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及时止住这个念头,宋妃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这儿子,算是废了。
于是换了话题:“你连番遇刺这事,你父皇大概已经知道了,敌在暗处,听闻刺客也没抓到,不过我却觉得这事多半和李恪谕脱不了干系,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得出个头绪。”
“李恪谕既然敢派人来行刺,就断然不会大意留下把柄,纵使他养的刺客是个江湖杀手,此刻也不会明目张胆将人留在府中。”
李恪言淡道:“他做事向来谨慎,儿臣以为,与其这时候大动干戈去他府上拿人无功而返,不如费心思盯着他,做这种没结果的事情不像他的作风,这么摆我一道,所图必有它。”
宋妃娘娘凤目一眯,语气有些危险,“照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早些年便跟你说过生在这样的权贵人家,脑子里别整天想着什么兄弟情谊,你死活不听,现在如何?非得人拿刀架你脖子上你才知道人心险恶,猪脑子。”
李恪言:“…………”
看来母上大人是记恨上李恪谕了。
“话说到这儿,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些年明面上劣根纨绔,暗地里尽跟一杆子江湖神棍打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照你的本事,打架居然输给一个女刺客?”
说到这,她不禁深吸口气,“果然我对你抱有丁点希望都是抬举你了。”
“…………”李恪言在这事情上十分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怎么说?难不成说他为了试探一个女人险些把自己玩儿坏了?
……那恐怕会让宋妃娘娘更加鄙夷。
想到容许,他唇角不自觉勾了丝笑意,但眼中却尽是狠戾,“母妃娘娘若真想对付李恪谕,儿臣今日倒收到一封传书。”
“嗯?”宋妃娘娘一挑眉,“别给我贫,整天没个正形,嘴里尽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信?”
“可是你那个亲侄子给我飞的,论没正形,他比我敬业多了。”李恪言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面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雍王府的人近来总在边疆活动,母妃娘娘觉得,李恪谕他在密谋什么呢。”
“呵呵。”
宋妃娘娘听到这儿不禁笑了两声,“你父皇尚在壮年,他不仅胃口大,胆子也不小。”
“行了,这事我会着手处理,今日过来机会也难得,索性一次问个清楚。”她瞥了淡然喝茶的李恪言一眼,“容副督统府上的事,本宫早有耳闻,今日是问你拿个态度。”
“……”提到容府,李恪言第一反应就是容许那闯祸精干的一系列好事,冲撞周香香那事不提,这女人在容府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但人在自己这儿,他不免也有几分心虚,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什么态度。”
宋妃知道这小子是在跟她装,才懒得跟他贫,直截了当:“容副督统的二女儿,你究竟是娶,还是不娶。”
“呵呵。”
李恪言听见这话觉得挺有意思,“圣上金口开了,旨也下了,按理说板上钉钉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可我怎么觉着照母妃娘娘这话里的意思,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你以为你是谁的儿子?容副督统的丑事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再他家世代忠臣,难道还要委屈我儿子娶他容敬围的女儿?这不是提着锅底给你自个儿脸上抹黑么?”
“只要你说声不娶,母妃即刻回宫面见圣上,再是金口玉言,他容敬围自己作出来的好歹,世人还能怪到我皇家头上来么?你父皇要不同意,回头本宫就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收拾个够。”
“…………”李恪言嘴唇翕动了一下,想阻止母妃娘娘这作死的念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随即又放心了不少,她这样强横,至少后宫里那群争宠夺爱的女人欺压不到她头上。
想到这又不禁失笑,这性子,跟容许那个惹祸精也差不离多少。他故意道:“知道母妃娘娘是处处向着儿臣好,可您有想过容府那未出阁的二小姐怎么办吗?纵然不怎么讨儿臣的喜,但姑娘家最要紧名声。”
“你这意思是要娶了?”宋妃娘娘听到这儿不禁皱起眉,“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呢?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大可以退亲,好让她另寻良宿,拖着人算怎么回事?再加上她出自容府,还会拖累你的名声,你这一箭双雕坑了别人还坑自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的?”
