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忍不住微笑。
有意思,小清新外加接地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带得出去。
苏慕云身边什么类型的女人都有,颇有走贤妻良母路线的,每天煲汤熬粥炖补品,还用保温盒送到车上。他吃两天就烦了,统统扔给大秦小宋。
看着照片里黑乎乎的蛋挞,苏慕云居然想尝一口,很快就没了胃口:陶娇老公出镜了。
斯斯文文,戴个眼镜,看着不像好东西,头顶还被陶娇加了桃心。
苏慕云盯了一眼,把手机扔到旁边,避免自己想到陶娇躺在那男人身边的情形。
交给大秦手里,还是小宋?他捏着手指盘算。大秦灵活些,适合软硬兼施;小宋阴狠些,适合来硬的。
那男的最好聪明些,别碍事,尽快拿钱出局,彼此省时省力;若是看多了电视剧和言情小说,来个情比金坚在天愿作比翼鸟,就得尝尝苏公子的手段了。
怎么说呢,大秦小宋手里都是有人命的。
干干净净,没有后患。
不过....苏慕云拍拍脑门,都是文明人,又不是古惑仔,最好不要闹到这个地步。
陶娇老公家里是老师,容易死心眼,万一来个殉情什么的,得被陶娇当成白月光朱砂痣记挂一辈子。
活人怎么和死人争?
七月流火,苏慕云乘红眼航班回归西安。
忙碌几天,把公事办妥,他理了个发,打算把陶娇约出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苏公子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惜陶娇部门加班,忙的昏天黑地,苏慕云站在大院门口望着灯火通明的办公楼点了根烟。
7月29日,清晨洗漱穿衣,苏慕云习惯性地朝阳台望一眼,身体僵住了:
太阳像一枚燃烧的红灯笼果,又像上古魔兽的独眼,把整个天幕染成血红色;或者说,更像狰狞伤口,不断从天际泼洒鲜血。
大地被映成血红色,如同鬼蜮,群魔乱舞,万鬼齐哭。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用发抖的手去摸手机,父亲电话刚好打进来:可能是核辐射,上边正在查,不要沾染,不要离开家。
给亲戚朋友、亲信手下和陶娇打完电话,苏慕云在家待了一整天。
核大战?太空战争?温室效应导致的气候异变?他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灵通,却也没有着落,难免内心躁动不安,看到陶娇的朋友圈又安心了:
她拍了张血日,配哭泣表情,说,是不是世界末日啊?
世界末日也不错,这小女人哭哭啼啼,只能依附他羽翼之下,任他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苏慕云开始憧憬,想着想着喉咙干咳,解开衣扣,忽然想起一首老歌: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一语成谶。
48小时之后,所有被血日(赤炎)照耀过的人们双眼通红,失去理智,开始围攻、噬咬活人,动辄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人口的城市如同炼狱,只有极少数人幸免于难。
及时撤到西安周边秦鼎基地的苏慕云跟随父亲苏睿再次撤离,章辟疆、章延广父子垫后,正面迎战驻地变成丧尸的军队。
虽然不常见面,苏慕云对昔日杂种,今日章延广熟悉的很:入伍之后,托他老爹的面子,弄成个华夏四大特种部队之一、猛虎部队队长,听起来威风,天天枪林弹雨却没啥实权,捞不着油水。
只有脑子不好使的人才感兴趣。
不过,生逢乱世,有章氏父子这么一门亲戚也不错,起码不会背后挨刀子:
昨天军事会议,陕西最大的驻军基地已经有了雏形,即将迎来数万幸存者。有章辟疆撑腰,其他领导被架空,苏睿一手掌管数万人的基地;同样的,有苏睿坐镇中枢,章辟疆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作战和防守之上。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背靠背才能活下来。
苏慕云坐进父亲座驾,从后视镜看看后方一字排开的数十辆军用吉普,从车窗伸出□□短炮,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远处。
侧面两排车属于部委机关,载满文职人员,陶娇也在车里。苏慕云收回目光,踏踏实实靠在椅背。
副驾苏睿疲惫地合上笔记本,按揉太阳穴,阖着眼睛说:“慕云,以后你,什么打算?”
男子汉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陕西,也能爷俩说了算吧?
不对,还有姓章的父子在,他想。低调点没坏处。
苏慕云轻轻敲着椅背,笑道:“先站稳脚吧,爸爸,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挖坑埋人,事情多着呢。”
苏睿点点头,叮嘱:“出出进进小心点,身边不要离开人,除了大秦小宋,你再挑几个人,多多益善。”
苏慕云郑重应了。
远处地平线万马奔腾,仔细望去,原来是黑压压的丧尸,突破提前布下的数道防线,跳跃奔跑着来了。
远处章辟疆章延广父子高喊一声,包括猛虎战士在内的八百名战士齐刷刷端起枪支,子弹上膛,握紧刀枪。
“走!”
