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搞不懂这沙雕又是什么情况,但话到嘴边及时刹车,改口道:“没有没有,一点意思也没有。”
李恪言一声哼笑,品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容许瞧他不再问,这才有心思挑开帘子一角打量了一下场地。
触目所及是一方形重楼,空旷的地界起了一方展台,四面皆坐了人,有的放了帘子,瞧不出是谁,他们所在的地方似是在顶楼了,四方楼在顶处合成一个圆形,对下方的动静一览无余。
展台起得有些高,几近二楼的位置。
四方皆对着门,一方两座石狮镇门,不得不说这个风格挺对容某人的味,但展台的高度起到这个位置,对一楼的客人来说便有些仰望的意思了,不知不觉便会激起人的攀比欲。
如不出所料,每一层楼的座位费都不会一样,越往高处走,所付的钱财便越令人痛心。
正这么想着,她不经意间一瞥,便瞧见了对面厢房内的温雅公子,他一身白衫,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却在下一刻瞧见了她,瞬时一怔。
随即好笑般地眯了眯眼,冲她笑。
不是店掌柜又是谁?
容许乐开了怀,也冲他回笑。
这可真是挺有意思。若这个法子是方才那个老板想出来的话,那容某人便不得不对他改观了。
长得好看又有脑子是种什么体验?
身旁的李恪言举起茶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声:“将帘子拉开。”
身后两位侍女问言便上前挑起纱帘。
天光照进的瞬间,李恪言眯起眼望了过去,对面那个白衣男子正撑着头,好笑般地瞧着他的脸色。
呵呵。
李恪言心底笑了一声,这掌柜的是在向他示威?
好久没有人有这种胆量了。
他扬起头,冲他挑了挑下巴。随即起身,冲身后的两位侍女道:“对面坐的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你们掌柜的?”
两位侍女对这位贵客的问题诚实答:“是。”
李恪臻摸了摸头,满脑袋问号,总觉得皇兄要发火,但又没有证据。从小到大这些年里,除开生性懦弱的小皇子,李恪言和李恪谕算是众兄弟里脾气最好的两位。
但他清楚,李恪谕那纯属是装的,而李恪言,他是从小到大真没怎么碰见过憋屈的时候,但凡有他憋屈的地方,宋妃娘娘直接就提着他领子给他讨回来了。
因此从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他跟前傻蹦哒,这会儿瞧着他脸色是不太好,但又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况。
“挺好的。”李恪言眯起眼笑,冷淡的声音透着一股张狂,“叫他把位子给我腾出来,从今往后要再在我眼前出现一次,你们这儿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话音落地,顿时就是“噗通”两声重响,两位侍女虽不识得李恪言这个人,但能坐上顶层天字阁的人,又有哪个是好惹的?
当即伏地叩首,弱声道:“是。”
撞见李恪言又莫名其妙发疯的容许:“……”
好不容易撞见皇兄动怒一回的李恪臻:“……”
他并未抑制声音,因此不少人听见这话都瞧了过来,想看看是哪个争破脑袋买上天字阁座位大言不惭的富家子弟,却不想瞧见了一个看着身子骨就不大好的小白脸。
登时便是一声声不以为然的嗤笑。
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一些权贵人家出来找乐子的纨绔子弟,众兄弟中就数李恪臻对这些玩意最精通,李恪言他是不怎么参与的。
但李恪臻唯恐别人把他认出来,他母妃是最恨他搞这些不入流名堂的,知道了肯定又是大老远差人上门给他送来一顿毒打。
因此直接低头往桌上一趴,一了百了。
但掌柜的可知道他是谁,见他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有些恼怒,不禁失笑,主动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随即退出了厢房。
容许:“…………”
没接触他的日子里,容许真打心底觉得李恪言是个残暴的人,但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她觉得李恪言虽然有点神经病,会经常发疯,但脾气还算好的。
怎么就突然暴露暴君本质了呢?
