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先生们都来了,小姑娘们听到先生来了的脚步声,拼了命的大声读书,以此来告诉先生自己一直很认真。王道姝十分无语的看着她们,这场景,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小时候。
教崔兹白的几个先生坐定后,轻饮了一口茶水,又吃了几块崔兹白献上的糕点,而后面无表情道:“现在开始轮流背昨天学的。”
先生目光扫视一圈,看到王道姝时带了几分惊讶,随即点点头,用戒尺点了点她的桌案,“新来的小姑娘,那就从你先来吧。”
王道姝愣住,站起来小声问道:“背什么呢?”坐在第一排就这么倒霉?
“背《伯兮》。”先生仍旧是面无表情,胡须一抖一抖的,王道姝十分想提醒他胡须上沾了一丢丢糕点屑。
“我不会。”王道姝低着头,小小声回答他。
“不会?!”先生瞪大了眼睛,这兰陵公主的伴读怎么跟她一个样啊?恨铁不成钢的说:“那把手伸出来。”随后把戒尺扔给了旁边的助教。
王道姝吓了一跳,上来就要给她下马威?这也太凶了吧!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为、为什么要打我呀?”
还敢顶嘴?先生被她气的头晕目眩,戒尺在桌上打的啪啪作响,“不说你身为公主伴读了,就说你自己,连应该学的东西都不学好,这到底该不该打?”
身后的小姑娘们都紧张的看着王道姝,被屏风隔在外头看不到这边的女孩子们也竖起了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袁太子少傅真是够凶的,阳夏县君刚来,就要打她,真是可怜呐!
其他的小伴读们都庆幸自己年岁跟兰陵公主不相当,虽然有时候也要被自己的先生打,偶尔公主犯错她们还要陪着受罚,可是先生他们平时总比袁太子少傅那几个和蔼多了吧?
“可是我不是伴读呀,我只是这几天住在宫里,过来上一下课的。”王道姝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伴读们都星星眼的看着王道姝,她竟然敢反驳袁师傅的话,也太厉害了吧!
袁引之愣了一瞬,轻咳一声,“就算不是伴读——”
崔兹白连忙打断他,“师傅,她是郑国公世子的幼女,比我小了整整一岁呢,肯定没学到《伯兮》。”
袁引之惊讶的看向王道姝,她身量算比较高挑的,虽然跟崔兹白差了一岁,两人身高却没差多少,而且眉眼间看着也比崔兹白稳重些,这导致袁引之以为她和崔兹白一般大,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进学没几个月的小姑娘。
“算了,坐下吧,你叫什么?”袁引之肃着脸问王道姝。
王道姝恭敬道:“我叫王道姝。”
袁引之来了点兴趣,“哪个叔?你在家中行三?”
王道姝抽了抽嘴角,一板一眼道:“不是的先生,我在家中行七,是静女其姝的姝。”
袁引之兴趣更浓了,突然就想逗逗孩子,“那想必你肯定是学过《静女》了,背给我听听,看看你前面学的忘了没。”
王道姝郁闷了,第一天上课,您耍猴呢,能不能好好上课呀,这么多人看着呀,多不好意思。虽如此,还是恭恭敬敬的把《静女》给背了一遍,袁引之这才满意了。
瞥了眼更漏,袁引之等人开始挨个检查功课和背诵情况。崔兹白被王道姝按着头背了昨天学的,先生对她今天表现还算满意。大部分小姑娘也都不错,磕磕巴巴的便被先生罚站了一会,唯有郭成娘小姑娘,压根背不出来,打了五下手心后,一起罚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私生子
下了课,一群小姑娘们都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这些伴读大部分的出身都不错,不怎么怕这些公主们,何况除了兰陵公主,就没一个得帝偏爱,有特殊待遇。
唯有竟陵公主那边比较安静,她本来有五个伴读,大家年纪都大了,有一个已经嫁人,还有一个回去待嫁了,她自己再上一段时间的课也不会再来学堂,毕竟她年底就要发嫁。都不再是小孩子,所以格外的娴静。
郭跃娘拉着王道姝说话,还在罚站的郭成娘也凑了过来,两个小姑娘都觉得自己和王道姝的关系不一般。郭成娘转头,一本正经的和其他小姑娘普及知识:“我们都是太原人,所以我们肯定有更多的话说!”