听着后方鞭炮似的枪响,苏睿发令,车子便一溜烟开出去,留下一串尾气,先头部队紧紧跟着。
和平时代告一段落,不死生物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完结了,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请收藏新文啊
☆、第 146 章
2035年4月湖北襄阳
如果时间倒退回2019年,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襄阳城肯定被认为世界末日:一个个苍老僵化的“人类”成群结队地倒在街头巷尾和道路中央, 如同一堆堆垃圾。
它们大多没了生气,皮肤灰白干裂,躯体支离破碎,如同腐朽的尸首,即将化成尘埃;只有极少数还能动弹,眼睛红彤彤, 听到动静想昂起头, 却无力的瘫回原处,指甲不甘心地抓挠地面。
咔嚓一声,一只军靴重重踩在某丧尸蠕动的手指,第二脚就踢爆了它的头颅。
时隔十六年, 再次踏入父亲工作的派出所,刘苍原又是欣喜又是难过,满心近乡情怯, 双脚僵立不前, 忍不住摸摸腰间□□。
那是珊姐还给他的,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母亲去世, 被埋在清宁度假村所在的山顶,刘苍原灵魂的一部分也随着母亲入土。
珊姐把枪还回来,把遇到他父亲的情形说了:小原子, 这是你爸爸留下的,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长大了, 你收好,等回到襄阳城那天,把你爸爸请过来,和你妈妈合葬。
那时他还是个青涩少年,潜入秦鼎还能装作未成年人,岁月流转,他已是个八尺男儿,猛虎战士,雄赳赳气昂昂的铁血汉子。
是的,二十岁那年,他通过章延广的三项考试,成了光荣的猛虎特种部队一员,同期申请的还有石榴苑二十人,只有三人通过。
对于男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肯定,亦师亦友的李大嘴和石头也很满意,拍着他脑瓜,“争气!”
珊姐也很高兴,娜娜更是欢呼雀跃。
要是父亲母亲活着就好了,一定为他骄傲。以前他吵着当警察,父亲高兴,母亲却舍不得,总督促他好好学习....
啪,肩膀真的挨了一巴掌,一路清扫路面、满身尘土的李大嘴奇怪地说:“怎么,进不去?”
刘苍原摸摸脑袋,去推派出所大门,风吹雨打的,门轴早就锈蚀了,还费了点力气。“我想呢,以前我爸老带我来,都变样了。”
天翻地覆,换了人间。
李大嘴安慰:“慢慢来,先把垃圾清出去,挑挑能用的,剩下的交给老天爷:多下几场雨,什么都妥了。”
顺着满是青苔的道路往里走,越来越多的办公室和警用设备落入视野,有的积了厚厚灰尘,如同废墟;有的被雨水腐蚀生锈,长出蘑菇;还有的倒塌破碎,谁也不愿过去。
站到一间办公室门外,刘苍原深深呼吸,下意识挺直身体,希望能再长高点似的,半天才推开大门:
这里不是父亲办公室,而是局长房间。雷珊和他推测,当年安然无恙的警员撤离,武器物资也带走了,刘苍原父亲沾染了赤炎,被留下坐镇。
雷珊是这么说的:小原子,我很佩服你爸爸,到了那种地步还惦记你和你妈妈,嗯~换成我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到。
办公桌歪在一旁,资料柜的门开着,纸张杂物满地,刘苍原的目光被屋角一个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吸引过去:他脸朝下趴着,左腕用手铐锁在椅中,满身灰尘,仿佛和地面融为一体。
他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手机,到死也没有松手。
爸爸!刘苍原双腿发软,失魂落魄地跪在地面,额头重重磕在泥土里。
我来了,爸爸,你看到了吗?我长大了,我这么高了,我有了老婆,我....我来接你,接你和妈妈团聚。
刘苍原泪流满面。
与此同时,雷珊和黎昊晨、娜娜眼镜男也并肩冲回自己的家。
“就是这里啊。”章念蕾仰头,打量面前陌生的高楼:“妈妈和姥姥姥爷就住在这里啊。”
章念蕾才十岁,个头已经齐雷珊肩膀,成年肯定要超过她了;每个见到章念蕾的人都会说,小女孩真会长,把母亲外貌的优点统统继承下来,把父亲的黑皮肤、单眼皮和大嘴巴、北方人的大骨架留给两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