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言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从来没有女人在他面前说要养他这种话,霎时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凑近了些,“哦,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这动作有点刺激到容某人,她背抵床栏,手心沁了些汗,尽量将被子往自己这边扯,结果没想到把人一块扯了过来。
容某:“…………”
容某忙不迭给他往外推,结果人还没怎么动,手就被钳住了。
“李三殿下,这张床本来就很小了,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别挤我。真这么胖你不如睡地上算了。”
李恪言掂量了一下这床除了他们俩起码还能再塞下五个大汉,挑了挑眉,“这张床不小,我也不胖,太子妃殿下,你手心在冒汗,你在怕什么?”
屋里飘着淡淡的香气,方才李恪言说话的功夫,拉着容许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衣袍既宽又松,此时早已褪去了大半。
容许只觉掌心发烫,有些臊得慌,慌不择言道:“……没有,是身上没擦干的水渍。”
但还是没忍住摸了两下。
滑的。
那只不听话的手只管乱动,嘴上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李恪言闷头笑了一声,凑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容夫人,端庄些,夜还很长。”
容:“…………”
……
清晨微光透照进来时,容许骤然睁开眼,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指尖触感温热,她抬眼一看,李恪言眼睫密长,一丝瑕疵也挑不出来的侧脸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心中倏地舒了口气。
具体如何已记不太清,只是身旁人似乎走了太远,她有些追不上。梦中最后的画面,是身后李恪谕手握长刀,捅入她的腹中。
那画面真是令人有些怕。
鼻尖处萦绕淡淡香气,容许顺着味道,将头埋进李恪言颈窝里蹭了蹭。成功将未来暴君陛下拱醒了。
“容许。”大抵是才醒,他的嗓音有些沉哑,一只手按在她头上,指尖在她发间理了理,并无半分怪罪的意思,“这是在邀宠?”
容许手臂缠于他颈肩,这会儿半分跟他皮的心情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答。李恪言发觉怀中人身子微颤,半晌不说话,不知这是怎么了,只能一下一下抚她的背以予安慰。
“言言。”良久之后,容许低声叫他,“李恪谕要杀我,我们去把这个反派撕了吧。”
言:“……”
片刻。李恪言突然失笑,这才反应过来兴许是她做了什么噩梦惊醒才有些魂不守舍,轻柔抱了抱她,对这个提议实在不当回事。
“容夫人,过来屈身邀个宠,杀十个李恪谕又有何难?”
……
然而事情总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一个回笼觉还没睡醒,卫谦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殿下——尹吹沙死皇城里了,这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西域人,嚷吵着要圣上给一个说法。”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成功将容夫人给吵醒了。李恪言眉间轻锁,摸了摸她的头,缓缓坐起身,轻声问,“怎么死的。”
“昨夜走水,活活烧死的。”
李恪言笑,“那他死得还挺凄惨。”
听见这番谈话,饶是容某人再困,这会儿也睡不安稳了。她细细回忆了一下原著情节,轻轻拉了拉李恪言的广袖,一不注意直接将他整件给衣袍扯了下来。
“…………”
狐狸兄眼尾上挑低头看她,整张脸上浮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饶是容某人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禁有点臊得慌。她用被子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告诉你,那个尹吹沙并没有死。”
李恪言神色愈加微妙。
容某人干脆直接用被子将整个头盖住,闷声说:“他和李恪谕勾结在一起了。风波平息下去,他便会暗中送尹吹沙出城,这次的事不过是为兵变找一个借口罢了。”
说完还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去查看那个谎称是尹吹沙的尸体,保证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一只手撩开她的被子,将她头刨了出来。
容许睁开眼,李恪言正低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顺手又给她顺了顺毛,半分不以为意,问:“这都是你算命算出来的?这会儿法力充足了?”
