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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许觉得,如果说因为不知道有宝堂掌柜叫啥名字而认不出他是谁,那在听到“黑风寨”这么一个中二病十级严重的名字时,她总算是有印象了。
黑风寨的主人赵虔诚,明面上是赵帝师名下的嫡亲儿子,但实际赵虔诚出生之时,赵帝师正牌老婆都还没过门,从哪里来的这个嫡亲儿子?
所有人都一致觉得,这个很可能就是赵帝师年轻时候在外头的私生子,一男一女,后来和他姐姐一起寄养在正妻的名下。
但容某人是看过原著的,这个赵虔诚哪里是什么私生子,分明是赵帝师在国破之时动了恻隐之心收下的两个前宗室之子。
这两个小不点当时还小,赵帝师根本就没有提防过前朝余留下来的会有人知情,两个小崽子受人教唆,亡国之恨在心里扎根,暗中收拢了不少势力,本来是想在李恪谕成皇之前把皇室之人尽数杀了再立新朝,却结果被李恪谕那边提前知晓,兵荒马乱给他们一队人全歼了个干净,送上路了。
这会儿容许再看眼前温文儒雅的赵虔诚,就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您老人家找队友也好歹找个可靠的,找李恪谕这个黑心肝的,不卖你卖谁?
愚蠢!眼瞎!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瞧着眼前容貌艳丽的女子看自己的表情越来越鄙夷,赵虔诚不禁觉得有些尴尬,笑着问她:“敢问姑娘芳名?”
“兄台生得好看,不免多看几眼。”容许和颜悦色地奉承他,“在下容许。”
原著中这个赵虔诚是个表面温柔,内里也温柔的货,偶尔凶几下那都是触及底线或者装出来的,因此容某人也乐意跟这个山大王玩儿,不必提心吊胆的。
千月蝶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俩。
“…………”赵虔诚笑,“茶快凉了,千月小姐为何不坐?”
“不必客气。你把她抓过来又不动手,是打着拿她威胁李恪言这个算盘么。我预感你也许即将失望。”千月蝶一如既往冷淡。
赵虔诚浅笑挑眉:“怎么这样说?”
容许:“…………”你们两个能不站我这个当事人面前谈论这种话题吗?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啥玩意不是人的东西似的。
“她原本是我们的人。”千月蝶斜看他,居高临下。
“…………”赵虔诚对这种突然宣布主权的行为感到有些难以理解,不过他把重心放到了另一层意思上,不禁惊异地看了容许一眼:“原来你竟然是淮南王府里的细作么?”
惊异片刻,他便恢复如常,淡笑,“瞧着李恪言很是钟爱你的样子,想必容夫人是个极有手腕的女子。”
容许:“…………这位同志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解了。莫说什么钟爱,他哪一天不扣我工钱我都觉得是他路上捡了钱心里高兴。”
“……”赵虔诚更惊异了,眼里流光一闪而过,“竟是这样的么?”
“不说别的,单说你们包围我们几个,李恪言和卫谦这俩畜生趁乱跑了,把我丢下来挡人,就足以说明我在他们家的地位了。”容许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养这么一段时间的儿子跑了白养了,这么一想就忽然觉得心底里空落落的。
赵虔诚略一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李恪言是被身边那个侍卫敲晕了跑的,但突然又觉得告不告诉她这事也没什么大差别。
真到生死之际才会发现,普通人哪有那么多过命的交情,他与她姐姐苟且偷生到如今,已是天恩浩荡。人确实走了,她也确实留下来了。
“与其讨论这个,掌柜的,好歹我在你家馆子里买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你瞧这只狐狸,怎么样,不陌生吧?”
