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不足。”顾亦辰正剥着葡萄，听着苏念的话心间泛酸，顺口评价了句。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各个表情不相同。
傅一鸣脸色微僵，到底不够老练，被影响了点心情，以致后面的几个造型找不准感觉，被经纪人训斥了两句。
他有点沮丧，低头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水瓶。
“你没事去忙吗？”苏念没好气地问。
堂堂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不去工作应酬，跑到白玉城整天无所事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顾亦辰剥开葡萄，喂到她的唇边，“几个重要项目都稳定了，不用我去关注。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你哄好，让你开心，陪伴你，保护你，与你重拾昔日的美好。”
他的手指上沾了点汁液，但看苏念撇开脸，只能把剥好的葡萄放在瓷盘里。
“我们曾经有美好吗？”苏念懒得去理。
但她无法否认，经过陈总下药的事，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些，他救了她，又表示会从朋友做起，她也不再排斥他。
顾亦辰目光微闪，眼底有瞬间的追忆，“有的。”
“我二十岁那年中秋，你带着望远镜来我家，我们赏月聊天，喝了点酒，那是我们第一次……”他轻声叙述，回忆着那些美好的画面时，面庞上的表情越发柔和。
苏念冷硬地打断：“我不记得了。”
顾亦辰心口一梗，定定地望着她，轻声强调：“念念，你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亲他，虽然是个偶然，但心间的悸动却是无比的真实，哪怕到了现在，他都能清楚地记得。
顾亦辰回想起来，都想骂自己蠢，分明早动心了，偏偏毫无所觉，因为一场误会，把苏念生生推离。
“忘了。” 苏念面无表情。
过去的记忆，或许有美好的一刻，但更多的是心酸苦难。
顾亦辰沉默了很久，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好，我们不再提过去，重新开始，缔造新的美好记忆。”
“念念，”他低头看她，眼底柔情似水，“我会让你幸福的。”
苏念眼里微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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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顾亦辰提到的“幸福”二字，让苏念心间有丝恍惚，忽然间沉思，她想要的幸福又是什么？
和心爱的人结婚，与他白头偕老，组建美满的家庭？
但那只是她曾经的愿望。现在的她，只想掌握自己的人生，能自由自在生活。
看到苏念沉默，以为她有所松动，顾亦辰心中微喜，正要去握她的手时，苏念冷不丁冒出一句：“顾总，经过我们失败的婚姻，那些鲜花啊，情话啊，浪漫啊，你还是省省吧。我允许你追求我，但答不答应，只能由我说了算。”
苏念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短暂的二十五年，经历了爱恨情仇，经历了生离死别，尝尽了各种狗血桥段，她的心态有些苍老了。
“念念……”看苏念要离开，顾亦辰下意识喊了声。
他努力了一个多月，苏念终于松口了，但他没感到高兴，反而因为她的语气，而有了点担忧。
苏念没有搭理，直接去了拐角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冷水，轻轻地打湿了脸庞。
被冷水刺激，她的心绪平复了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因为一个渣男，以及几个坏家伙，就苍老了心，没兴致享受美好生活了呢？”
苏念对着镜子展开笑容，转身准备离开，恰好有个人进来。
她下意识后仰，不小心踩滑了下脚，直到腰上被什么东西拦了下，才站稳了身体。
苏念稳了稳心绪，第一时间向后看去，但在后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目光渐渐变了，原本散去的疑心又冒出了。
“苏姐姐，对不起，没伤到你吧？”柳依依急忙询问。
顺着苏念的目光，她看了看，脸上有点好奇。
苏念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后面，分明那是一片无形的空气，她却似乎看到了人影。
“苏姐姐，你没事吧？”柳依依试探地问。
苏念摇了摇头，声音微带点颤：“依依，你先出去！”
她的语气有些重，柳依依不敢耽搁，怀着疑虑忙开门离开。
“钰欢，是你吗？”苏念有点迟疑。
虽然她一直不信鬼神，但她都能穿书，那对于世间的玄奇事件，都需要重新思量。
