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朱棣开了口:“你不是问我,为何不坐马车吗。”
徐琳琅已经不想理他了。
朱棣见徐琳琅不说话,兀自往下说:“临安和冯城璧都拉着李祺和五弟上马车,你呢。”
从郑国公府出了的时候,的确,临安公主扶着醉酒的李祺上了马车,冯城璧揪着朱橚一定要朱橚乘马车。
徐琳琅自己一个人率先上了马车,没有搭理朱棣。
这上马车,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自己又不是不能上去,何必非要妻子拉着上去。
徐琳琅这才正眼看了朱棣:“你这些日子不是不怎么想让我打扰你吗,我尽量不打扰你都习惯了。”
朱棣:“你知道我这些日生气的缘由吗?”
徐琳琅:“你生气了?我以为你是忙着读书所以不想让我打扰你。”
朱棣:“……”
和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气都白生了。
徐琳琅觉得现在的朱棣,倒是和前世有了不同,到底是年纪小吧,还有些性子。前世的朱棣,便沉稳多了。
徐琳琅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朱棣却又不说话了。
徐琳琅一阵头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合适呢,说好的敬重、保护呢。
徐琳琅追问:“殿下,那你为什么生气。”
朱棣上下打量了徐琳琅一圈:“装结发的荷包,是谁绣的?”
徐琳琅答:“魏国公府的绣娘,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啊。”
朱棣又问:“我听闻你的绣工颇为高妙,你为何不自己绣。”
徐琳琅一笑:“殿下原来是为这事不悦,当时婚期紧迫,需要打理的事情极多,我哪里能够时间和功夫自己绣荷包。”
“殿下不是姑娘家不知道出嫁有多少繁琐的事情要打理,我确是腾不出时间去绣,殿下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我抽空重新绣一个。”
朱棣冷着脸摆了摆手:“不必。”
徐琳琅想朱棣这气生的没头没尾的,徐琳琅应了声“哦”。
马车内又是一阵安静。
良久,朱棣终于又开了口:“我听说,你曾经给常茂绣过一枚荷包,上面绣了常茂的名字,可是真的。”
徐琳琅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朱棣一直介意的是此事。
可是,原本一开始,他就是知道常茂待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自己也有意嫁给常茂的。
而且,朱棣与她,本就是因为认为彼此合适,才结为夫妇,如此,本不该纠结对方的的前尘土旧事。
她就从来都不会纠结朱棣对蓝琪瑶的感情。
如今,她已经嫁给了他,而常茂已经娶了玲珑,那么朱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而且,朱棣是怎么知道那枚荷包的,除了秋檀和阿筠,没有人再见过那枚荷包,朱棣是怎么会知道的。
徐琳琅抬起脸,看向朱棣,道:“是,我绣过。”
朱棣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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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
徐琳琅笑笑:“那个时候,觉得常茂是合适的人,所以……”
朱棣:“我不想听。”
徐琳琅:“你是在介意这件事情吗。”
朱棣:“我不介意。”
徐琳琅又道:“在嫁给你之前,我已经把那枚荷包烧了。”
朱棣不语。
沉默良久,徐琳琅道:“你的伤口好了吗?”
