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英明。”
容齐雪起身笑,身上的鹅黄色衣裙尤其晃李恪言的眼,他很不耐烦,“再跟我废话,我可就给你扔出去了。”
容齐雪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并未持续多久,她静看着李恪言那张脸,心中却分毫提不起怒气,她从小接受到的教导,便是对男子不要有任何感性情绪,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性把身边能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作出了价,而李恪言,这种性子的人,不适合她。
“三殿下,此行我来,是为和你做个交易。”
李恪言头也不抬,“说。”
他已经持续这种无感状态很久了,这段时日多方打听多方搜捕,可容许和李恪臻就像是人间蒸发,半点不得音讯,久而久之他也不免愁了起来。
此时再见到这个原本同容许是亲族姐妹却屡次要害她的,他的心里就烦。
“我知道容许的下落。”
“呵呵,哦?”李恪言近来已经接到无数人给他报假消息,每次心怀希冀去找人,见到的都不是那一个。
他只当容齐雪是想着趁机过来给他落井下石的,并没有在意,随口问了一句,“在哪儿。”
“三殿下别急,这个交易对您来说太过于简单,所以臣女认为应该加注。”容齐雪半天说不到重点,已经让李恪言有种想扔她出去的冲动了,不过下一刻,她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却令他怔在原地。
“不仅是容许,四殿下在哪儿臣女也清楚。”
他以容许为借口去寻找李恪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城中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李恪臻也在搜捕名单之内,甚至就连陛下也是不知道的。
他停下端茶的那只手,眸光微动,终于有心情看这个女子一眼,面容冰寒,沉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
总之,那日所有人得到的便是容二小姐同三殿下取消婚约的消息。而与此同时,又同时出现了这个三殿下要娶她容府的容五小姐,并且雍王府要娶容二小姐这么几个消息。
整座京城都沸腾了。
换句话说,容家与雍王府,与淮南王府,三家联合抗旨。并且容家同时攀结上了两尊庞然大物。
所有人都觉得,容家,继一月前爆出的丑事,这下子算是有个收场了,纵然容副督统不得陛下青眼,有雍王与淮南王镇着,他容家,也还是那个容家。
而关于这些,容五小姐她本人是半点不知情的,就站在这场风波最中心位置的赵虔诚却十分悠闲。
这日,他正坐在有宝堂里看戏,桌上摆了一盘糕点,一壶茶,一个小瓷杯子,身旁还坐了个美人。
这家店面呢,平素里不做拍卖时,都这么安排。
戏过了一半,隔了片刻,他扭过头问她,“容五小姐,你觉得这出戏好在哪里?”
“…………”容许正喝着水,闻言直接一口呛在喉咙里,片刻后,她顺了顺气,靠在椅背上,讷讷无所言。
就方才这一会儿,这出戏已经上演了五六个杀人镜头了,这让容某人很是担心下一秒这个山大王就会把自己拖出去斩了。
半晌,她鼓掌道:“完美!演得好!”
由于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个啥,我最好还是往好了夸罢,好不好的我不知道,不过夸就对了。
“容五小姐。”赵虔诚这会儿心情似乎不太美妙,那面上温和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有点不怀好意,“你是真没看明白,还是假没看明白。”
当然看明白了。这不就是你亡国时候的戏码嘛。爱国情怀什么的我都明白,可问题是你把老子带过来看这种东西干嘛?我又不是你们国家的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好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真要这么说了,赵虔诚绝对直接给她从四楼这儿撩下去摔死了结。
她笑了一下,“赵堂主,我是真觉得这个演得好。”
“你不觉得差点什么?”赵虔诚眉目含笑,却愈加吓人。
“……”我不觉得差点儿什么啊?主要是你们这儿没有高科技,能出这种效果已经不错了,我也不好乱说话不是。
他转过头看着下方,眼中多了些思虑与惆怅,像是自问自答,“少了点血。”
话音落地,一名店伙计蹬蹬冲上来,面色冷肃,音量不大却令人莫名其妙一股乍寒,“堂主,外面被官兵围住了。”
赵虔诚敛了笑意,略微侧头看容许。
“…………”容某人瞬间炸了,“不不不不是我通风报信的鸭!我一直都在你旁边好不好。”
赵虔诚复又笑,“我知道。”
他转头冲店伙计说,“去把李恪臻带上来,四面门都打开。给他们开路。”
店伙计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他向来很有眼力见,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会多问。
他点头应是,缓缓退下。
……
李恪臻醒的时候,耳边不再是刀剑乱舞的嗡鸣,而是戏曲阵阵铿锵。他半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容许被身旁的店掌柜一手掐着脖子抵在阁楼边缘的木栏杆上。
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神犀利,手上的力道不变,不轻也不重,轻到容许不会觉得窒息,重到容许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容许皱着眉看他,他的目光垂下,眼中半点情绪也没有,似乎看的不是她,而是在同什么人对峙。
她很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也突然发疯,直到半晌之后,她听见下方有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开口,“东西给你,放人。”
赵虔诚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他说,“三殿下,想来难不成是我高估你了,事到如今,你不会以为一枚前朝国玺就能善了罢。”
李恪臻睁大眼睛,这才惊觉这个掌柜的不简单,先是出这枚玉玺挑起纷争,后安排刺杀行动未果,为的自然不是这个玉玺,否则他也不会掏出来卖了。
所以他到底是图的什么?
