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恐吓的话还没说完,黎昊晨就不耐烦了,问清时间,喝几口水,把阿司匹林和消炎药塞进嘴里就不说话了。几分钟之后,呼噜声就在房间响起来。
他太累了。
睡意像小飞虫,围着脸庞翻飞。雷珊揉揉眼睛,给他拉好睡袋留下清水,轻手轻脚朝外面走,等年轻女人跟出来之后随手关好门。
“这是我们的地盘,请你保密。”她指指地面房屋,“那边什么都有,衣裳毛巾,牙膏牙刷,吃的用的,水多的是。你也歇会吧?”
年轻女人感激地抬起头,于是雷珊第一次看清她白皙柔美的脸庞,眼睛肿的像桃子。“谢谢”她嚅动嘴唇,声音低的听不见。
庭院寂静无声,只有两棵枝叶繁茂的大树随着微风簌簌作响,树下路虎车纹丝不动。
第一次来的时候,车只能停在外面,两年过去,台阶垫上木板,大门扩了扩,车子已经能开进来。这样一来,门外堆着几只丧尸尸体,很难被人发觉。
推开庭院角落的耳房,一位裹着新被子的年轻人静静躺在地板,头脸盖着黎昊晨外衣。
热泪涌到雷珊眼眶,几个小时前,杨云迪还英勇地击中姓郝的肩膀,自己才得以脱身,此时再也不能动了。
“谢了,迪哥。”她朝对方轻声说,用手背抹去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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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2021年6月7日, 襄城郊区
晚霞染满西方天空的时候, 墓穴挖得很深,杨云迪穿着新衣,躺在堆在坑底的木柴上,像是睡着了。
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面无表情的黎昊晨举起用矿泉水装着的汽油大力泼洒,咔哒一身按动打火机, 迟疑数秒, 才轻轻抛上去。
明亮柔和的火焰骤然亮起,没费什么力气就窜得很高,连人带木柴包裹在中间,逐渐响起噼啪声。
低头看看右手小指戴着的一枚三色指环, 黎昊晨又把目光移到左手另一枚头尾相连、镶着碎钻的钉子戒指,JUSTE UN CLOU白金款。
这是杏石口加油站换回来的,卖主胆子很大, “无间道”混进南阳, 带回不少卡地亚珠宝首饰。虽然没啥用,起码算是奢侈品, 被雷珊几个女生盯上了,从七号别墅换了不少物资回去。
当时他和杨云迪也凑热闹,跟着女生拣两个戴着玩, 单身贵族嘛;兴致勃勃的杨云迪又挑走一枚几克拉重的钻戒,说什么以后求婚用得着,他嗤之以鼻:你先找到女朋友再说吧!
记得郭莉莉起哄:还费那劲干啥, 你俩搞基得了,雷珊差点喷了,大叫:黎日日得找老婆!
如今看来,迪哥是用不着了。
一只手掌搭在他肩膀,不用看也知道,雷珊。
她眼圈红肿,满脸疲惫,状态并不好。
昨天太过漫长,变起仓促被抓、幸运地溜走、引着丧尸杀回农家院,救出三人,又清理伤口....安顿好黎昊晨和年轻女子,她在隔壁睡得很沉,连梦也没做一个,醒来肚子很饿,出门看发现太阳斜斜垂在西方。
年轻女子正埋头捣鼓便携火炉,至于黎昊晨,在院落后方汗流浃背地挖着墓穴,浑身是伤的缘故,动作很笨拙。
她想帮忙,却被他头也不抬地阻止了:“王小册,给车加点油,没子弹了。”
他想和好友最后告别吧?雷珊“嗯”一声,只好离开了。
火焰逐渐熄灭,一铲铲泥土被送入墓穴,小小土包越堆越高。
对于雷珊来说,送走同伴不是第一次了,次数越多心脏越麻木,哭都哭不出来。她不停告诉自己,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必须习惯才行。
一块刻着“杨云迪”的木块被立在墓前,周围垒上大小差不多的石块;至于雷珊,从旁边挖来几株野花栽在左右,“先这样吧,改天弄点花种,长得很快的。”
黎昊晨什么也没说,呆滞地望着坟墓:像是盼望兄弟能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土,喊一声“晨哥”
晚餐还算丰盛,方便面、午餐肉和切片面包,还有黄油果酱和煎蛋。
吃饱才有力气,雷珊朝年轻女人笑笑,大口大口吃着。后者换了衣裳,腰间皮带别着匕首,头发也高高梳了起来,目光却不敢和两人接触,沉默着缩在一旁。
路虎相当皮实,加满了油,检查一番就能上路了。弹药却成了难题:把带回的□□和□□数了又数,总共还剩五发子弹,只好装填在两把□□里。
再遇到那群歹徒,走为上策吧。
对于“傍晚赶回去”还是“等到明天”,毫无争议地选择前者。尽管错过集合时间,回去看看也是好的,万一运气好,丧尸被引开了呢?