朱棣抬了一下眼皮,缓缓道:“死不了。”
这和前世不一样,这不是相敬如宾的桥段。
马车缓缓驶向燕王府,一路无言。
回到府后,徐琳琅劲直回了月中阁,朱棣回了书房。
徐琳琅被朱棣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他好像是生了自己给常茂绣过荷包的气,可是这已经是事实,就算是烧了,绣过就是绣过了,根本改变不了。
况且,绣荷包这件事情,朱棣本该想到的。
自己和常茂之间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常茂在宫里当伴读的时候常与他同进同出,常茂对自己很是关怀,自己也一见到常茂便话多了起来。朱棣是早该想到的。
他既然决定了娶自己,那本来是该已经接纳了这一切的,现在,怎么又别起了劲儿来。
作为夫妇,本该和睦,徐琳琅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弥补一下。
朱棣受了伤,前些日子都没有五更天起来练武,如今养了这么些天,再加上朱棣本就强壮,所以比旁人好的更快些。
一好起来,朱棣便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算什么,便又五更天起来练起了武。
徐琳琅也五更天起来,亲手去熬了一道当归枸杞鸽子汤,这道药膳很是滋补气血,很是有用,徐琳琅便给朱棣熬了起来。
待到了吃早膳的时辰,徐琳琅端着乘着当归枸杞鸽子汤的汤煲去了书房。
朱棣果然正要用早膳,徐琳琅在桌前坐下。
朱棣也没抬眼皮,只是吩咐大德子再去拿一幅碗筷。
燕王吩咐再拿了碗筷,那必然是要和燕王妃一起用早膳了,这说起来,自王爷和王妃成婚之后,两个人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大德子赶忙去拿了一幅碗筷给徐琳琅。
徐琳琅道:“王爷如今身子才刚好,不必现在就开始练武,太劳累了,反而不利于恢复。”
朱棣道:“劳王妃惦记,本王会小心。”
徐琳琅暗自庆幸,这一切终于是正常了,终于是有了和前世一样的感觉了,前世的时候,她和朱棣,便是这般,相互都很是有礼。
如此甚好。
徐琳琅不得不承认,朱棣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自己,两个人当然还是都和颜悦色最好。
朱棣往徐琳琅碗里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朱棣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养了这些日子,手上的皮肤也和刚回战场上回来的粗糙样子有了不同,到底细腻了不少。
徐琳琅隐隐闻到一丝自己给朱棣带往北境的羊脂膏的味道。
徐琳琅心里涌上一丝欣喜,随即将手伸向那道鸽子汤,打开了盖在了上面的盖子,和声对朱棣道:“我给你做了我拿手的鸽子汤,最能补气血,你……”
还没等徐琳琅说完,就见朱棣立马起身离了座,迈着长腿雷利风行的走出了书房。
徐琳琅一头雾水。
说好的相敬如宾呢,唱戏总得唱全了罢。
大德子急忙凑在徐琳琅前面:“王妃,殿下说过,他最不喜欢喝鸽子汤。”
徐琳琅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恰做了他不喜欢的食物。
前世的时候,朱棣做了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没有人看出他喜欢哪道菜,不喜欢哪道菜。徐琳琅也没有格外留心过。
这事情倒是怪自己,作为“恩爱夫妇”里的妇,自是该知晓丈夫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不说别的,就是在旁人跟前装一装的时候也像啊。
徐琳琅问了大德子朱棣素来的喜好厌恶的食物。
大德子道:“殿下不挑食,山珍海味能吃的,粗茶淡饭也能吃的,没有什么喜好厌恶的。”
“只是殿下唯一讨厌鸽子汤。”
徐琳琅哑然,感情自己是做了他唯一不喜欢的食物啊,这也太巧了。
徐琳琅决定做什么弥补弥补。
到了第二日,便是初一,这是例行要到宫里请安的日子,徐琳琅和朱棣一同进了宫。
徐琳琅朱棣、冯城璧和朱橚一同去给皇上和皇后请了安,便被叫到磙妃宫里“叙话”了。
一到了磙妃宫中,朱橚便向朱棣打听起北境战事,一说到北境的战事,朱棣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北境舆图,面色沉着的给朱橚将了起来。
说也奇怪,前几日的时候,虽然朱棣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沉毅,徐琳琅有的时候会觉得朱棣像个小孩子,可是此刻,他给朱橚讲起来北境的战事,那恍然出现的孩子起便消失在九霄云外。
讲战事的时候,他便像一个挥斥方遒的将军,脸上的坚毅和果决甚至更胜自己的父亲。
而他尚且还是少年,父亲却已经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
父亲的坚定果决是多场战场杀伐中历练出来呢,那朱棣脸上的坚毅和果决呢。
磙妃在和徐琳琅、冯城璧叙话。
说是叙话,磙妃却只是和冯城璧说话,像是故意在冷着徐琳琅一般。
磙妃对冯城璧嘘寒问暖,问冯城璧确不缺丫头,缺不缺银钱,缺不缺燕窝,缺不缺首饰,缺不缺衣衫,对徐琳琅说的话,不过是请安时候的那句“起来吧。”
徐琳琅心里失笑,磙妃这演的也太过了。
若是冯城璧和她一样,都住在宫外,那么今日磙妃这般问冯城璧,她倒是还是相信磙妃有几分真心在。
可是冯城璧是住在宫里日日都向磙妃请安的,磙妃若是真心关心冯城璧,冯城璧若是有了什么缺项,磙妃自然是会及时给添上了,哪里用在这个时候这般问来问去,倒像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