,李由检此刻也有些累了。
“如珍,母亲多想抱孙儿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她也答应了以后孩子抱与你养,我才---”李由检用力闭了闭目,声音涩涩然,“其实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的确不能一直无子。”
季如珍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当初是你自己拒了的,如今又来怪我?”
“为了你李家的子嗣,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药,那药多苦啊,我多想你说一句,叫我别喝了,可我从未等到过---”
季如珍渐渐止了泪,表情木然,“如今我也不想等了。”
李由检心内一痛,眼中赤红,“你从未与我说这些---”
季如珍嗤笑了声,“眼下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们好聚好散罢。”
李由检胸口像被锐器刮过,声音也高昂起来,语气激烈,“我不同意!你休想离我而去!”
季如珍哭的累了,也麻木了,“你若不准,我便去找大理寺卿何大人。私德有亏,只怕你这新得的少卿之位会不稳吧?”当初何大人是更属意另一人当少卿。
李由检不敢置信,只觉得眼前这个发妻陌生的不行,“如珍,你怎会如此待我?”说完踉跄着出门去了。
他出门后,季如珍又落下泪来,心头钝钝的疼。五年夫妻,终究是要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所以会停一天,大家明天不用等啦~
第15章 上元佳节
白氏心疼季如珍受的委屈,眼下自然是想季如珍快点脱离李家那个火坑,而苟氏一听也是愿意的不得了,现任江阴侯李章贤倒是对和离一事颇有微词,认为此举损了江阴侯府的名声。
但在苟氏的念叨下以及想到季如珍五年无所出,李章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苟氏去了。
两家这时候倒是达成一致了,很快就去京兆尹办妥了和离。
苟氏看着那张薄薄的文书好似已经看见了未来的大胖孙子,不禁眉开眼笑,办完就赶紧上了马车回去了,不愿多留一刻。
季沛霖看苟氏那样心里不屑,也就是季如珍终于离了苦海,季沛霖不欲和她计较多生是非。
季如珍面上淡淡的,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办完了就往外走。李由检落后她半步,想了想还是追上前。
“如珍,以后---你自己多保重。”李由检苦笑。
季如珍停下,慢慢露出一个笑,像是解脱了,“昔日你夹在我与你母亲之间,多有为难。以后你也算轻松了,我也祝你早觅佳妻,儿孙满堂。”
季如珍说完头也不转的上了马车。李由检心头一痛,更觉对不住季如珍,只是脚下生根怎么都无法去追。
“我已将苟双霜送走了……”李由检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但他心里也清楚,之所以这件事自家母亲没反对是因为现在事情有变。若是给自己做正妻,自己母亲是根本看不上苟双霜的。
想到家中母亲,李由检突然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回了府中,白氏怕女儿难受,就提出让季如珍这段日子搬去和自己睡,被季如珍拒绝了。
季如珍安抚白氏,说自己先前是有些不适,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已经做好了调整,叫白氏不必挂心。
白氏一听也就作罢,只让季如珍好生歇歇,铺子的事放着也无妨。
季沛霖倒是还在纠结一事,都说季如珍身体不好不能怀孕,可有没有可能是李由检的问题呢?
就这季沛霖曾含糊问过季如珍,季如珍对季沛霖有如此想法觉得怪异,说这朝代看怀胎都是看女子,还没听过哪家给男主人瞧的,说完又有几分黯然。
季沛霖怕勾起季如珍的伤心事,也就止住了,但这并不代表季沛霖愿意揭过。哪日还是要请精于此道的御医再来给季如珍瞧瞧,季沛霖打定了主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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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十五了。这日是上元佳节,韩文山难的主动说让季沛霖休息半日,放松放松。
上元节的晚上热闹非凡,季沛霖早已和张明诚约好了要出去转转。当然这种时候季沛霖也邀请了季如珍,可季如珍以没意思婉拒了,只说在家陪着白氏。季沛霖无法,也就自个走了。
到了外头果真热闹的很,街上到处张灯挂彩,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虽平日里要谨守男女大防,今日倒是可以放宽片刻。定了亲的小儿女可以一同游玩,也常有人家借机相看婚事。
长安街是今日最热闹的地方,小贩们都早早的搭起了家伙,天才刚刚擦黑,这条街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季沛霖兴致高昂,自从穿过来,虽住的富贵,但一事接一事,累心得很。照季沛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烟火气息啊。
张明诚倒是有些怏怏不乐,季沛霖不由得好奇了,之前还好好的,难道是最近读书太累?
“明诚兄,发奋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身子才是。”想了想,季沛霖委婉劝导。
张明诚看季沛霖发现了,索性不装了,苦着一张脸,颇有些愤愤然,“才不是读书的事----”
“那是为何?”
张明诚面上突然红了,半天磕磕绊绊开口,“我娘说要给我说亲……”
季沛霖有些好笑,“这是好事,明诚兄你怎么一脸苦色,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张明诚一听急了,“我才满了十八,怎么就要着急了?再说那姑娘是好是坏我都不清楚,怎么能娶她?”
季沛霖一听哭笑不得,“是是是,不过伯母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张明诚一听季沛霖理解,顿时就想和季沛霖诉苦,没曾想没说几句就被赶来的刘裕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