容:“…………”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
……
在进宫路上,其实容许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原著中尹吹沙是在这个时间勾搭上李恪谕的,原本是在与炮灰容许合力将李恪言从太子位上拉下来之后为预防李恪言反扑而采取的一个后盾。
但实际上李恪言对这个位置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他就想窝在淮南当山大王来着,结果没料到李恪谕心胸狭窄到连自己的忠仆也要害的地步。大概是连他都看不下去了,这才起兵造的反,登位后也是脾气暴躁作天作地,尤其李恪谕这个人,他既不让他死得痛快,每日给他施加双重折磨,最后是活生生把人磨死了的,死都不让人死个安宁。
看原著时本以为是这个暴君看不惯李恪谕很久终于爆发了而已,实际上他这么大怨念也让人感觉不知从何来,哪晓得他是因为炮灰容许被欺负得很惨才出手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真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那炮灰,为什么又在兵变之日一箭把她给射死了?
容某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拉着他问,“言言,如果,如果哈,假如我特别喜欢李恪谕,特别厌恶你,你无论如何也感动不了,但是李恪谕在利用完我成皇之后准备杀我,你会怎么办?”
话落,车厢内半晌没有动静,李恪言转过头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轻生道。
“真那么喜欢。送你们俩一块儿上路。”
第64章 终章
容许:“……”
“你说的话, 我都梦见过。”李恪言轻声说,“梦里的你不近人情,我曾无数次刻意将情报送入你耳中, 让你向他复命。你希望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我主动退位让贤。但有一次我遭暗杀, 令人费解的是最后关头你却收手了。”
他手肘支在车窗处, 眼神淡漠,声音淡淡沙哑, 毫不在意,“结果李恪谕荣登帝位,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就是你。容许。”他忽然笑得有些残忍,一双宁静眸子里笑意全无,“没想到我竟又为你出手一回。”
这些都是原著剧情, 看客视角自然没有当事者那么清晰,如今听见他本人这么说道, 感触还真的挺特别的。容许默着,没有开口。
“李恪谕兵败倒台,朝中大臣多数都是向着本王的,不记得是怎么将他弄死的, 只记得他最后死得很惨。”
“那天风很大, 本王就站在城墙之上,他的尸体跪在你跟前时你泣不成声,然后容夫人,你苍凉喊了一声“杀了我吧”。”
容许:“……”是的, 原著剧情。
李恪言摊了摊手, 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她的神情,最后笑了一下, 很没心肝地来了一句:“本王就顺手。给了你一箭。”
道理我都懂,但问题是为什么你会梦到原著剧情?容许沉默半晌,才问:“除了这个……你还梦到过其它什么事吗?”
“娶了容齐雪,算吗?”他撩起眼皮。
“还有吗?”
“不记得了。”
行吧,感情你是差点把原著剧情梦了个遍。容许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跟他解释这个东西,半晌才讷讷开口:“这个东西呢……你其实可以看作我是从天上来的。而你就是凡间的中心。这么说你可能理解?”
李恪言笑了一下,“前不久你还跟我说你是妖魔鬼怪变的。”他拉过容许的手,揽过腰侧来抱了抱,对这个话题其实不是太感兴趣,“总之这不管天上地下,问题都出于李恪谕身上。还记得你在我榻上如何说的?”
他轻轻眯起眼,嗓音略寒,“择日不如撞日。”
……
李恪言那个梦大概过了有些时日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尹吹沙具体藏身之处。不过他胜在人手充足,全城搜了没多久,便将他给搜了出来。
一干方才还叫嚣不止的西域人一下没了发言权,愣在当场。同时愣住的,还有李恪谕这个幕后黑手。
朝堂之上,世宗紧锁眉头,不言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尹世子,给个说法吧。若你是被奸人劫持,有冤屈大可以说出来,可若你是故意如此,意在破坏两邦之好,那就不要怪我们大夏不讲情面了。”
尹吹沙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匆忙看了李恪谕一眼,祸水东引:“圣上明鉴,臣是被奸人掳劫,并非心存不轨。”
“哦,那你说说那奸人长什么样?”
“……”尹吹沙想了一会儿,才说,“他戴着面罩,一身黑衣,身量算得上高大,武功不凡,臣,不是对手。亦未看清他的长相。”
容许听到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李恪言直接笑了出来,“哦,那为何我的人却是在李恪谕的暗室中将你找出的?你浑身上下一无姿色二无虐伤,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去绑的你?”
尹吹沙刚要开口,便听他又说:“再者,尹世子长于大漠,西域藩王威名远扬,你身为世子,习武用剑自然不在话下,竟然连一个身量稍微高大点的也打不过吗?就算你打不过,你还不会挣扎两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