扣好驾驶位的安全带,雷珊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座:“喂,叫你什么?”
半天才传来答复。“袁心玥。”年轻女人低声说,想了想补充:“三号别墅的。”
大门被推开了,日常保养的缘故,丝毫没发出声响。黎昊晨麻利地锁好铁门,又把丧尸尸体往门前拽拽,这才一瘸一拐回到副驾。
路虎利箭一般疾驰出去,留下几具新鲜丧尸尸体。
于此同时,清宁度假村相当和谐平静。
外出“狩猎”的十多只队伍依次回归,有的满载而归,有的运气不佳;体检的体检排队的排队,合格的直接把车开进村里,清场的把随着挤进来的丧尸消灭,一切井井有条。
轮值守门的王甲从铁门缝隙往外看,不止一只丧尸挤在外头抓挠撕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红眼病越来越多了。”
同属九号别墅的赵乙赞同:“我们还算好的,锅炉厂那边,不清场都出不了门。”
闲聊几句“明天谁负责清场”,就被两位女生打断了:七号别墅的郭莉莉和杜莹嘛。
“怎么还不回来?”“都三天了。”两人等得着急,趴到门口朝外看,立刻缩回脑袋:视野里满是红眼睛丧尸。
三天?王甲和赵乙并没太担心。按照度假村的常规,外出狩猎的队伍拖得越久越危险,即使联手进攻村落,该回来的一周之内也回来了,三天而已,还不至于危险。
安慰几句,两位女生想不出办法,垂头丧气地牵着一只汪汪乱叫的狗回去,念叨什么“明天再不回来就叫大树大力探探”
探探有啥用?真遇到危险,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夜幕降临的时候,同伴过来接班,两人拎着餐盒进入右边帐篷。这里空荡荡的,负责体检的下班了,正好当餐厅。晚餐是馒头,还有煎培根和凉拌菜,没什么油水;没办法,最近运气不好,食用油没有补充,和其他别墅交换到几桶,摊给一百来人就很少了。
“还是以前好啊,连电都没有,居然得点蜡烛。”王甲不敢狩猎,在队里待遇相当低。
赵乙比他强些,强调:“那还用你说?有蜡烛总比没有强,其他基地比我们差远了,有的点火把有的烧木头,听听,多惨!”
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不少,王甲也吹嘘:“听说不少人想进我们村儿,可惜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赵乙也幸灾乐祸,“可不是么,老田年初就说不正式招人,想进来也行,自己找吃的喝的,睡马路去吧。”
睡马路是睡帐篷的简称,来得早的,多半加入团队,住进十六栋别墅,有瓦遮头;晚的只好一切从简,幕天席地的有顶帐篷就不错了。
饭只吃了一半,门外就传来响亮的喇叭声,谁胆子这么大,太阳落山才回来?
赶出来的时候,大门已经开了,一辆切诺基贴着铁门疾驰进来,几只被碾压的丧尸贴在车头,十多只丧尸也跟着冲进来。
大家早有了经验,关门的关门清场的清场,几分钟之后,门口恢复平静。
咦?不是自己人啊?
面前切诺基用铁条加固,玻璃像铁丝网,一看就是特意改造过的。下来的两个男人相当陌生,王甲赵乙看看车头系着的蓝丝带,平时代表清宁度假村,锅炉厂标记是粉丝带。
“劳驾,几位,我是来入伙的。”领头的秃顶男人看着脾气不错,笑模笑样的:“杏石口加油站认识几位朋友,说这里不错;我本来有队伍,在XX路农家院,前几天被红眼病攻破了,哎,丧气。”
果然是来投奔的,两人挺起胸膛,自豪感十足:“哎,这里早不收人了,你换基地吧,真不是为难你,确实没地方住了,你来了睡哪儿?”
秃顶男人像是预料到了,点头哈腰地递上两盒烟,“两位老兄,帮帮忙,不差我这一张床,是不是?说实话,我把原来基地的家底都带来了,有米有面,还有汽油,家伙我自己也有,行个方便吧?”
金黄包装,印着“贵烟”两字,记得比中华还贵,现在可不好找。
王甲还有点矜持,“你朋友谁啊?哪队的?”
“三号别墅,刘玉辉和徐家欢,还有个女的,袁心玥。”秃顶男人呵呵笑着,眼睛却没有笑意,仿佛千年冰川:“我们以前是邻居,住上下楼,一张桌上吃过饭,熟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