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 完结+番外 (风吹小白菜)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风吹小白菜
- 入库:04.10
却没想到两日后,村里的猎人在高山山涧发现了一具摔成烂泥的尸体。
妇人哭着去认领,幸得那尸体乃是书童的,她家相公,应当无碍。
几个月后,她终于临盆,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而年复一年,那人却始终不曾回来。
第三年时,那人托人送了一封信。
“珍重,勿等”,四个小楷字迹,她熟悉至极。
妇人不怨。
可随着岁月逝去,走路蹒跚的婴孩,也终于会说话,会思考,会缠着她询问他为何没有爹爹。
妇人坐在椅子上搂着他,把梅花树指给他看,“阿数的爹爹为了考取功名,赶赴长安参加科考,却不小心从高山跌落,大约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爹爹种的树,阿数若是思念爹爹,就看一看这梅花树。”
她觉得对儿子而言,这样的谎言,应当更容易令他接受吧?
“娘亲,功名是什么呀,爹爹为什么要考功名?”
“功名啊,就是当大官,为百姓做主。你爹爹常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等阿数长大,也要考取功名,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哦!”
妇人笑容和蔼,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
小独数乖乖巧巧地踮起脚尖,亲了亲妇人的面庞,“娘亲,阿数一定会做好官!”
他其实听不懂那些话,但还是把它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这是他爹爹说的。
小独树渐渐长大,终于成了少年模样。
山村里的私塾无法再教给他更多的知识,这年冬天,他抱了两只鹅,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来到金陵书院的大门外。
牌楼很高,是这个贫寒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巍峨壮阔。
他蹲在门外守了很久很久,直到大雪覆盖了全身,才终于看见有穿炼瓦红褒衣博带的男人,满面严肃地从书院里出来。
他急忙抱着鹅迎上去,点头哈腰道:“夫子,我,我是来求学的!我叫司独数,我想进书院读书!”
男人瞥他一眼。
少年身着青褐带补丁的旧袄子,看起来穷酸守旧,陪着笑脸的模样,真是一点儿读书人的骨气也没有。
他淡淡道:“入书院,可是要交束脩的。”
少年笑容憨厚,“我带了!夫子你瞧,这两只大肥鹅,我娘亲养了整整一年,值许多钱呢!”
男人笑容讥讽,“金陵物价颇贵,区区两只鹅,怕是不够。”
“啊?”
少年挠了挠头,满面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思虑片刻,正欲掏出颈间挂着的翠玉佩,想用这个做束脩,将来赚了银子再赎回来,可是余光却瞧见男人腰间悬着的佩玉。
翠绿无暇,温润细致,其上花纹,与自己颈间的正是一对儿。
少年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盯向男人的脸。
这张脸……
与娘亲挂在祠堂里的那副画像,分明一模一样!
抱着大肥鹅的双手,忍不住收紧,再收紧……
良久后,少年忽然温温一笑,“既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他转身欲走。
恰此时,有撑伞的老人从书院里出来。
他唤住司独数,问明了来意,笑得分外慈蔼,“古时有程门立雪,如今你冒雪求学,我金陵书院若是将你拒之门外,便是白白糟蹋了这颗赤子之心。这两只鹅瞧着雪白干净,杀了未免可惜,就放在书院池塘里养着吧。闲时一观,也算风雅。”
司独数连忙谢过老人,余光却忍不住又望向那位腰间佩玉的夫子。
娘亲曾言,爹爹的志向是为万民立命,如今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当真是他爹吗?
……
在书院的这些年,他也曾试图找钟副院长说话。
可对方总是不耐烦的。
那日他下山去酒楼帮工,恰好看到山道上,谢家二少与徐知州家的公子大打出手,于是慌不择路想回书院多叫些人手帮忙,不期然却在半路遇见了那个男人。
他迟疑着,把打架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当场大怒,迅速朝山腰赶去。
司独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仍旧高大的背影,试探道:“夫子,我们读书人,究竟是为什么而读书?”
“如你这等贫寒子弟,读书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又是为了什么呢?”男人答着,步履未停,“什么家国天下,都是笑话罢了!等你真正站在官场上,就会发现圣人所言的大同,分明不可能实现。”
正是暮春,山野间子规声声。
司独数笑了笑,没再言语。
再后来,就出了海棠馆的事。
他想也没想,就使劲拉开雅座雕门,死死护着同窗逃走。
他也怕死啊,可他更怕的,是担不起肩上的责任。
他,决不要成为钟有诲那样的人!