而在离他们厢房不远处的东厢房里,李恪觐举着杯子,另一手手指骨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木桌上敲。
昏暗的光线隐隐勾出他坚硬的侧脸,衬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尽管如此,眉宇间透出来的暴戾气息半点少不了。
李丞殊一身黑衣男装,坐在他身侧,轻声笑道:“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儿大放厥词。这不是当着众人打哥哥你的脸么,好久没遇上这种猖獗之辈,翠玉,将我的斗笠拿来,咱们这就去会会他们。”
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料被李恪觐一手拦住,硬声道:“不必。”
“明面上动手不是上策,这里多是有身份的人,人多眼杂,传回宫里去就不好了。”他眸光轻动,“真要他们丢脸,让他们在这儿一件东西都带不出去便好了。”
李丞姝闻言复又坐了下来,支着头看他,想也是这个理,便数着头发丝不再说话了。
这时,有个扎眼的红衣女子轻摇着团扇上了高台。
瞧见她清凉的装扮,容某人顿时:“…………”
她扯着领子就要松开,却被李恪言一个眼神钉住了。
“…………”好歹这是在外面,卫谦和慕朝说不得也在某个地方,旁边还有个不知道功底的李恪臻,容某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应该不是对手,只能低个头,以和为贵了。
“小言啊——”她尽量平静地跟对方协调,“你不觉得这种天气还绑个围巾看起来很蠢吗?”
“觉得。”李恪言点头。
既然你都有这种想法了那为什么还要故意作?容某人表示十分不能理解这位同志的脑回路。
“容五小姐。你瞧方才那掌柜的……”
又来了又来了,容某人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没理由李恪言见到一个人就会出现敌意,事件的关键一定在于他对别人的看法!
“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我觉得他长得还不如你十分之一的好看!”
李恪言闻言果然挑着眉眼笑了。
第44章 抢花
他不说话或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任何人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一旦带着笑意,整张面容瞬间便明亮得仿佛令万千星辰黯然失色。
容许撑着头看他,心底头一回这么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真的挺好看的。
“那容夫人觉得。”他笑着指了指李恪臻, “他跟本王比, 哪个好看?”
莫名躺枪的李恪臻:“…………”
这回容某人直接想都不用想了, 这个黑心肝的就是享受别人夸他,于是很干脆答:“殿下最好看。”
“呵呵。”
李恪言突然冲她招手, “过来。”
不明所以的容某人瞧他脸色还算和善,颤颤巍巍趴着桌沿伸过去一个头……
这时她正好听见底下那位穿着清凉的女子高声开口。
“今日在场的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生面孔,多谢各位的捧场。前几日来的有几件儿宝贝,我想大家想必也都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风声, 小女这里就不多话了。”
“下面请出今日第一件物什。”
正说这群人坐在这儿喝闲茶瞎聊天不觉得挺没意思么。结果竟然是个拍卖会?
怪不得所有人看起来都挺悠闲的。连李恪言这不安分的也坐得住。
正这么想着,下一刻一只手触及她的颈间。容某人霎时回神, 睁大眼睛缩了缩脖子:“???”
李恪言挑眼看她,一言不发轻手解下那条令她整个人都不好的领子。与此同时冷咧的嗓音响在耳旁。
“看好了。等会儿东西被别人抢了可别哭。”
正被他这动作吓得手足无措的容某人听到重点,不由发问:“什么东西?”
“等下就知道了。”李恪言为她整了整领口,顺手将围巾扔给一旁的李恪臻。
莫名自我感觉吃了波狗粮的李恪臻举着狐狸毛:“………………”
容许随即撑着头望下去。
红绸子布被缓慢掀开, 置于其中的东西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第一件宝贝想必很多人都不会陌生。”礼仪小姐轻声笑道, “听过是听过,见没见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容许歪着脑袋看着下方那株不大不小的植物,如不出所料,这……它是一枝花?怎么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
“……叶成八角, 看起来像是以治毒闻名的那朵奇花?”李恪臻皱着眉有些不确定, “当年父皇被投毒,用以制药的主药仿佛就是这个, 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见过那么一株而已。”
“是,东西保存得还挺完好的,你要么?买回去治治?”
李恪臻:“………………”我……这话怎么说得听起来跟他吗好像我有病似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他说,“离父皇的生辰也不远了,不如我买下来送给他算了。”
“呵呵,你信不信。”李恪言突然笑出声,“只要你敢把这玩意呈去圣前,你的几个兄弟立马就会跪下来求圣上息怒。”
“…………”李恪臻不是很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皱着眉头道:“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