阁楼之下,李恪言挑眼看他,确切的说是看着那个被按在红木栏杆上的女子,她背对着下方,一只手臂微抬起,似乎是猝不及防之下才中招的。
她身型娇小,甚至算得上是瘦弱,与寻常家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那股韧劲,让你觉得似乎下一秒,这只兔子就会蹦起来咬你一口。
李恪言勾起唇间笑,纵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他觉得,那张艳丽的面容上,此刻一定是颇为无语的。
总是这样咋咋唬唬。
李恪言心想,幸好人还活着。
“本王知道你是谁,懒得跟你计较,要么放人,要么就打。”话是这么说,他还真没把这个赵虔诚放在眼里,前朝余孽里的人不听话的早就灭干净了,就算他拿得出来人,数量也不会多。
他明白他的感受。只是看不起他的做法。
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人?纵然不值得称道,不过他还是暗叹一声。
行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你的确威胁到本王了。
“你还有一个姐姐,不如把她一块儿叫来?好让你们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废话少说。”赵虔诚伸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刀刃,刀尖抵在容许的胸口,连续不断挣扎的容某人瞬间就不动了,僵着身子面带微笑。
去你妈。感情这些天你好吃好喝给我喂着就是为了这一刻拿来宰的?嘤嘤嘤,早知道我他妈不吃那么多了。
第53章 冰凉
而就在这时, 两人的谈话也终于终结,赵虔诚浅笑着与李恪言对视,片刻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容许, 握着刀柄的右手发力猛地扎下——
“噗。”
胸前痛觉倏然散开, 本不是多大的伤口, 却能瞬间席卷至四肢百骸。
那一刻, 容许看着这个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老子???
原著炮灰容许被李恪言一箭穿心,轮到我来就他妈竟然被一个前朝反派给一刀扎死,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但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赵虔诚给她一刀扎了后顺手就将她从四楼扔了下去, 耳旁风骤起,与之混合的还有底下不知是谁开头的冲杀声——
兵戈四向。
意识昏沉过去的一瞬间, 她仿佛感到急剧落下的身子突然落得缓慢了,一双手从身后托住了她,与之同时她感到自己陷入一个人宽阔的胸怀里。
她艰难睁开眼,朦胧间看见的便是李恪言那张漂亮的脸, 尽管五官已经看不太清, 但仅是轮廓便足以令人感到惊为天人。
接着那张脸迅速靠近,李恪言应当是低下了头。
下一刻,冰凉的薄唇覆上来,翕动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懒倦的嗓音带着一丝郑重, 只够她一个人听见。
“容夫人,别死啊。”他笑得像个小孩子, “不死你可就家财万贯了。”
淡淡好闻的香味瞬间入鼻,容某人暗叹一声,啧,果真是,传闻中的美人香。
……
“太医,太医在哪儿。去,将他们全都叫来!”李恪言皱着眉,眼底映出一丝猩红,“晚一步,本王要他们的命!”
有宝堂里喊杀声冲天,刀剑相向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二层楼间的厢房中隐隐燃起火光,没多一会儿就席卷蔓延了整座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