苏念伸出手，但只触摸到一团冷空气。
腰上的触感仍在，提醒着她，刚刚不是她的幻觉。
“你能触摸我吗？”苏念继续询问。
但她的手臂都举酸了，仍旧得不到一丝回应，“我中了药后，爬到洗手间的浴缸里，没力气爬出来快要窒息的时候，客厅里有玻璃摔落，惊动了屋外的顾亦辰，从那以后，我就感觉周围有人，但又看不见。”
“但我感觉到的，是钰希，做梦后梦到的，也是钰希。”苏念的目光颤了颤，有点艰难地问，“钰希，是不是你？”
说出这个名字，问出这句话，她几乎用足了力气，“在雅斯黛雪山上，跳下去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对吗？”
所以，全球直播会暂停五分钟，几乎没有人知道在那五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她这么久以来，怎么都联系不上沈钰希。
所以，她发给他的消息，永远都得不到回复。
在和她分手后，他把恒丰集团的股份赠送给她，抱着无尽的遗憾，坠落下了雪山。
十死无生。
苏念的视线有点模糊，想说点什么，但看着面前满室的冷寂，喉咙梗了梗，“我打电话给钰欢。”
她拿出手机，不知怎么的，手指头发颤，找到上回沈钰欢拨给她的新号码，只响了三声，电话就通了。
“念念？”是沈钰希的声音。
苏念张了张口，话到口边又换了句，“你在哪里？我，我想你，你回来行不行？”
她自然知道，沈钰欢擅长配音，能熟练地配出沈钰希的声音，更能毫无破绽地扮演出沈钰希。
“雅斯黛雪山。”在静默了很久后，他回复，“念念，我近期不能回去。”
苏念心思百转，紧紧攥着手掌心，又试探了句：“但是钰希，我怀孕了，你真的不回来吗？”
当时为了让沈钰希改口，不去告发沈钰欢，她用尽了美人计，是百般撩/拨，他也是动了念的。
如果是沈钰希，就会知道，两人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若是沈钰欢，只通过双胞胎心电感应判断，却是不能确信她在说谎。
“怀孕？”那边的声音徒然拔高了个度。
沈钰欢愣了会，漫漫风雪飘飞，落了些在他发丝上。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听不出是喜悦还是酸涩，“我，我马上回去！念念……”
事情已经明了。坠落下雅斯黛雪山的，真的是沈钰希。
苏念紧攥着手机，望向空荡荡的洗手间，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沈钰希死了！
苏念眼眶湿润，久久说不出话。
“念念，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宝宝。我会尽快回去！”沈钰欢的声音恢复正常，但语气很沉重，好似倾注了全部的希望。
对面切断了电话，苏念维持着姿势，很久很久。
虽然沈钰希离开了人世，但他没有消失，还伴在她的周围。
至于沈钰欢那边，苏念不想再致电去解释，谁让他装作沈钰希来骗她，也让他上当一次。
“咋了，兄弟？”看沈钰欢静默不语，朱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的女人怀了你哥的娃？”
他原本随口一个玩笑，调剂下寂闷的时光，但对上沈钰欢冷幽幽的目光，忙讨好笑着，“口误，口误。”
“朱志，我要回去一趟。”沈钰欢冷静嘱咐，目光落在冰层下面，“希，念念怀孕了，是你的宝宝，我，你不在了，我先替你照顾她，等宝宝出世了，我再回来，我会找到你的，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不管是生是死，我会送你到念念面前，让你们……一家人团聚的！”
说到“一家人”三个字，他微微咽了下。
朱志看着不忍，提醒道：“兄弟，我说难听点，你哥活的希望太渺茫，反正你哥也和你换了身份，你以后就做你哥，又有清白的身份，又能得到苏念……”
“朱志，你知道为什么希愿意和我互换身份吗？”沈钰欢轻声询问。
风卷起漫天飞雪，呜呜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话，“因为他懂，我有作为一个人的底线，不会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否则他宁愿拉着我同归于尽，也不会留我在人世间害无辜的人。”
苏念整理了下，目光最后巡视了圈，拉开洗手间的门，看到了门口的顾亦辰。
他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关切地问：“念念，怎么了？”
是柳依依出去后，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吸引了原本就关注着拐角洗手间的顾亦辰的注意。
“你在和沈钰希打电话？”他仔细看苏念的脸色。
顾亦辰不能不在意，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和苏念的关系突破了冰点，可不希望沈钰希又杀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