一夜溯雪,梅开几度。
穿青褐带补丁儒衫的少年,浑身是血,双眼模糊。
握惯毛笔的粗粝手掌,死死扣住门框,用尽平生力气,也要站起来!
君子在世,为权势乎?为富贵乎?
但求问心无愧耳。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大义赴死,
君子,不悔!
第209章 若我丢了,你会不会着急难过
明德院。
苏酒与萧廷琛回到厅堂,女孩儿捧出一壶酒,拿了个小瓷碟满上,“酒尚温,小哥哥喝了暖暖身子。”
少年换了身居家常服,悠闲地在罗汉床上坐了。
他品酒时,瞥见女孩儿坐在小几另一端,双手托腮看着自己,润黑鹿眼中满是光彩。
他挑眉,“我知晓我生得好看,可小酒儿也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啊,怪恶心的。”
苏酒脸一红,羞恼道:“我不过是因为小哥哥鲜少为人出头,觉得稀罕,才盯着你看的!”
少年舔了舔薄唇上沾着的酒渍,笑容温和,“我这人,从不信天道轮回,从不信佛儒道,我只信,以暴制暴。金陵城里的律法制裁不了徐腾,那我就亲自制裁!”
“正如盗亦有道,小哥哥杀徐腾,乃是正确的事情,对不对?”
萧廷琛大笑几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盗亦有道,却终究还是盗。为制裁而杀人,终究也还是在剥夺人命。终归我这双手已经脏了,我的小酒儿可得干干净净地陪着我才好。”
苏酒懵懵懂懂。
萧廷琛知晓她听得懂,因此未再多言,仍旧自斟自酌。
苏酒望向窗外。
檐下挂着风灯,暖黄光晕在寒风里弥散,隐约可见漫天飞舞的雪花。
她忽然很想念那个青褐儒衫,君子如玉的少年。
……
第二日,清晨。
苏酒起床时发现床头放了只白瓷罐。
打开来,里面盛着晶莹如羊脂的冻疮膏,非常清香好闻。
女孩儿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立即噙起笑容,欢喜地更衣下榻,得意地扬了扬小瓷罐,“这是小哥哥给我买的冻疮膏吗?小哥哥果然是心疼我的!”
少年坐在窗畔,正漫不经心地翻书,“倒也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我去年冬天冻伤了脚,这是我用剩的冻疮膏,你若不嫌弃,就拿着用呗!”
苏酒翻了翻小瓷罐,瞧见罐底贴着产于临安十五年的标签,分明是他近日买的。
这厮惯是口不对心的性子,小姑娘懒得跟他计较,边打水洗漱,边细声道:“再过两个月就是年关,我瞧着外面梅花开得好,想去街上买只酒坛酿梅花酒。”
“唔,我与你一道去。”
“你去作甚?”
“怕你在街上丢了啊。”
小姑娘搓了搓热乎乎的毛巾,白嫩可爱的面庞上,忍不住又噙起甜兮兮的笑容,“我说小哥哥心疼我,你还不承认!小哥哥,我若是丢了,你会不会着急难过?”
“废话,谁家过年前丢了几十斤猪肉,不得着急难过?”
“……”
苏酒好想咬他!
主仆俩从后门离开萧府,一路往三福街而去。
苏酒踏进一间专门售卖瓷器的店铺,精挑细选的,挑了个海棠红釉色大肚酒坛,与老板付过银子,就看见她家小哥哥也正拿着只酒坛掂量。
似是非常满意,小哥哥连还价都不还,直接买了下来。
两人往回走时,恰巧路过一间豆腐铺。
容貌清秀的少女,身着牙白细袄,正眼圈红肿地锁上铺门。
第210章 青梅酒
苏酒认得她。
她唤作阿水,当初秋闱乡试,还曾去江南贡院送过舍长。
阿水挽着竹篮从身侧经过时,她下意识开口:“阿水姑娘。”
阿水驻足,诧异地看她一眼,大约是把她当成了客人,温婉笑道:“这间豆腐铺我已经转手,以后就不卖豆腐了。对了,这两块,送给你吧。”
说话间,从竹篮里取了两块嫩豆腐递给苏酒。
苏酒接过,目送她穿过熙攘繁华的街道。
纤细如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本来,如果舍长还在的话,他们也许会结为夫妻,在九州四海的某个角落,有个温暖幸福的家。
可是……