李恪言挑眉:“谁让咱们圣上要插一脚指这么个亲呢?若出嫁前临时反悔,儿臣倒全身而退了,可谁又会要一个被皇家退过亲的?这事若成,留给她的路只能是三尺白绫一了百了了。”
“话是这么说,可受累的终究是女儿家。”宋妃娘娘深知得不到丈夫宠爱是个什么滋味,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性子算个好的,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她。只好叹气。
李恪言看在眼里,对于容齐雪这女人,他虽谈不上好感,但左右无非府里多张嘴吃饭,他李恪言虽然穷,好歹还养得起,“母妃娘娘多虑了,我想对这位容小姐来说,权势远远大于私情,对您儿子我这个人选,她想必满意得很。”
但不管她怎么满意,他亲自做出的决定,都不可能反悔。
宋妃娘娘:“…………”你非要这么抬举自己倒让本宫觉得好是丢人。
丢人归丢人,她却不能不管她这个儿子。
前些日子容家二女儿容齐雪拿剑朝自己亲兄弟身上砍的事早就传到她耳朵里了,虽然她不认为容齐雪打得过自己儿子,但就算她挑人的眼光再差,也不可能让这样的女人嫁给她儿子。
宋贵妃说:“不论如何,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真打算娶容家的二小姐,本宫就死给你看。”
李恪言:“……”
第40章 来客
宋妃娘娘没理会他那无可奈何的神情, 只是一再叮嘱:“你府中的这些女子,但凡你那几个兄弟送进来的,再心仪心里也得有杆秤, 懂事的留下不懂事的直接找机会扔出去, 正室都还没过门呢, 别给我整得个乌烟瘴气的, 要传出去那得多难听?”
“……”李恪言无奈,“我名声还能更难听吗?”
“瞧你那样!”
宋妃娘娘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出来, “你就不能长点心?丢你自己的人可别丢我的脸,啧,你小时候也不是这样啊?怎么一长大本宫就跟换了个儿子似的?学学你妹妹,多乖巧一姑娘?”
李恪言:“……”非得要我学你女儿怎么乖巧,这合适吗?
他叹了口气, 对自己这个母妃娘娘的心思实在是猜不透,只能一贯不着调地附和道:“是是是, 有理有理,你女儿就是这世上最乖巧的姑娘,能别老一捧一杀吗?别人都该怎么想?”
宋妃娘娘对这傻儿子的套路熟稔于心,瞥了他一眼, 果真不再提自己女儿。
“你自己有主意是好事, 不过储君之位你也得去争,别再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当是给本宫挣个面子,听见没有。”
李恪言揉着额角敷衍:“知道了。”
“有心的可不只是李恪谕一个人, 李恪觐那边我会给你多留意, 李恪乾……”
宋妃娘娘想了想,随即决定放弃这个人物:“……算了, 皇后那傻儿子,连你都不如,我要是她我都得自闭。”
李恪言:“……”你既然都觉得他蠢了,为什么还要拿本王跟那个蠢货放在一起??
他抿了抿唇,心叹自己在母妃娘娘心里的蠢儿子形象果真已经掰不回来了吗?
……
容许刚回房一会儿,眼皮就沉得睁不开了,这两天赶任务神经紧绷得跟熬夜玩游戏一样刺激。
还没睡着的时候仿佛听见人工系统110那瘟贼的声音,不过她一点也不想搭理,衣服也来不及换,刚沾上床边儿就打了个滚儿,睡着了。
至于李恪言?反正任务完成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他要死就死吧。
李恪言送宋贵妃出府后,慢慢往院子里走,临近屋门口,才突然想起容某人这么号人物,于是决定倒回去瞧瞧。
直到前一刻,他瞧见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睡相揪心的容某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在桌前坐了很久,思考了一会儿人生。
如果指婚之日圣上给他指的不是容齐雪而是这个女人,自己会不会觉得有些高兴呢?但念头一起,想到她容某人自打入了自己院子以来干出的一堆破事,心底就倏然升起一道念头。
幸好,幸好指的不是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叩,卫谦的声音传了进来:“三殿下,门外有人求见。”
“呵呵。”
他这毒中得蹊跷,大多数不明所以的人估计排着队等着见他呢,己党盼着他活,敌对势力盼着他死,他推开门走出去,卫谦正要让路,便见他突然脚步一顿,又回过了头。
镂空木床上,帐中人身姿影绰,似乎是翻了个身,沉默半晌,李恪言突然道:“让人盯着她。”
卫谦半点不奇怪,毕竟这是李恪谕送来的人,谨慎点也是好的,刚准备应是,便听李恪言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