王道姝无奈的看向她,其实大可不必,在座的各位都或多或少有些奇奇怪怪的亲戚关系,有血缘关系的也不少。就比如那个房明安吧,她阿娘是高阳郡王的姐姐,是崔意华的堂姑,算来王道姝要喊她一声从母。但是她祖母秦国公夫人呢,又是王偃的族姐,这样一来她又要唤王道姝姑姑。两人小时便开过玩笑,说两两相抵,喊姐姐妹妹就好了。
尉迟宁对谱系还不是很了解,不解道:“都是太原人是什么意思呢?”她从小在长安长大,就没去过自己祖籍处。
郭跃娘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们的郡望都是太原呀,这表示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尉迟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道姝看着郭跃娘,思绪飘远。她很小的时候见过郭跃娘,那时候她还在晋阳老家养病,郭跃娘一家也还在晋阳,未曾进京。两家都是太原世家中领头的,时有婚媾往来。
郭跃娘继续眉飞色舞的和人说着太原的事儿,王道姝咽了咽口水,决定三缄己口,一定不能把她两岁时当众尿裤子的事给说出来,不然她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学堂里乱糟糟的,直到先生们休息完回来才安静下来。
下学时,大小郭拉着王道姝的手,十分诚挚的邀请她去自己家做客,王道姝笑眯眯地应下了,崔兹白又把自己的糕点分给她们吃。
回长信宫路上,路过海池,远远地瞧见一个美人倚靠在亭中栏杆上,眉眼间带着些许忧愁之色,不由问道:“她是谁呀?”这样的小美人,怎么好像没怎么见过嘞。
“她是阎婕妤。”崔兹白小声告诉她。
王道姝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个被崔介衡扔进太液池洗脑子的倒霉蛋么!去年才进的宫,马上就凉透了。幸好她进了太液池后,被诊出来怀了孩子,刚生了十公主,不然就真是凉的透透的了!
两人最后又看了她一眼,暗忖她生了孩子也没多久吧,大中午的不吃饭,跑湖边来吹风做什么,要不要这么拼啊?
回了长信宫,崔兹白就开始找自己的小猫,昨天被崔育一起给送了过来。却到处都没瞧见,杨太后温声道:“被你阿耶拿走了。”
崔兹白被气得跳了起来,“他拿我的花花做什么!”
她动作幅度大,声音也高,王道姝都被她给吓着了,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午睡后去玩我的小兔子吧。”
等到下午,崔兹白没能如愿去玩小兔子,因为她又被王道姝按着做功课了!
两人对坐着认真背书,崔介衡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篓子,里头散发出阵阵腥味。王道姝微微皱眉,拿起熏过香的手帕捂住鼻子,上下打量了崔介衡一番。
崔介衡带着几分笑意,“这几条鱼给你,拿回去喂你的小猫吃吧。”
“又是你钓的?”王道姝口鼻一齐捂住,含糊不清的问他,他咋回事,天天没事就跑去钓鱼,真够无聊的。
“不是。”崔介衡将鱼篓放在门外,净手后才进屋,“我让尚食局送来的,你想不想吃。”
王道姝翻了个白眼,“谢谢,我一点都不想吃。”
“好吧。”崔介衡在她旁边坐下,拿起了她放在桌案上的纸张,“让我看看你学的。”
王道姝最恨被人打断自己正在做的事,整个人变得暴躁无比,心里憋着一团火想要发出来,用力地推了推崔介衡,大声道:“还给我,你快走开,讨厌讨厌讨厌。”
崔介衡被她给整懵了,直愣愣的看着她,任由她将书卷从自己手中拿走,随后沉默的看着她背书。
王道姝专注时,记得非常快,很快就背完了今天学的,还预习了明天的内容。
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崔兹白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卖力的样子令王道姝汗颜。
“阿玄阿玄。”崔兹白终于背完书,扑了过来,“你这些天都住宫里好不好,跟我一起上课呀。然后等入了夏,我们一起去九成宫玩。”
王道姝微一仰头,躲开她的攻势,“不行,过段时间我二姐姐要出嫁,我要去送嫁的。”
“好、好吧。”崔兹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大姐姐也快要出嫁了呢。”
司马氏正在给王长亭准备嫁妆,她就两个女儿,早早便开始准备嫁妆。除去公中固有的份例,她自己一半的妆奁都投了进去
王敬跟着看了一会,轻咳一声,“我、我先出去走走,你先看着。”
司马氏瞪了他一眼,“走什么走?你给我坐下!这不是你女儿?”
王敬搓了搓手,“我……”你啥都整好了,我在这也插不上手啊。
“没事干看她们搬嫁妆去。”司马氏沉声吩咐,她今天势必要让王敬割下一大块肉来,先好好看看二娘嫁妆是多少,再让他反思反思自己才给多少。
王敬揣着手出去了,司马氏继续翻看着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