容某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瞧我们刚才打来打去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肚子里都还是空的哪……”
“哦,你瞧我,实在失礼。”他回过神一笑,扭头冲身后的侍卫道,“给两位姑娘备桌饭菜。”
接着又回过头来,“夫人虽这么说,但在下却觉得淮南王不会不管你。”
凭他和卫谦两个人的身手,若不是顾及着容许和李恪臻,天下之间想必再没有多少人能够拦得下他们。
千月蝶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理解这个人的想法,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兄弟。你愿意等这个结果你就等,反正我哪儿都能住,在哪儿吃饭都香,只要你不怕我把你家米吃空了就成。”
容许笑眯眯地打商量,“还有,我打架很能的,我可以给你打工,如果你能按期给我发点工钱那就最好不过了。我这,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千月蝶:“…………”
“哈哈哈。”赵虔诚实在觉得这个女子有趣得很,不免笑出了声,“可别了。过几天你家三爷过来我这儿瞧见自己夫人在土匪窝里当差,还不把我给活刮了。”
容许实际上是很想纠正他的说法,不过转念间又回想起来在香车中两人额间相触的画面,温热的触感隐约还在,哪怕是她这么厚的脸皮也不由觉得有点发烫。
半晌,她极不自然地揩了揩,“说起来……李恪臻去哪儿了。”
“哦,他么。身子受了点伤,我本想给他一刀痛快了结的,但在下比较好奇李恪言准备拿什么来换你们俩的命,如此,便留了他一条狗命。”
容许其实是很想纠正他是猪命。但略一犹豫觉得这话太不是时候了,撇开李恪言不谈,好歹李恪臻对她还是老好的,而且他们俩此刻应在共同战线上。
但回想起之前不经意的那一瞥,李恪臻肩处栽的那把长刀,横倒在地上的样子,就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犹豫道:“……那他还好吗?我想去探望一下。”
赵虔诚笑,“可以。不过容小姐。我想你还是先吃饭吧,菜已经备上了。”
……
淮南王府。
李恪言皱着眉翻身坐起,回想了一下先前的事,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倒在房间里这件事显得有些无法理解。
“卫谦。滚进来。”
“…………”卫谦直接从横梁处倒挂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仔细看的话,那张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自然。
“不出所料的话你把我打晕扛走了?你想死么?容许和李恪臻也落在他们手上了?”李恪言此时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他的命很金贵,是卫谦优先要保的对象,可就算不提容许,李恪臻落到这种不知来路的势力手上,十有八九也是凶多吉少,等林贵妃回过神来,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们。
“已经通知林贵妃那边了,宫里正在暗中派人找,毕竟丢失一个宗室子弟所能引起的滔浪过大,出动的似乎都是暗中势力。这件事不适合大肆宣扬。”
果然,宫里已经知道这回事了。
“有时候本王觉得你真不懂我。瞒不了多久的。”李恪言明亮的眼眸暗了下去,房间里透进的天光投在他的脸上,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滑下一缕,在他眼间罩下一片阴影。
“把淮南王府所有能用的人力调出来,去把人接回来。”半晌,他才冰冷道,“卫谦,如果人回不来,你也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在收尾了,有些地方或许处理得不好,还请见谅
_(:_」∠)_
第52章 谈价
卫谦愣住了。
他直觉这个“人”指的不是李恪臻, 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能在李恪言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当真不多。
他不是一个随意把人或物放在心上的人。
李恪臻或许能算是一个,但他不会将他看得这么重。从小长在后宫里, 尤其还是宋妃娘娘身边, 他经历的恶心东西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李恪臻, 那就是因为容许。
卫谦这会儿不禁有些感慨。
千年铁树, 果然开花了。
沉默半晌,他微弱应了一声, 轻轻退了出去。
……
一连几日,城中都是阴雨绵绵。但没有一个人能放下心中的不安。
官兵四处搜捕人,城中一片肃杀之气。
而寻的这个人,就显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是什么皇子公主,也不是哪个什么皇亲国戚, 甚至都没有什么背景,要找的人竟然是淮南王府里的一位夫人?
这令所有人都有些大跌眼镜。
淮南王府可是还没娶正妻的, 能有哪个夫人?不过就是一个妾室了,这令所有人都开始怜悯尚未嫁入淮南王府的那位容二小姐。
宠妾宠到这种程度,她容二小姐嫁过去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消息灵通点的不正当人士都知道此时城中风声鹤唳,半点都不敢冒脑袋钻出来, 有多远躲多远。
而这时候, 李恪言却在后花亭会见另一个人。
此人来的时机很是不巧妙,险些又被慕朝给扔出去。她就跪在淮南王府大门外,过路的人指指点点,是完全没有什么脸面可言。
李恪言要脸, 终于还是让她进来。
不是谁, 正是容齐雪。
亭外风光正好,微风和煦, 李恪言不想跟她废话,撩起眼皮看她,“说吧,跪在我家门口丢脸这么久,我不相信你只是过来跟我诉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